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藏在山峰间的营房渐渐现出轮廓,明黄灯光洒在孤夜里,蓦地让人心上一暖。这便是随着南宫烨出生入死的暗卫,森森长剑,光寒铁甲,挺拔肃穆的后背,他们一入京华,定会谱写出一场血腥传奇。
南宫烨悉心培养的护卫,自是不同,他们必将踏上九重天阙,协同京中诸王与誓死效忠王事的旧臣,一道夺回锦绣江山。
那时,京中凄凉景象是否荡然无存,抑或是无辜百姓劫后余生,活在太阳底下。
左思思转首望向身侧,目光肃杀,眼底杀气已藏不住的南宫烨,他此刻就站在自己身边,岁月静好,她只想记住此时的他。
手上蓦地一紧,南宫烨已拽着她走近军容肃整的护卫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们身上,南宫烨语声板正,“明天你们将随本王浴血奋战,势必保卫南朝千里万里疆土,将乱臣司马恭如斩于马下,祭奠一国威仪。”
“尔等誓死效忠晋王。”
护卫声音激扬高亢,声声撼动大地,在北方孤夜里荡出万丈豪情。
这就是他的护卫,是他珍之重之的铁甲护卫。
他们回到别院时,天已寒透,眼底的瞌睡虫爬出来,左思思禁不住哈欠连连,南宫烨打横抱起她,直走入床榻,她仰首含笑望着他,勾住他的颈项,他微瞌了眼,骤然俯身吻下,她目光迷乱……良久缠绵,她喘息着用手指滑过他结实后背,他忽睁眼,目光炽热,回应着她的撩拨捉弄,彼此情难自禁,他一把撕下她的衣襟,浓眉一扬,两情相悦,久久缠绵床榻。
一番云雨过后,左思思慵懒翻身抱着身侧之人,却空无一人。她豁然起身,指尖触着榻上凌乱的鸳鸯被,似乎昨夜的旖旎春色还不曾消逝。
她最不喜离别,南宫烨出远门她从未送过,她若是望见那坚毅之人偶露的笑颜,唯恐自己方寸大乱,儿女情长,痴缠着他,误了他的胸怀大志,招惹他的心烦意乱。
她的不愿,南宫烨应该是懂的吧!
南宫烨留下的护卫等在门外,左思思一开门,她们立马迎了上来,行礼问安。左思思微微一笑,满目欣慰。
她闲来无事仍是去听书,小夏子经上次之事,益发谨慎。目光紧紧盯着左思思,片刻不离。
左思思淡淡笑道:“小夏子,我身边多了几个高手,你无须如此担忧。”
小夏子不理她的调笑,正色道:“万事小心为上,奴才可没有九个脑袋供爷砍。”
“我好好的在这里,你倒是唬弄得好像把我丢了似的。”左思思转眸看他,浅笑不语。
小夏子神色渐渐凝重,沉声道:“未雨绸缪未必是智者多虑,王妃切莫大意,奴才瞧着这弹丸之地,粉饰太平景象长久了,人心散漫,缺的就是机警。”
“你这是拐着弯儿骂我无知么?”左思思许久未见小夏子神经兮兮的样子,顿时玩性大起,忍不住逗乐一下小夏子。
小夏子连忙解释,“王妃奴才没有这意思,奴才……”
左思思拂袖打断小夏子的欲言又止,侧着头,听说书先生讲京城的诡谲风云,说书先生的三言两语,匆匆话过其中的惊涛骇浪,血腥风雨。说完,也只是心中担了片刻的心惊,和几许佩服羡慕。
她来此处,并不是为着故事的感人力量而来,也不是因闲在府里闷得慌,才出来到处溜达,兴许是因为这里是谈论京中之事最多的地方,有意无意间会听到南宫烨如何如何,提起南宫烨,有时是她故意讥讽几句晋王,那些热血青年会拍案而起,奈何她是一介妇孺,他们硬生生地收回了拳头,他们不置可否地谈起南宫烨,凭借口舌与她较量一番。
今日,她只是一个听众,不发表高见,成王败寇,顷刻分晓。
她淡淡抬眸,望向无垠苍穹,同一片天空下,他应是上阵沙场了。
回首时,正好看到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讲到宫门失火,她眉心微蹙,眼前已洒起一阵茫茫粉雨,小火苗到处乱窜,众人奔走呼号,喊走水了。
火苗舔舐着布帘,迅速上窜,转眼火光滔天,浓烟呛人,慌乱间,小夏子急忙扯住她的衣袖,拖她往外走,隐在暗处的护卫纷纷现身,护着她逃走。
这场火好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他们刚逃到楼梯口,一批黑衣人挡住了去路,森森刀剑横在他们面前,左思思他们往后退了几步,黑衣人阴森眸子,似要洞穿人心,一股寒意从脚底浮起。
他们是冲着她来的,小夏子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护着她。
黑衣人等得不耐,出手迅如电,招式阴狠毒辣,招招夺人性命,浓烟呛得人呼吸困难,眼睛酸楚,黑衣人处心积虑,抓住这片刻的良机,和护卫殊死搏斗,打成一片。
身后慢慢走来一人,左思思来不及惊呼出声,她已被人敲昏了头,小夏子跟那人缠打,硬是挨了一刀,轰然倒下。
身子冰冷,手足被缚,左思思醒来时,躺在肮脏地面上,她环视四周,身边到处对着柴火。
她被关在柴房了,柴房阴暗潮湿,空气中凝结着一丝寒意,原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场噩梦,醒来后,才知是人间炼狱。
她被一道幽深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她想看清那人,竭力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覆在眼上的黑布被人粗鲁地扯下,刺眼的光**得她转过头,想挪开几步,用尽全力,四肢没有半分力气,连张口都是那么困难。
黑色镶金衣袍映入眼帘,下巴被人扼住,迫得她抬起头,那人面色狰狞,昔日温雅风仪荡然无存,大丞相司马恭如终是对她下手了。
要想钳制晋王,她倒是一枚极好用的棋子,京中早风传晋王夫妇鹣鲽情深,是一对贤伉俪。
司马恭如岂不知,此时就是验证的最佳时机,他阴惨惨地笑道:“晋王妃,别来无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