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纸袋里面有些不厚不薄的一叠纸,纸袋上也没什么字,总而言之就是极其的普通。
“你没看?”盛维庭似是没料到她会将纸袋原封不动地拿过来。
“我可以看吗?”林纡问,她还以为自己是跑腿的,怎么敢随便看盛维庭的东西。
“当然可以。”盛维庭说,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随之而来的那句话便让林纡惊呆,“作为求婚礼物。”
“什么礼物?”林纡以为自己听错,愣愣得又问了一遍。
“虽然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不会喜欢那样浪漫惊喜的求婚,但别人都能做到的我怎么可能做不到?”盛维庭一本正经地说,“我的表现如何?”
林纡还没打开纸袋便已经满眼都是泪了,她绝对不会想到盛维庭居然还会给她准备这样的惊喜,不禁张开双手,猛地将他抱住:“谢谢你,盛维庭,谢谢你……”
他显然很满意她的这种反应,挑着眉眼,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嗯,我知道你很感动,可是你要不要先看一下我准备的东西?”
林纡红着脸从他的怀里抬起身来,看了他一眼,这才将纸袋打开。
里面果然是一叠纸,她拿出来看,在看到那几个大字便觉得不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而后不敢置信地看向盛维庭:“这……”
“怎么?高兴得连字都看不懂了?”盛维庭嘴边含着笑。
“不。”林纡忽然重新将那叠纸重新装回了纸袋里,“不,我不能要。”
盛维庭的笑容僵硬在唇角:“不要?”这两个字仿佛是从他的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这不是别的,正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转让人正是徐祖尧。
在看到的时候,林纡便已经反应过来先前徐祖尧说的那句“为了你都肯向我低头”的意思了,她一直都耿耿于怀,直到看到这份股权转让协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怎么能要这种东西?
不,她舍不得。
林纡红着眼眶:“我不能要,还有别的办法的,我……”她顿了顿,看着盛维庭那黑到不行的脸,眼泪直接掉了下来,落在纸袋上,晕出了深色的一片,“我不想看到你向他低头……”
盛维庭如此骄傲,却要为了她同他不耻的人接触,甚至于低头,光是想想,便已经让她觉得心疼到受不了。
没有遇到她之前,他潇洒自在,遇到她之后,他便像是背了许许多多的责任,而这一切都是她给的,她并不后悔,她多怕之后他会做越来越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而后,逐渐厌倦这种生活。
她并不是怀疑他的真心,她只是担心生活的种种会磨灭到这种真心。
她低着头,眼泪簌簌落下,一双修长而完美的手慢慢出现在她眼前,而后捧住了她**的脸颊。
她没有办法挣脱,便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抬起头来,一不小心,珍珠般晶莹的眼泪便落在他的手背,她有些慌乱,眼神却没办法从他的脸上移开去。
“我没有低头,也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只是谈判。”盛维庭说,极其认真,“或者可以说是交易,钱货两清的交易,我给钱,他给股份,仅此而已,你不用想太多。”
“可是……”
“我知道你会有负担,所以我也并不打算将这些股份转给你,所以这些股份是我的,不是你的。”盛维庭说,“这样的求婚礼物是不是有些,太轻了?”
林纡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什么都替她想到了,而她却一直一直都在拖他的后腿,她伸手狠狠地将眼泪擦掉,哭永远都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盛维庭,谢谢你,我也会努力的。”她说,“我会努力做一个配得上你的人,让所有人都觉得能站在你身边的人,只能有我一个。”
“这话说得有些傲气。”盛维庭捏捏她的脸,“不过我喜欢。”
林纡笑起来,眼泪还在脸颊,却已经有了勇气,她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只是……
“盛维庭,你要进入林氏吗?”林纡的笑容又被担忧所替代,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盛维庭是一个医生,而且也只是一个医生,她并不希望他去做他并不喜欢的事情。
“我一向喜欢有挑战的事情。”盛维庭揉了揉她的头发,“或许你是觉得,我做不好?”
当然不是。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盛维庭做不好的事情呢。
她只是在心疼她的爱人。
林纡还想同盛维庭说话,却听到床上的盛凛忽然传来轻哼,作为一个母亲,她下意识地弹跳起来,冲到了床边,眼睛紧紧地盯着病床上的人。
盛维庭撇撇嘴,对这个刚刚还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算了,他是男人,是父亲,偶尔让一让自己的女儿,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的困难。
盛凛果然醒过来,迷迷糊糊中看到林纡,便咧嘴笑了起来,无声地叫她:“妈妈……”随后便感觉到了疼痛,皱起眉头来,却坚强地忍着没有哭。
盛维庭检查了一下盛凛的状况,完全没有问题,本来想要留在病房,却被人给叫走了,盛凛又睡过去,林纡继续坐在床边看着她。
林纡的注意力全在盛凛身上,听到病房门响也以为是盛维庭回来,刚想抬头说话,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你来干什么?”林纡下意识地说话,而后反应过来是在病房,怕盛凛醒,连忙起身,推着他出门,将病房门给关上了,还依旧放低了声音,“这里不欢迎你,给我走!”
“我只是来看看我曾经的女儿。”他笑着,“你确定她不想看到我?她只知道我是他的父亲,而且对她很好,仅此而已,她真的会不喜欢我?”
“她喜不喜欢你我没办法控制,可我不会让你再见她。”林纡坚定立场,“你根本不配见她!我怕脏了她的眼睛,无耻小人,令人作呕!”她骂道。
陆恒那么厚的脸皮不知道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练就,在林纡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他居然依旧能保持一脸的笑容,只是嘴角的弧度有些下垂:“听说盛维庭买下了不少徐祖尧的股份,他为了你也够拼的。”
“我们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话。”林纡冷声道。
“我不过是好心来提醒你,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丝毫意义。”陆恒逼近她,压低了声音,“可是我发现这样也蛮好玩的,看着你一步一步地陷进来,然后最后才发现真相却已经无法自拔的感觉,简直让我觉得沉醉,所以你继续走吧,我很想看看你那时候的表情,是不是还能像现在一样坚定。”
说着说着,他脸上的笑容就逐渐消失,只留下他从前不曾在她面前展现过的狠厉和决然。
林纡安慰自己他只不过是虚势,可不知为何,她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是吗?我倒是也想看一看,你说的那一天,究竟会不会发生。”林纡撇撇嘴,不知不觉中竟然有些小动作和盛维庭那样类似,“现在请你离开,我不会让你见到我的孩子,绝对不会。”
陆恒并没有多说,将手中的花塞到林纡的怀中之后便转身离开,而林纡却是跑到他的面前,让他看着自己将花塞进了垃圾桶,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林纡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便给盛怡去了个电话,报备了一下盛凛的手术状况,说完之后,她顿了顿,顶着一张泛红的脸颊,轻声说:“阿姨,我们打算结婚了。”
没有比这更让盛怡觉得高兴了,语无伦次了好一会儿,终于缓下来:“以后,阿庭就交给你了。”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我知道你一定会。”盛怡笑了笑,“大家喜欢阿庭都是因为他长得不错,能力又好,可实际上真正接近他了,能忍下去的人是少数,他非常不会和别人交流沟通,我曾经怀疑他有疾病,也曾经很害怕没有人会接受这样的他,可是,小树,幸好有你,我会放心的,如果那个照顾他下半生的人是你的话。”
听着盛怡电话那头的声音,林纡在这边红了眼眶,明明知道她看不到,还依旧用力地点头:“谢谢你……”
“是我该谢你才对。”盛怡笑着,“William的手术很快就会进行,我可能没办法回去替你准备婚礼,不过我一定带着他去参加婚礼,你只能自己忙碌一些,不要忘了让阿庭帮你。”
林纡笑着应下来,已经没有刚才那样尴尬:“好,我等着你们回来。”
挂断电话,林纡才发展盛维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倚在门边,用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意思,却让人无法抵抗的眼神看着她。
她红着的脸好不容易褪下了颜色,这会儿又像是涂了浓墨重彩的胭脂,笑着问:“怎么了?”
“没什么。”盛维庭走近,抚一下她的头发,“只是很开心你和她能相处的得很好。”
“阿姨人很好,”林纡说,“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不,每个人都有缺点,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被所有人都喜欢,总而言之,我很开心。”盛维庭说,“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
林纡说好,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笑:“我也很开心,和你走完后面人生的人,是我。”
“那是自然,你上辈子大概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遇到像我这样完美的男人。”他这样自夸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林纡偏偏就喜欢他这样骄傲到离谱的一面。
“是,所以我感谢我上辈子是个好人。”
两人离得太近,说话的时候,唇瓣会不自觉地轻轻触碰,呼吸相容,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声先急促起来,而后两人便再不分你我,甚至忘了这是在盛凛的病房,拥地紧紧的,毫无保留地亲吻着对方。
要不是忽然有低笑声传来,林纡都不知道这个吻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一听到了有莫名其妙的声音传来,她便下意识地将手掌按在他的胸膛,想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