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往身旁的冷澈望去,看着他淡然的侧脸,忍不住问道:“这凌云梯,莫非是王爷所创?”
冷澈没有说话,甚至未有转头过来看温柔一眼,只待脚下传来微微一震的感觉,凌云梯已然在飞流而下的瀑布底端停住,只见瀑布落入一条小河之中,小河往北流去,因是冬日枯水期,瀑布水流未丰,小河亦是浅浅的水流。
抬头往上望,虽然漆黑一片甚也无法瞧见,但是温柔却知道,瓦釜雷鸣所在的地方虽还称不上一线天,但是足以使此处显得别有洞天的一番意味,下回,定要好好瞧上一番。
“王妃,请上马车。”温柔还在琢磨眼前景致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夙夜恭敬的声音,温柔一转身,发现不知何时身旁不远处竟多出了一辆马车,夙夜正掀了车帘在等着她。
温柔微微点头,往马车走去,还算是知道虽然事态紧急但也不能纵马驰骋,也知道备马车,倒是难得让她省心了一回。
“为不劳王妃担心,故特意备了马车。”待温柔在马车里坐好,冷澈淡淡的声音响起,带着一抹仿佛能看透温柔想法的味道。
温柔也不惊,只是看着冷澈微微一笑道:“若不备马车,难不成王爷要在马背上颠簸而去?”
“却是有此想法。”冷澈一点也不掩藏自己内心的想法。
“王爷如今没有这么做,想来还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的,无须温柔多言。”温柔不冷不热地说着,看着马车里罩着竹筐的火笼,拿过摆放在一旁卧榻上叠得齐整的白袍子,慢慢抖开,放到了火笼上。
冷澈看着温柔的一举一动,再看着那罩着竹筐的火笼,火笼为取暖而用,可是那竹筐是何作用他却不知晓,也不知夙夜何时在马车里弄了个这个东西。
“王妃这是在作甚?可否告知?”三十年生活环境使然,冷澈不论在何时何地,对于何人,他皆是彬彬有礼。
“熏蒸衣物。”温柔没有抬头,而是从袖间拿出一个彩釉瓷瓶,在袍子上均匀地洒了些粉末,而后再往火笼里洒了些,一股浓浓的麝香味即刻在马车里晕开。
“麝香?”对于麝香味,冷澈并不陌生,因为他平日里所喝的药中便有麝香这一味药,只不知她燃麝香有何用。
“正是麝香,用麝香熏蒸衣物十二个时辰可抵御疫病侵袭,以昨夜来人疾驰了一日一夜看,此去漕城至少也需要十二个时辰,正好可以将衣物熏蒸好。”要把事先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不求万无一失,但求有备无患。
冷澈不再多问,只是望着温柔手中的那件白面绣文竹袍子,手不自觉地放到了自己胸口,那里,是方才夙夜交给他的锦囊,心底的感觉奇怪极了。
细碎的刘海垂在她光洁的额前,衬得她长长的睫很是动人,凝脂玉肤,有种暖暖的味道。
“王爷还未有回答温柔,那凌云梯,可是王爷所创?”温柔忽然抬起头,让冷澈不禁连忙别开眼,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看着她出了神。
温柔没有发现冷澈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心底想着的依然是让她震撼的凌云梯,若是他所创,那他心里到底还藏着多少令人意想不到的想法,若是这样的想法用于战场之上……
“正是冷澈所创,王妃对机关有兴趣?”机关术……
“温柔对机关术无甚兴趣。”温柔微微一笑,翻弄手上的白袍,她不是对机关术感兴趣,若真要说感兴趣,不如说对他这个人更感兴趣一些。
“王妃可是一夜未歇?还是先歇歇为好。”冷澈忽然发现她的眼睛下方有些浅浅的清淤。
“若说要歇息,王爷更需要歇息。”温柔没有理会冷澈,而是从放在身旁的包袱里拿出一支白瓷瓶,递给冷澈,“依旧如上次给王爷的药一般,只不过接下来怕是没有时间给王爷沐浴,早晚各服三粒,事情办好之后温柔再为王爷解毒。”
“谢过王妃关心。”冷澈接过瓷瓶,两人便再无话,温柔将白袍搭在了竹筐上,坐到了车窗边,撩起帘子往外看。
一路上,温柔惊讶地发现,大夷竟然有如此密集的水网,然而却没有一条较大的疏导河流,若是夏季多雨季节,这岂不是要成为**之地?
温柔看向兀自闭目假寐的冷澈,难道,他没有想到?可是温柔却不想在此时此刻提及,毕竟当务之急是漕城疫病,必须先一心一意解决好漕城之难,才有心思再想其他。
天明,天再暗,夙夜在路过的小镇将马车停下,换了两匹马,也借此机会让冷澈与温柔歇歇。
或许是一路疾驰颠簸,冷澈的身子吃不消,此刻的他已是面色青白,双唇的血色在慢慢消退,显得很是痛苦难忍,温柔接过夙夜端来的汤药递给他,有些忍不住劝道:“王爷身子难以承受这一路颠簸,还是躺下休息为好,到了漕城,夙夜自然会与你说。”
冷澈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而后立刻向夙夜命令道:“夙夜,继续赶路。”漕城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怎可在路上停留太久。
“……”夙夜第一次出现了为难的情况,看了看冷澈,又看了看温柔,爷的身体他知道,确实不能再继续颠簸,可是漕城的事情也是不能等……
“夙夜,继续赶路吧。”不等冷澈再次发话,温柔便先行开口,她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用,只有尽快赶到漕城才是道理。
“王爷,歇下吧。”温柔在卧榻上摆好枕被,向冷澈客气道。
“我无事,不必歇息。”冷澈依旧靠着车厢兀自闭目,现下让他如何有心思歇息?
“王爷,不要拿自己的身子逞强。”温柔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她怎么就觉得这个男人比牛还倔,是让他休息,又不是要他的命,固执个什么劲儿,“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冷澈蓦地睁开了眼,有些不解地望着温柔,“我不是在逞强。”
可是这话一出口,冷澈便觉得异常的不对味儿,简直就像是在越描越黑,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居然会有人说他是在逞强,还是个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