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公子,过两日才到您登台的日子,以前是能拖就拖,今日怎么这么自觉?”墨竹是临江仙中仅次于青鸾与洛如的第三出色人,虽然鸨父对他们并无太大不同,可他知道他与他们两个是不同的,他们是自由身,主子承着他们的情,而他,单单是个**小倌而已,即使是清倌人。
对镜梳妆的青鸾并未因自己听到的话有丝毫反应,他向来面热心冷,对于不喜欢的人也不愿意逢迎讨好。
墨竹姣好的面容有些尴尬,这样的自己他也觉得很讨厌,可是,侧头看向不远处的菱花镜,虽然面容模糊,却也不输给青鸾什么,他只是觉得不甘,墨竹咬了咬牙,他是鸨父从外面买来的,原来的名字叫做青竹,只是因青鸾的名字才改为墨竹的,名字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他登台表演的时间也要被人任意更改,他以为只有他知道今日主子过来么?
楚凤鸣并不经常来这里,可他还是看在了心里,他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可是,总可以有一点儿希望吧,人不就是为了那点希望活着么?他就不信其他兄弟就是自甘下贱愿意欢场逢迎。“今日是我登台,我不让。”咬了咬牙,墨竹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口。
青鸾梳理头发的手一顿,霍然起身站了起来,一袭红纱衣裙旋转成美丽的花朵,上下打量了下墨竹哼道:“你说,恩客们是想看到你,还是看到我呢?”眉毛眼眸被青鸾刻意勾画出上挑的弧度,此时眼睛斜挑,流光溢彩,魅惑天成。
“你……”墨竹狠狠的拍了下桌子,虽然气愤,可是却无话可说,恩客们自然更喜欢神秘却热情如火的青鸾。
“要不然我们一起登台?”青鸾无所谓的拉起肩膀上的红纱,舞台之上他就是最耀眼的存在,就是多一个人登台也只是多个伴舞而已。
“哼,你以为我和你一般看不清现实,愿意自取其辱么。”墨竹一甩袖子摔门而出,他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对于主子也只是敬慕之心,却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这青鸾莫不是仗着自己的姿色,仗着宗族的那点子贡献就忘乎所以了么?哼,且让他今日笑,他等着看他明日哭。
青鸾眨了眨眼拉上薄如蝉翼的面纱,卷翘的睫毛下心思荏苒,看不清现实么?或许吧,明知道自取灭亡,可是向着那点光亮和温暖,他还是想做下扑火的飞蛾。
“青鸾公子,马上就是您登台的时间了。”外面有人呼唤了声。
青鸾检查了下自己的衣着,脚步轻移走了出去。
“你们是怎么回事,阮京韵你干嘛老是看着楚凤鸣,不准你欺负她?”阮京白的一句话立刻让脸色漆黑的阮京韵破了功,她欺负她,她哪里表现的具有攻击性了?
“阮京白,你想清楚,我可是你姐姐。”自己为他出气,他倒好,反拿自己来消遣,胳膊肘往外拐也不是这么拐的。
“没关系。”对于陌生人的打量楚凤鸣向来不惧,即使阮京韵的眼神中并无善意,可因为她是阮家的聪明人,她不会与她一般计较。
“我自然知道你是我姐姐,楚凤鸣你不要老是惯着她,不然她会变本加厉的。”其实,若阮京韵这么几年不是那么宅,再稍微关心下自己的弟弟,或许就会更早的明白胳膊肘往外拐这件事他已经驾轻就熟,且功力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你真是被她迷昏了脑子,小心到最后怎么哭都不知道。”阮京韵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阮京白一眼,这个被美色迷住眼的家伙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一个女人长这么扎眼看着就不安全,空有一副臭皮囊。”
“阮小姐长的很安全。”看阮京韵很嫌弃长的好看的样子,不明白她为什么心气不顺老找自己麻烦的楚凤鸣很好脾气的顺着她说。
“胡搅蛮缠,果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连看都不能看,若是动手,只怕光是自己的弟弟就能将自己折腾的丢盔弃甲,如今也只能动动嘴皮子了。
“凤鸣自觉无甚名声,倒也用不着在意他人的眼光。”楚凤鸣给正要插嘴的阮京白喂食了一块牛肉,看他满意的咀嚼起来拿起旁边的帕子为他拭去了嘴角的酱汁。
不得不说,虽然看着不爽,但楚凤鸣对自己弟弟倒也细心呵护,莫非正是因为家人关心的缺乏,才让弟弟粘着宠他的楚凤鸣?看着眼前很是和谐的一幕,阮京韵终于开始往正路上走了。
“表演开始了,你们不要再文绉绉的说来说去了,阮京韵,你看,今天竟然能看到青鸾公子的表演哎。”当然,从阮京白叫人的习惯上我们就可以看出,他很喜欢称呼人的全称,即使那人是他的亲人、朋友、喜欢的人。
还真当这个地方是观赏的啊,阮京韵极弱质文人的坐在角落里,无聊的将视线投向场中的舞台上,唔,倒是蛮有新意,欲语还休朦朦胧胧向来最惹人心痒,除了好皮相外,自己弟弟选的这个人还是奸商。
“凤鸣,不够意思啊,来这里逍遥也不带上姐妹我。”若不是在隔壁跟大客户聊天,杨亚茹真不知道楚凤鸣竟然从兵器营出来了,好姐们自然要趁有时间交流下感情,再说在场的又没有外人。
杨亚茹挥舞着戴着三个翡翠戒指的右手吆喝着后面的人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搬进来,顺手将手上的东西扔到身后侍从随身带的盒子里。谈生意的时候她总会适时的赞叹一下合作伙伴的好相貌、好家世以及好穿戴。礼尚往来么,人家总会用手上身上的什么东西交流下感情。虽说有些不好意思,可至今为止杨亚茹这一项收入已经够养活她十来年的了。
“什么瓶瓶罐罐的就往里面送。”楚凤鸣挑眉看向杨亚茹,这人聚财的功夫越发厉害了。
“这可是好东西,有钱都不定能喝得到,百年窖藏的男儿红,放心,姐妹我想着你呢,你们成亲时就用这个,好兆头。”都说这是家中娇养的男儿成亲时才用的,可那家人没福气,几经耽搁下来倒便宜了她。
起了封,醇厚的酒香瞬间在房间中弥漫开来,果然是好酒。
“我也要喝。”阮京白抢过楚凤鸣刚端起来的酒杯,本就因杨亚茹说的什么成亲时用到的男儿红就脸色酡红的他在喝了一杯后脸色更红。
“这酒后劲儿大着呢,凤鸣你看着点。”杨亚茹占据了窗口的有利位置,自斟自饮的与楚凤鸣探讨起临江仙的各大特色来,第一个自然是下面引起如潮掌声的舞台。
“青鸾他似乎越来越适合这个舞台了,唔,真是跳的人心里痒痒的。”杨亚茹的眼睛色眯眯的在舞台上翩翩飞舞的青鸾身上扫描,仿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欢场老手。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真是有辱斯文。”阮京韵自然不认识杨亚茹,但是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心里各种不痛快的阮京韵心里不好过,自然也看不得别人好过。
“咦,这个酸秀才是谁?”杨亚茹仿佛,好吧,她也真是刚发现阮京韵,谁让她坐的够角落呢。不过,这人说教的样子还真的像青云书院里那酸秀才。
“噗。”刚喝进口中润嗓子的水全被阮京韵吐了出来,她自问气势强大,那人竟然没有发现她?
“不能喝了,”楚凤鸣一手压上阮京白正要偷偷倒酒的手,刚才一个不注意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杯,眼神已经开始发晕了,他以为瞪大眼睛就表示他很清醒么:“将军府的大小姐阮京韵,如果不介意,或者不是不能喝的话,这酒真的不错。”楚凤鸣皱着眉头将阮京白就要倒进口中的酒杯截了下来。
“不准喝了。”楚凤鸣严肃着脸道,阮京白对于人的情绪有着小兽般的直觉,楚凤鸣说话是否严肃认真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此时楚凤鸣绝对认真,因此虽然翕动的鼻子充分表示了对那男儿红的垂涎,但还是听话的趴在楚凤鸣的胳膊上装晕,当然他也可能是真晕。
舞台上青鸾的红色裙摆一层层的展开,纤细的身形越发显得娇小,只是脚步不停,旋转不停,高扬着的头颅紧盯着楚凤鸣所在的方向,脸上的表情由兴奋期待到落寞沮丧,只是尽管心绪低沉,他却不曾停下舞蹈,仿佛要耗尽全部心血与精力的荆棘鸟。即使在意的人看不到,也要为心而动。
“楚凤鸣,我要你抱着我。”阮京白鸵鸟一般将脑袋埋在楚凤鸣的胸前,蹭来蹭去的明显晕的没了意识。
“好。”对于醉酒的人永远不要与他争论太多,楚凤鸣托了托他往下坠的身体,斜着眼打量了下脚步发飘,却尽量走直线的阮京韵,这两姐弟酒量不大,倒是挺能灌,也没见杨亚茹少喝,再与人谈单生意也是毫不困难。
黑暗中,一队黑衣人迅速潜行,目标,已近在眼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