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妈妈回到楼下陪笑着对瑾淑说:“大小姐就真不上去看看五小姐了?虽说那日五小姐是做的不像,但是这几天五小姐天不见亮就起来写字,很是认真。大小姐也冷了她这几日了,也该上去瞧瞧。”
瑾淑叹口气说:“不是我狠心,只是如今瑾卿做事大大咧咧,行事没个规矩,日后总要吃亏的。不冷她几日,她也不会把这个教训记在心里。虽说有我在一日,我便与她排解,倘若那日我不在了,她该如何保全自身?总要让她学着的!也罢,是该和她分说分说。”
莫妈妈忙陪笑道:“可不是,我每日上去看时,都可怜样儿的问:‘姐姐还在生气么?这些天都没上来瞧我。我已知道错了,还求妈妈给姐姐说说,如果姐姐都不管我了,我可怎么办才好?求姐姐别不理我。”听着怪可怜的,老奴的心里都是酸酸的,可见五小姐也知错了。”
瑾淑笑着摇摇头:“她是真的知错了才好!唉,罢了罢了,去叫她下来了吧。”莫妈妈答应着就退了出去。
待瑾卿跟着莫妈妈下得楼来,见瑾淑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抹着茶沫儿,正眼都没瞧自己一下,只抬手示意自己坐下。
瑾卿偷偷的呼了一口气,心里暗道:“看样子,今天怕是要被狠狠的训斥一番了。”苦笑了一下,觉得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沉的慌。向姐姐福了一下,慢慢走到座位上坐下。
等丫鬟们上完了茶,瑾淑挥手让妈妈和丫鬟们退下。瑾卿心里一紧,知道训斥开始了。
等了半天,也未见瑾淑开口。瑾卿好奇的抬头看向瑾淑,只见瑾淑抬头直直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眼神却仿佛透过瑾卿的身子看向了远方。瑾卿被看的心头发毛,屁股下像有个根尖尖的钉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就在瑾卿想夺门而逃的时候,瑾淑低低的叹了口气说:“你和二弟才出生的时候,像两个粉粉的小肉团子。二弟是嫡子,母亲只得一个,大家都围着爱着。我看到小小的你独自躺在厢房的床上,只有顾妈妈一个人在照看着。你依依呀呀的不知在说着什么,我的心里就莫名的心疼,只想好好的爱护你,不让你吃哪怕一点点的苦。”说到这里,瑾淑又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到:“你和二弟还不满四岁,母亲就去了。母亲去的那天,到处都是奴仆们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和满屋子的哭声。你和二弟被吓的躲在我的身后,小小的身子发着抖,吓得只知道哭。我的心又痛又茫然,却找不到任何人来说一说,唯有紧紧的搂着你们两个。”说到这里瑾淑声音有些哽咽。
瑾卿却怔怔的落下泪来,虽然自己没经历这些,可听到姐姐这么说,仿佛就看到一个才**岁的小女孩子抱着两个还不满四岁的小娃娃,伤心又茫然的看着已去的母亲。那场景、那心情,再不能想下去了,因为心实在疼的厉害!
瑾淑接着又说:“后来夏姨娘被扶了正,对我们姐弟可谓眼中钉肉中刺。只不过碍于我们是元夫人的嫡子女,她做的不能过于明显,再加上大舅舅在外的安排和照顾,我们姐弟才堪堪在这内院里有了一席之地。”说到这里,瑾淑厉色看着瑾卿说:“以前的你,温柔守礼。被四妹她们欺负都不肯说一声,被我们知道了,还安慰我们说‘没伤到哪里,别为了这些小事儿去和她们的争长短。’我和廷翰除了心疼着急外,只恨你懦弱可欺!直到你四妹推下来,不知道是不是伤了头?又或是伤在那里?人放佛变了一个。。。。。。”说到这里,瑾淑辜疑的看着瑾卿,上下打量起来。
瑾卿开始还听的泪眼婆娑,等听到这里,突然觉得背后汗毛全部都立了起来。面上除了垂泪外不敢再有其他多余的表情,心里求神拜佛,胡乱的许着愿,只求能蒙混过关,千万不要被发现了,不然,烧死怕是轻的。死倒也不可怕,或是能穿回去也未可能。只是有些舍不得瑾淑和廷翰两人,难能可贵的亲情是她上辈子求之而不得的呀!
良久,瑾淑才厉声说:“如今的你,虽不再那么懦弱,但做事儿不经头脑,留下一大把的尾巴给别人拿捏。倒没看到你争气,只看到你惹祸!若再如此,你还是像以前的好!虽懦弱了些,但不会招祸!”
瑾卿听的汗如雨下、面红耳赤,只好唯唯诺诺答应着以后再不如此。
见瑾卿如此的颓然,瑾淑也不忍心再继续说她,叹了口气说:“别怪姐姐说你,姐姐也是看着着急。”听到这里,瑾卿忙摇头说:“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怎能有丝毫怪姐姐的念头?”
瑾淑点点头说:“你知道就好。”顿了顿,又语重心长的说:“我们做女子的,本就不容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万般不由自己做主。遇事儿越要冷静,有些事情不是大吵大闹就能解决的好的。脾气,不是不能有,而是要看时间、看场合,更要站的住理儿。不然,别说其他的,就一个‘没规矩’就足以压死你!这次,你是受了教训的,就该反省自身!不管是大家小姐,还是我们这样的中等人家,规矩是不能错一星半点儿的!你可记住了?”
说毕,似叹息又似叮咛的呢喃:“我们的母亲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为了这个家和她的儿女,她做了许多的牺牲和安排。我也不求你能像母亲那样了不起,但至少你能保护好自己,不让我担心!”说完殷切的望着瑾卿。
瑾卿听到这里,已哭的稀里哗啦的了,只知道重重的点头,并抽抽噎噎的保证:“我以后一定会把姐姐说的话,牢牢的记在心底,绝对不会再犯这次这样的错误。”
见瑾卿如此,瑾淑也不禁心软下来。只得搂过瑾卿,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也就是了,再哭就伤身子了。”一边安慰着,一边拿出帕子来为瑾卿细细的擦着眼泪。
瑾卿见大姐似母似姐的温柔的为自己拭泪,心里柔柔的。因又有些赌气的问:“那日这样闹,只见姐姐和弟弟为我辩解。那柳姨娘竟连话也没说一个!还说是为了照顾我们姐弟三人送进来的!”
“噗呲”瑾淑闻言笑了出来:“你有些错怪了她。她或许也想为你辩解,奈何她只是一个良妾,况且入府的时间尚短,出了这样的事,哪有她能说话的?如若她入府稍有些日子,又能想到办法抬成滕妾,或能为你辩说一二。”
“滕妾?滕妾还不是妾!好听些罢了!”瑾卿很不以为然。
瑾淑听完一指点再瑾卿的头上,怒其不争:“你呀!才说了终于被摔的伶俐了些,现又做出这副愚笨的样子来!”
瑾卿捂住被点住的地方,喃喃的说:“难道不是?”瑾淑又好气又好笑,说:“罢了,就说给你听听,日后也多些心眼,总不会吃亏的。”
因说到:“古时有三妻四妾。以三妻来说:除了发妻外,还有两平妻。妻,入宗族牌位,其所生子女为嫡出,嫡子可袭爵、可继承家业。也因如此,往往造成大家族内部争斗过多,伤了根本,许多大户人家因此没落下来。因此传到我朝,平妻之位几乎没有了。而四妾是指:滕妾,往往是主母的姐妹,或亲姐妹、或堂表姐妹陪嫁过来,所出子女可寄名在嫡妻名下,视作嫡子女。因此在妾的范畴内,滕妾的地位最高;良妾:是家世清白的女子进府为妾,此等妾有父母之言,能带陪嫁,在妾里属于第二等,柳姨娘现就属于此等;婢妾:是由通房丫鬟或嫡妻的陪嫁丫鬟抬成的妾,因出身不高,只能是妾里的第三等。良妾和婢妾所出的子女如若能得嫡妻青眼,可收到正房,视作嫡子女。不过,在嫡妻有所出的情况下,是不会这样做的;贱妾:是与男子私情或**、歌舞伎等低贱地方出生的人入府,这等妾除了地位最为底下外,所出的子女无论如何不得袭爵和继承家业,我们府上王姨娘便是!这也是无论哪个一提王姨娘的出身便是踩了她的猫尾巴似的!不过无论哪种,妾死后都不得列入宗族牌位。”
瑾卿听完,心里大呼:乖乖,还有这许多的讲究。不过在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里,女子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根本就是男人的泄欲工具和财产嘛!凭什么女子一心对一个男子,却得不到一颗完整的心?如若真不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宁可好好守着自己的心,绝对不能随便让人糟践!我也一定不可以活的那么悲贱!
瑾淑端茶喝了一回,又说到:“所以,柳姨娘想滕妾的位份也不是不行,只是难,不是那么好得的。毕竟现在我们府里当家的夫人并不是她的姐妹,她若想,倒可以拿我们的母亲说事儿。”
瑾卿歪着头想了半晌,趴在瑾淑肩膀上嘀嘀咕咕:“既如此,我们何不想想法子遂了柳姨娘的愿?”
瑾淑闻言侧头辜疑的望着瑾卿。
瑾卿嘿嘿的陪笑着说:“既然那夏氏夫人如此不待见我们,我们也不能老是受着吧。知道的说我们懂礼,不知道的只道我们好欺!不如祸水东引的好,也别老让她们只盯着我们呀!”
见瑾淑低头沉思,瑾卿知道可以再加一把火,于是贼眉鼠眼的在瑾淑耳边咬了好一会儿。
只见瑾淑时而好笑;时而好气;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终是勉强点了头,只是有些不解气,一指点在瑾卿头上,笑嗔道:“死丫头,头上撞了一个大包,倒多了这许多的弯弯绕绕。你且安静些,把《女诫》早些抄写完毕也好早些解脱出来!”
两姐们相互推揉着很是笑闹了一阵儿才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