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物是人非
“姐姐……姐姐……”听素姨那样说，跪在我床头边的昭儿反而突然语塞，只是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只握着我的手越发用力。
放弃？
我怎么可能放弃？
这个孩子……不仅仅是一个孩子的命，也不仅仅是我的命，更连带着昭儿！这是用昭儿的心口血死死拉扯着成长下来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放弃？
“……”冷汗早已浸湿了全身的衣料和我的头发，剧烈的痛楚让我再也没有力气叫出声音，只是还随着素姨的动作拼尽全力努力着。
我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吃力的扭过头，泪水不断的溢出眼眶自眼角流下来。透过模糊的视线，我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双绝美紫眸中，似乎也源源不断的滑出了些什么，那只抚着我额头黑发的手冰凉的颤抖着。
不能放弃……就算我死，也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只有这样，昭儿才不会发傻跟我一起离开……他不会放心只留下这个孩子……
我闭上眼，一次一次的拼尽全力，一次一次的越发觉得力不从心。
“素夫人……素夫人！弥香丹找到了！找到了！”突然，柳儿带着浓浓哭腔的叫声传了过来。
“快些给然儿送入口中！然儿快撑不住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放在了我的嘴边，可是无论我再怎样努力却都无法张开嘴将它咽下去……
“……姐姐，你不可以这样，听话，你不可以发懒……”意识迷蒙中，昭儿的声音突然乖乖静静的响在我的耳畔，时间好像忽然回到了当初，又看到了那个曾经乖巧羞怯、漂亮至极的孩子。
……呼吸越来越浅，似乎再也没有足够支撑我呼吸的氧气……
下一秒，一抹冰冷有些颤抖的柔软覆上我的唇，透着异香的一粒丹药缓缓被推入喉咙……我吃力的半睁开眼，看着昭儿近距离直直看着我，冰凉的泪一滴一滴砸在我的脸上。
“姐姐……听话，将它咽下去……”一滴一滴，那冷的彻骨的眼泪砸的我的心也跟着颤了起来。蒙着厚厚水雾的绝美紫眸突兀清晰起来，那张精致无暇、妖魅的不似真实般的少年脸庞上无声的轻轻笑着，声音轻的断断续续，让我无论怎样认真都听不清楚……
“……苏晓然，你丢不下我的……不管你是不是会觉得我是个累赘，不论我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你不是说我还是个孩子吗？那好，我就是个孩子……我要任性一次……你能听到吗？姐姐……我喜欢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耳边的声音极轻、极轻……轻的几乎像是幻觉一般。
恍惚间，那只白皙修长的手臂突兀出现在我面前，似乎还有一个亮闪闪的利器……跟着无数丫鬟以及素姨的惊呼声生生撕破了我越发飘忽的听觉——
“啊——”
“少皇殿下——”
“少皇！您这是做什么？！”
……
……什么？我努力半睁开眼睛，努力让我越发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一些……
突地，刺眼的殷红鲜血出现在那只修长白皙的手腕上，很快滴落到我脸颊旁。那个声音重新出现在我耳边：“姐姐……你死，我就死。”
原本混沌到几乎失去意识的思路猛然间清晰起来。
血……昭儿！你怎么可以这样？！
原本无力松开的手猛的紧紧反握住重新拉起我的冰冷沾满血迹的手，我拼尽全力睁开眼睛，死死瞪着旁边笑的绝美的少年，一字一顿：“……玉……昭……尘……你……死……定……了……”
五个多月以来从未再感觉到过的那股莫名内力突然又从身子里不知哪个地方聚集了起来，我紧紧皱紧眉心，努力维持着这好不容易重新获得的短暂清醒。
我很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若是再失去意识……恐怕就真的完了。
屏住呼吸，我努力使身体里的那股内力充满全身，获得最后的那一点力气……孩子，孩子……你快点出来吧！
我的手死死握紧昭儿的手。突地，一阵剧痛再次袭来，我再也撑不住，双眼一黑，恍恍惚惚的失去了意识……
“哇——”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拔地而起。
足足在屋外转了一天一夜的所有人，顿时怔在原地。
“生、生了……？”
屋内，素姨脸色凝重骇人的用针灸吊住床上那面色如同死人般惨白的女人最后一口气，一边忍不住有些颤栗的将那哇哇啼哭的孩子递给一旁的芽儿。
“啊！素夫人……你快看！”一旁端着血水盆哭成泪人的柳儿猛然目瞪口呆的瞪大双眼。
定神看去，素姨脸色又是一惊：“快！再去准备！”
……
——情景分割线——
……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眼前，刺目的白光让我不由得抬起手挡住眼睛……嗯？我突然愣愣的睁开眼，定定看着那扎在手背上的输液针管。
针管？这里怎么会有针管？
僵硬的扭头看了看周围——雪白的墙面，雪白的病床，挂在病床边支架上的输液瓶，滴答作响的心律监视器……
这、这些是？
震惊呆滞之下，我一点点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怔怔看着如今眼前的一切。
怎么可能……这里是……是在现代吗？
“唔……”床边传来轻微的响动声，我冷不防吓了一跳，蹭的回头向床边一时被我忽略了的人看去。那熟悉的女孩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突然看到我两眼圆瞪的模样：“苏…苏…苏学姐？！你醒啦？！”
愣了两秒，那女孩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无比惊喜的看着我。
“筱雨？”我呆呆傻傻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不得了的女孩，脑袋一时间还是没有转过弯儿来：“……筱雨，真是你吗？教授呢？”
“当然是我啦！教授他在这儿守了几天了，刚刚被我催回去休息！没想到学姐你竟然醒过来了！”比我低一级的学妹孙筱雨眉眼里全是欣喜，开心的几乎要蹦起来了：“太好了！太好了！苏学姐终于醒过来了！你昏迷的这三天，大家都要担心死了！”
“三……三天？”我喃喃道。
怎么会？难道……那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吗？只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姐姐……你死，我就死。
“昭儿——”心口一紧，我突然惊叫起来：“不行，筱雨，我不能留昭儿自己在那边！”
突如其来的叫声将筱雨吓了一跳：“呃……呃？学姐，你在说什么呢？昭儿？”
恍惚中，筱雨叽叽喳喳的嗓音越来越远，我的脑袋变得越来越沉……终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般的晕眩，眼前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中，我软软的倒回身后的病床上。
“呀！苏学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