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清晨的阳光,左思思坐在回廊下缝补着南宫烨穿旧的袍子,阳光密密匝匝地照在她向阳的面上,鸦翼般的长睫毛在温暖的阳光下熠熠闪光。
她的手来回穿梭,细细的针脚虽显青涩,但已尽了她最大的努力。她心满意足地对着日光抖开缝补好的旧衣袍,站起身,撑着衣袍在原地转了个圈儿。
一只手落到肩膀上,左思思的目光从衣袍上移开,腰上一紧,熟悉的男子气息灼热地烫烧着她的耳根,南宫烨把头埋在左思思肩窝处。
“现在都早起早睡了,一点儿也看不出当初贪睡的懒样儿。”左思思叠好衣袍,欣然笑道。
“我是一夜好睡,可你却睡得不好,看看眼睛都黑成一圈了,还一大早起来缝补这些旧衣衫。”南宫烨扳过左思思的身子,双手捏了捏她娇嫩的脸颊,夸张的上上下下打量她,故意拖长声音道,“腰更细了,人又瘦了一圈。这样下去,祯儿可要埋怨我没照顾好他娘了,我得煮点肉,把你养养肥,丰腴一点,更康健。”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你补补旧时的衣衫,你难道想要我闲的发慌,什么事都干不了。”左思思低着头,小声说道。
“那好,以后我的旧衣衫全都归你管,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南宫烨毫不迟疑地说道,轻柔的语声里透露着一丝宠溺。
“你走吧!”左思思话锋一转,终于忍不住说出积压在心头已久的巨石,如今置气般地说出,反倒松了一口气,身子骨轻松了不少。
南宫烨用手抬起左思思的下巴,细细地打量她,长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道:“你是认真的?”
“我即使把你留在身边,你也不会快乐。你是我的心,心不愉快,我还能笑出声来么?”左思思用力地点了点头,清亮的眸子里透出坚定的神情,她不舍地扑入他结实的怀抱里,忍不住哽咽道:“你一定要凯旋而归,我跟祯儿等你回来。”
眸中异彩一闪而逝,旋即恢复如常,南宫烨讶然道:“你要把我一个人扔进军营里?天天看着那帮禁欲已久的臭男人,对着春宫图流口水。”
“啧啧……终于老实交代了,拖人下水也不带这么损人的!”左思思理直气壮地说道,斜睨着眉开眼笑的南宫烨。
“我一向是很守军规的,尤其是有夫人在的时候,我的眼里只见到夫人的美。”南宫烨为难地皱了一下眉头,故作惊讶,“听说最近军队里缺少军医,朝廷为将士们着想,送去了一批貌美如花的少女医者,她们走在清一色的男子大军里,自是一道不可多得的亮丽风景。”
左思思狠狠地踢了南宫烨一脚,虽然明白他话里的玩笑味道,但仍忍不住借势责骂一番,厉喝道:“你要是敢勾引她们,我跟你没完?非扒光了你的衣衫,把你晾在太阳底下,让你的儿子好好看看他老爹的德行不可,再趁你狼狈的时候,把那些引诱你的女子统统赶走。”
南宫烨呵呵一笑,道:“好酸的醋意,都十里飘香了。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去,好看住我,顺便把我们的儿子也带上,要不然他又要生气说我们只顾自己享乐,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夫君,我长得好不好看?”出乎南宫烨的意料,左思思没有搭着他的台阶下,反而不紧不慢地说起自己,一双迷人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白里透红的面颊明艳动人,微微一笑,令人目眩神迷,他不由得看痴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笑道,“好看。”
“那就行了,想必我风姿绰约地走在军营里,定不会输于那些芳华正茂的少女吧!我好久没有享受万众瞩目的滋味了,若是我好好打扮一番,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色,但也足以……”
“胡闹!军营可是墨守清规的地方,岂能被人无端撩拨心思?你去的话,换套男装跟在我身边,别把儿子教坏了。”南宫烨边走边说,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大声,似乎在思量着对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祯儿说我穿红装最好看了。”左思思追着他,在他身后大声尖叫道。
“祯儿那是天真,你打扮成什么样子,在他眼里都是最好看的。”南宫烨词穷,脱口而出,“不信,你穿我的衣袍,他都觉得你是仙子。”
左思思正要接话,南宫烨脚下猛地一顿,身子僵立,冲上来的左思思不提防他突然停下来,直直地撞上他坚硬的后背,脚一崴,跌倒在地。
她忽然觉得鼻子很痛,忙用手摸了摸,不摸还好,一摸就摸到大片的殷血。
南宫烨顺着不速之客的目光,移到流了一鼻子血的左思思身上,心下一惊,蹲下身子,打横抱起她,奔向中堂。
不请自来的慕容靖和卫琛四目相对,了然一笑,眼见南宫烨摆明了要把他们晾在一边,仍不气不馁地奔至中堂。
左思思不愿来人看见她的狼狈样,一见他们步入中堂,慌慌张张地避入内室,南宫烨跺了跺脚,紧随其后,南宫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从不知道南宫烨和左思思也有不把人当客人的时候,尤其是两个陌生面孔,南宫祯凝望着来人,“我爹平时不是这样的,一碰到我娘的事情就慌得手忙脚乱。”
“你是祯儿,我是慕容靖,你爹他跟你说过么?”慕容靖俯身,端详南宫祯精致的五官,赞不绝口。
“一看他这张脸,就知道是南宫烨的儿子,南宫烨年轻二十岁也不过如此。”卫琛上前一步,似笑非笑道。
慕容靖摸了摸他的脸,笑道:“长大了又不知道要踩碎多少女子的心。”
“我比我爹老实多了。”南宫祯挥了挥拳头,不满地叫道。
“不会吧!”慕容靖笑着起身,面上有几分诧异,随即掩去,大大方方地坐到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倒了一杯给卫琛。
卫琛笑着接过,亦大大咧咧地坐下,丝毫没有拘束感,好似这个地方是他的常来之地,不需要他人刻意招呼。
“我娘说的。”南宫祯上前一步,认真说道。
卫琛饶有兴趣地望着南宫祯,“你听你娘的还是你爹的话?”
这个不经意出口的问题,似乎难倒了南宫祯,他想了想,扬声道:“当然……”
“祯儿,给你娘打盆水去。”南宫烨打断南宫祯的话,催促他往后院走去,南宫祯好不容易见到两个陌生人,还没有熟悉起来,南宫烨便要赶他走,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南宫烨的神色,触到不怒自威的目光,他退步了,转身便朝左思思跑去。
“世上多怪事,连慕容靖和卫琛都有携手而来的一天。”南宫烨调侃二人,面上不动声色,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
“明眼人不说瞎话,我卫琛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卫琛放下茶盏,单刀直入,“想必晋王也知道我被卫国之人追杀之事,可笑,我当了那么多年的孝子,最后反被人诬陷逆天的弑父之罪。”
南宫烨不以为然,“你的家国事,我可没兴趣听,我唯一感兴趣的是你们俩人何时情动的?”
“开头还欠扁,中间很复杂,结局很美好。”慕容靖言简意赅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风趣了,一件终身大事,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南宫烨讶然道,微微有些自嘲,慕容靖算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将才,怎么说俩人也曾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如今却是他们双双牵手而来时,他才“有幸”得知两人的风月事。
“我还不是怕王爷听得不耐烦,一怒之下拿扫把赶我走么?”慕容靖起身为南宫烨添了一杯茶,俯身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王爷,末将这回看人的眼光,如何?”
“我还是比较喜欢状元郎,至少他不会带来那么多的杀手和灾难。”南宫烨咬着她的耳朵,细声细气地调侃道。
慕容靖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险些恼羞成怒,冷哼一声,跺了跺脚,挪回位置上,冷冷道:“我知道王爷恼我,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在三军打得热火朝天之际,才来说这风月事。”
“你真的是来跟本王谈你们风月事,也不怕羞死我这老人家。”南宫烨冷言冷语道。
卫琛一口喝进去的茶水,全喷在了洁净澄明的青石砖上,南宫烨大叫一声,“这地还是思思早上刚打扫的,你一来就给她找麻烦。”
“晋王也会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卫琛神色诧异,他不曾想手上握惯青龙偃月刀的南宫烨,也会在乎这些不起眼的小事,本是府中下人该做之事,他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竟会在意?
“我每天看思思忙进忙出的,她做什么事我当然要关心,你脚下的地,她每天都会清洗一遍。”南宫烨点头道。
“晋王夫妇果然情意绵长,真真是羡煞旁人。”卫琛附和一句,视线扫过,屋内的陈设洁净而淡雅,主人的品性可窥一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