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丫鬟,可是曾叫温妩儿?”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异样,只是那双凤眸却微微眯起了一些——这是妖孽男认真时不自觉的习惯。
他今日是为了小桃的事来的?心下沉吟片刻,我面色上依旧安然惬意的笑了笑:“怎么,相公几时也学会兜圈子了?有何事直说便是,我这儿也没有旁的杂人。”
静默片刻,凤清夜淡然抬眼看我,不经意的皱了皱眉,片刻,将声音放到了最低:“十年前,温文曾经是凰国的礼部尚书,其夫人娘家曾是当朝将军。在温尚书子女方才长到四五岁时,温文突然被朝中众臣联名以叛乱谋反之罪参上一本,一朝之间,落得个株连九族的下场。原以为,在十年前已将温家上下一百二十口人肃清净了,不曾想,近日来却忽而被人以密函告知了凰国皇上——温家还有遗留的后人……就在我凤府。”
风起,不大不小的庭院突兀陷入了一派安静之中。心下一紧,我刚刚拿起酸梅的手猛的一顿。株连九族,一百二十口人的性命……
“呵。”半晌,我低低的笑了起来,在凤清夜平静的注视下,将手中的盘子放到了石桌上,只手托腮,好笑的眨了眨眼:“相隔十年,不过是在当时侥幸逃出的两个三四岁孩子都不放过,一直追寻,这个皇上的耐心也未免太好了吧?”
如果我猜的不错,想必绍儿那孩子忍辱为倌,也是与这件事脱不去关联。
锡黑的凤眸划过一丝波澜,只直直看着我漫不经心的模样,许久,凤清夜忽而勾起嘴角,笑的危险却绝无分毫的杀意:“晓然,有时我当真想过,对于凤府,你究竟摸透了多少……只知道,在你眼前断然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就算只是不经意的放松,也会让你再次抓到关键。”
我沉默,只托腮笑着看他,看着那双绝魅的黑色凤眸确实只有些许无奈和疑惑,心底没由来的涌起了一丝温暖。我浅笑:“那我可是真真要多谢你至今还不曾下手杜绝了我这个后患了。”
将妖孽男眼底忽而闪现的一抹讶色收于眼中,我神色一敛,定定的望着他:“凤清夜,与你,我不准备躲闪或是多说废话。你若信我,就不妨告诉我,凰国究竟为何要将温家赶尽杀绝,怕不只是因为肃清十年前的一罪臣之后这么简单吧?”
无声,晨风轻轻勾动着凤清夜墨黑的发,精致邪魅的如同剔透寒冰般的俊容,无时不在散发着让人怎样也无法读懂的淡然疏离,喜怒无常,仙逸与邪异的气息同时出现在他凤清夜身上,如同惑人沉沦的妖孽修罗。
我倒也不急,只是浅笑着与他对视。许久,直到凤清夜收回了视线,看着自己手中把玩着的青瓷杯盖,淡淡的低眉浅笑:“苏晓然,你说为夫该拿你如何是好。”我只微微挑眉,自然是明白,这妖孽男并非是当真在问我。
果然,下一刻,凤清夜收敛起琢磨不透的淡笑,侧头望着我:“十年前,凰国天命师在弥留之际,忽然算出有一皇后命的祸国妖孽临世,若不斩除,必将亡国。这个被算出为皇后命的临世妖孽……便是当时年仅四岁的温妩儿。”
一语落定,我心里开始泛着真真寒意——一百二十口人,一百二十条人命,就都因这在现代被称之为封建迷信的话,于一朝一夕间肃清无踪!
“娘子,怎么?”见我面色有些阴郁的缄默不语,凤清夜有些异样的楚了楚眉心。
我无声一笑,淡淡摇了摇头:“我无事。怎的?就因这被算出的祸国皇后命,如今要将小桃也一并肃清了去?”我平静的看着他,可眼中的寒意却不曾遮掩。
“凰国是于凤国来讲实力最强劲的敌国,如今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或许会威胁到他凰国的国土,你认为他们会轻易放过?”声音淡然,却字字清晰异常,凤清夜只定定的看着我,不喜不怒:“娘子,意气用事无用,只会害了自己,引火上身。”
意气用事?害了自己?引火上身?
哈,多自私的想法……我不屑的勾唇一笑,尽是不曾掩饰的厌恶。看着妖孽男略微有些发沉的邪魅凤眸,我一时间来了火气,不羁的笑着,伸手挑起了凤清夜完美的下颚,故意学着风流胭脂客的神态微眯起双眼:“呲呲——相公啊,说真的,若说相公你是祸国皇后命,这我还信些。若说小桃……哈,你觉得这种说法不滑稽吗?”
桃粉般干净可爱的小桃也能被称之为亡国祸水?哈哈,这种说法简直都能够媲美现代的童话故事了!
顿了顿,我在妖孽男仍旧面不改色的注视下收回手,紧紧皱起眉,坚定不移的看着他:“怕是娘她们现在准备差人将小桃交出去了吧……凤清夜,你听好,只要我苏晓然在,谁都休想伤害我的人,包括六儿包括小桃,甚至包括温绍。”
见他并不打算开口,我认真的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自径站了起来:“凤清夜,我苏晓然决定的事一向一人做一人当,不会连累你的。”
“……去哪儿?”
停下脚步,我回头一笑:“娘她们怕是在前堂吧?若是不抓紧时间,过去迟了岂不就碰不到娘与二娘她们了?”看我身后的凤清夜俊容有些发紧,我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嘴角:“你自行呆着吧,不必跟着,我先过去了。”
语毕,我转过身,抚了抚自己有些褶皱的袖口,走出了潇然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