被扶正的姨娘姓夏,名雅莲。故去的柳夫人进门后,因重了夫人的闺名“莲”字,被柳夫人改为雅琴。
这夏雅琴生于贫困的乡下,家里为筹春天播种的农资,在她几岁时便把她卖给了人牙子换了几个银钱。因年纪还小,被人牙子当成丫鬟呼来喝去的养了几年,想等她年纪大点能卖个好点的价钱。
只是这夏氏长相实在一般,为人又木讷。跟着人牙子颠沛流离的跑了许多个地方,都没人能看上买去。大富人家嫌她土气,不够伶俐;中等人家嫌她长相不好,给的银钱不高。直到遇见窦老太爷,图她看起来老实本分,才给了一个好些的价格买了回去做婢!
夏氏到了窦家,一直也兢兢业业的服侍着窦家一家大小,既是厨子又是丫头,也不喊累,只求一顿饱饭,不被卖来买去,也就知足了。
夏氏本是打小窦老太爷为服侍窦老爷买来的丫鬟,因当时窦家经济实在穷困,也仅此一个,故夏氏与那窦老爷是打小的情分。
至窦老爷十五岁,窦老太爷做主让窦老爷把夏氏收了房。夏氏被收房后,更是待窦老爷十二万分的用心,满心眼里都是以窦老爷为先,很是得了些青眼。
按照规矩,房里人本不该在正房夫人进门前拥有子嗣,但奈何窦家的人丁实在不旺盛。窦老太爷怕有个万一,就没有吩咐夏氏服用避孕的汤药。窦老爷又是个不管事的,这一来就让夏雅莲生下窦家的庶长子窦廷建来。等柳夫人进了门,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无法再做什么,还得装大度把夏氏抬了姨娘。
这夏氏从小吃不饱穿不暖,被人买来卖去,差一点落入那航脏之地。虽说从来没有读过书、识过字、也懂不得许多道理。但毕竟是受过苦的人,很是知道看眼色、看情形,又极能忍耐,懂得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因姿色实在一般,只因窦府当年穷困,家里无人。这才入了窦老太爷的眼,跟了窦老爷。所以,一直以勤劳简朴、不言不语、尽心伏侍为手段,很是得了些窦府男主人们的赞誉。在柳夫人入府后,更是规规矩矩,天不见亮就起来在柳夫人门外开始立规矩;柳夫人生活起居从来仔细服侍;从不过问府中人事、财业等事务;在柳夫人面前从不与窦老爷和自己亲生的孩子有过多言语、也从不接触。府中从无人听她说过一句怨言,成天唯唯诺诺,哪怕对着柳夫人的丫鬟、仆妇、婆子也千般谦逊忍让。从不肯多行一步多说一字。低调的放佛不是一个姨娘,只是一个最低等的奴婢而已。但,能耐的是:窦老爷还就吃这一套!认为她如此做是太知进退、太懂本分、太有规矩了。故凡事均高看了她一等、高待了她一分。使得柳夫人就算内伤也只得憋在心里,无法拿其错、罚其人。这也算得大本事!
待夏姨娘小心谨慎的挨到柳夫人逝世,更是把自己表现的贤良淑德,以姨娘的身份担起家中管理的重担,还做出一副恭谨的样子。对外说:“不忍心见老爷忙完了府外还操心府内,即劳心又劳力。我在姨娘里总占个先,在新夫人未进府前,先帮老爷打理一下。虽说自己是个愚笨的,做事但求无过罢了。待新夫人进了府,再悉数交还给夫人也就是了。”于是,府里中馈被她牢牢的握在手里。只可气的是窦老爷本就是个怕劳累的,见她如此,还对她满心赞扬,说她贤良。再加上她伏侍的时间最长,平时也没个大错,这才把她扶了正。
另外,这府上还有一个王姨娘。说起这王姨娘的身份,可是有些难堪。为什么呢?这王姨娘是个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女子!说来窦老爷是个一心读圣贤书的迂夫子,于女色上还真没多少爱好。作为一个自视甚高的所谓文雅之人,本来是极看不上一个**女子的,更别提带回家做姨娘,哪怕是做妾也是让窦老爷觉得是大失体面的。
只是在这个盛行狎妓的年代,所谓读书人在三五成群的时候,能在弹曲作词的同时,有那么一两个雅妓作陪是一件极其风雅之事。这王姨娘便是在某次窦老爷外出会友时,惹到的!
这王姨娘闺名为甚已无人能知,但有艳名为香君。在当地万花楼里虽不是最红的,弹曲作诗都实属一般,但会喝酒会来事,在城里文人雅士里,也小有名气。王氏在**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儿没经历过?自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心机手段也是有些了得的。因看多了姐妹在当红时吃香喝辣,但红过了几年后,无人问津时的凄凉下场,便早早的为自己打算起来。人选不是没有,是太多。只是高官厚禄之家,那里能容一个**女子进门?况且她姿色只属中上,并不能入那些人的眼;豪门大户虽不那么多讲究,但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想在这样的人家里混的风生水起,那难度实在太高。只怕她付出全部身心都挡不住那里面的女人们小小的一击;一般官员的人家,极讲脸面,绝不会因为一个**女子影响自己的仕途,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寒门小户倒是可以,只是一来寒门无那么多的银钱赎身,二来自己也不愿去受那份苦。想来想去,只有找一些家里较为富裕,但根基不深的人家下手。
于是在碰见了窦老爷后,她仔细设计了一出戏来:她先是百般的奉承窦老爷,惹的一桌子的人起哄。在灌醉窦老爷后,在众人的起哄中光明正大把窦老爷招为了入幕之宾。第二天,等窦老爷酒醒后,不哭不闹,也不要挟。反而做出一副温顺恭谨的样子,让窦老爷心中一丝的后悔之心都消失不见,反而认为这是大男人该做的事情。自此,凡是有这样的聚会,他必和香君一起。香君至此以后在窦老爷没去万芳楼时,只陪其他客人饮酒,其他的客人均不再招入房中。哪怕被**打骂,都做出一副坚贞的模样,很是在当地文人雅士间传为风流佳话。窦老爷在自得意满之时,也渐渐对香君生出了些许感情。当大家都习惯如此之后,香君却有孕了!此事儿传回窦府,正值窦老太爷病重,还在担忧子孙太少之时。香君便如此被窦府赎了身,迎进了窦府中。只是作为一个**女子,就是做妾也是极丢体面的,香君虽然如愿进了府,直到生了三女窦瑾环都没能抬成姨娘,只能妾身未明的待在窦府。
王氏虽然无名无分的呆在窦府,但并未气馁。平日里对当时还未故去的柳夫人百般奉承、伏侍周到,又会伏低做小,能说会唱;又敢帮柳夫人解决一些柳夫人不好出面的事儿,把个柳夫人奉承的高兴了,就随手抬了姨娘。后来,窦豆才明白那里是那么简单的。这后宅争男人且是一些个小手段能赢的?柳夫人之所以抬了王氏,一来是因为看她能屈能伸、能说会演,还有些手段可以牵制夏氏;二来是在世人面前显示贤良;三来一个出身**的女子就算抬了姨娘又能翻出多大的浪来?一句话就能拉下的人不足为惧。如此而已。
柳夫人进门后没过两年,窦老太爷就一命呜呼了,柳夫人操持家里,还要管理外面的产业,忙得不可开交。依靠着娘家的帮衬,生生的把窦府从一个寒门小户提升到小富之家。可就是忙了这么几年,就把个柳夫人活活累死了。等柳夫人下了葬,家中没人主持中馈。窦老爷一来感念夏氏的情谊;二来也懒得再去求娶其他家的小姐;三来夏氏长期的伏低做小,让窦老爷觉得还满意。就把夏氏扶了正。
这位夏夫人膝下有三个孩子,出去惹事生非的大少爷是这位夫人所出,名为窦廷建。而前天推窦静怡下台阶的,也是这位的夫人所出的小姐,排行第四,闺名窦瑾漾。另外一位牙尖嘴利的也是这位夫人所出,闺名为窦瑾玲的二小姐。
“噢,是她!那个尖酸刻薄的女孩。”窦豆心中恍然。不过,从那夏氏夫人能在柳夫人的眼皮子底下生育那么几个孩子来看,还真不是个简单,有些手段的。只不过,一个乡下丫头,能见过多大的世面?能做到这个地步怕也是到底了,如今当家做了主人,能不高兴的丢了本分就算不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