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纡觉得他这分明就是贼喊捉贼,谁幼稚?
随便让人评比一下都会觉得盛维庭更加幼稚的吧!
她小声反驳:“我才没有。”
“你要装睡就装得彻底一点,破绽百出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我是真的想睡了。”她闷声说,“很晚了。”
盛维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她:“你在怕我?”
林纡偷偷睁眼看他,他的表情平静,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开始说话,林纡便也不装睡了,只是依旧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很多人都怕你。”
“哦?”他居然轻笑了一下,“因为我脾气不好?”
他这样说自己,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不是……”林纡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不是他们。”
“那你呢?我问的是你。”
“我……我也不知道。”林纡开始回忆脑海中的盛维庭。
她怕他吗?
一开始是有些的。
他嘴巴毒,随便一句话就能刺得人心口疼,他没有同情心,尽管旁人再怎么悲惨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冷淡,对不认识的人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他有洁癖,不愿意让任何人碰他,他很骄傲,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看不起所有人……
这样的他会让很多人都不喜欢,甚至害怕。
可她呢?
逐渐和他相处下来,她已然习惯了和他的相处方式,他没有再要求她戴手套,收留了无处可去的她,虽然依旧说话狠毒却句句都是为了她好。
其实她是感谢他的,感谢他在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出现,将她从无间地狱中拯救出来,获得了新生。
“我最讨厌模棱两可的答案。”盛维庭嗤了一声,显然很不满意。
林纡便轻声说道:“谢谢你。”
盛维庭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啧了两声:“这答谢也未免太草率了一些。”
他虽然这么说,林纡却知道他是接受了,脸上忍不住扬起一个笑容来。
原本丝毫不在的睡意忽然汹涌而至,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哈欠。
盛维庭自然不会错过,哪里不知道她困了,也不和她多说,躺平了身体:“我睡了。”
林纡看着他笔挺又僵硬的姿势,忍不住又无声地笑了下,这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次,没有多久她便沉沉地浸入了梦乡,一夜都睡得格外安稳。
也正因为睡得太熟,第二天一早竟然睡过了头,等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盛维庭睡过的那一半,床单铺得平平整整,连被子都已经叠好。
林纡还从未见过比盛维庭更爱整洁的男人了。
其实她也没有和多少男人比较熟悉,在认识盛维庭之前,这个世界上她最亲近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一个就是陆恒。
就算是他们也没有盛维庭这么良好的生活习惯。
想到过往,心情未免就有些低落,林纡拍拍脸,起床将窗帘拉开,温暖的阳光便全都倾泻进来,洒在身上暖暖的。
她开门出去,只有盛怡坐在沙发里拿着IPAD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盛维庭和Clever都不在,大概是出去玩了。
Clever的运动量很大,所以一天几次遛狗是必不可少的。
林纡原本以为盛怡是在看视频,可走近一些才发现她竟然是在聊视频电话,慌忙走远了。
没想到盛怡已经看到了她,忙叫了她过来:“小树,快过来。”
盛怡都这样说,林纡总不好再跑开去,只能走过去,被她拉得坐在了沙发上,她的身边。
盛怡把IPAD拿起来,对着画面里那个年纪有些略大的外国男人用英语说道:“William,她即将是我的儿媳妇,漂亮吗?”
林纡异常尴尬,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William看上去慈眉善目,满脸的温柔,对着盛怡宠溺地笑:“是,的确很漂亮。”
盛怡便让她和William打招呼,她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镇定自若地说了几句。
盛怡和William说了声再见便收了线,将IPAD放在一旁,笑着对林纡说:“William也觉得你很好。”
林纡只能低头笑着,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比较恰当。
只是盛维庭身上半点都看不出来混血,又是怎么回事?
她当然不敢问,既然是别人的私事,问出来徒增尴尬又有什么意思?
只是没想到盛怡会自己说明:“你是不是奇怪我的丈夫是外国人,阿庭却并不相识混血?”
她尴尬地笑了笑。
“因为阿庭不是我和William的孩子,我和他说好了不要孩子的,这一辈子,我就只有阿庭一个孩子。”她浅笑,“我也离过婚,阿庭是和前夫的儿子,跟了我,我是后来才遇见William的。”
原来如此!
盛怡拉着她的手,很是温柔坚定:“所以我知道,一个女人得遇到好男人,这一辈子才能过得顺利。我也并不介意你以前结过婚,谁没犯过错?你看我也犯过的,知错就改就好。阿庭虽然脾气不好,很多人都受不了他,但是我敢保证他是个好男人,你也和他相处久了,应该能知道的吧?”
林纡很感动,眼眶里都泛起了眼泪,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好人,我很庆幸可以遇见他。”
盛怡笑了笑,替她擦眼泪:“我可不是王婆卖瓜。”
林纡扑哧一声笑出来,原本的伤感气氛被散得差不多了。
盛维庭带着Clever回来,看到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倒是觉得心里很是热乎。
盛怡在J市只待了三天,因为盛维庭已经恢复工作,所以剩下的日子都是林纡陪着她出去逛。
两人的感情倒是越发好了,离别的时候那样不舍,盛怡拥了拥她:“等你们结婚我肯定会回来,所以你们快点结婚吧。”
林纡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接话。
一旁的盛维庭不满地啧了一声:“你不知道她很害羞吗?”
“知道知道。就你不害羞!”盛怡瞪他一眼,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便也不再磨蹭:“你们回去吧,我这就登机了。”
从原本的愧疚到现在的亲昵,林纡从未和女性长辈相处得这样好。
她有记忆的时候,脑海里便从来没有母亲的痕迹,所以她并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女性长辈相处。
而盛怡让她感受到了母亲的意味。
会和你聊天谈心,会和你逛街购物,会和你开玩笑说笑话,会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
所以林纡愈发感激盛维庭。
如果不是遇到他,她不可能遇到盛怡,也不会拥有这么温暖的回忆。
回去的路上,林纡坐在后座,摸了摸副驾驶座上Clever的脑袋,看向认真开车的盛维庭,忍不住说:“谢谢你。”
“你究竟要对我说多少声谢谢?”盛维庭没有回头看她,“你没有说腻,我也已经听腻了。”
林纡笑起来,说:“是,我没有说够,还有很多谢谢要和你说。”
盛维庭啧了一声,居然没有再说话,倒像是应了她的话。
Clever忽然叫了两声,林纡又摸摸它的脑袋,低声笑起来。
车子终于进入市区,堵车的情况也就严重了不少,遇到红灯就容易堵了长长一排车。
林纡看着窗外,车子正好到一个红灯处停下,路边居然是一家sapling的分店,她忍不住仔细看去,店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店门口的玻璃门上却贴着一张广告。
林纡眼神好,用心一看便看清楚了。
sapling举办了一个设计比赛,有位富豪拿出一个深蓝色的宝石寻找最美的设计稿,想为他结婚五十年的妻子送出一份最珍贵的礼物,而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sapling,可sapling却拿不出让富豪满意的设计稿,只能举办了这样一个比赛。
林纡刚刚看清楚,红灯便已经过去,盛维庭将车开远,她的神智却还停留在那个比赛上。
她突发奇想,如果她去参加那个比赛会怎么样?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得了精神疾病,就算是有检验报告或许也并没有用,毕竟人云亦云,如果被陆恒抓住,他想怎么样还不是无法反抗?
如果她通过匿名参加这次设计比赛,并获得了认可,那么,陆恒还敢对人说她患有精神疾病吗?
她越想越觉得靠谱,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甚至连盛维庭叫她都没有听到。
最后盛维庭也怒了:“林纡!”他高声叫。
林纡被他吓了一大跳,终于清醒过来:“什么?”这才看到盛维庭牵着Clever站在车边,已经打开了车门。
盛维庭皱着眉心,满脸的不开心:“你究竟在想什么?到了!快下车!难道还要让我亲自抱你下去吗?”
林纡哪里敢,忙从车里下来:“不好意思,我刚刚想得入神了。”
盛维庭哼一声,没有理她,径直牵着Clever在前面走。
林纡忙跟了上去。
她依旧想着在sapling店外看到的那则比赛公告,觉得实在可以一试,便去网上搜了一下具体的要求,毕竟刚刚看得粗略,并没有能看得太仔细。
网上也有这则消息,大致上和她看到的类似,不过她看了一下截止时间,只剩下半个月都不到了。
林纡有些为难,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
如果是以前,她不用考虑都绝对自信,可她已经三年都不碰设计了,所有的灵感全从脑中消失了。
她也曾经试过想要画出图稿,可一次比一次不满意,她不得不承认,原本老师说的她身上的天赋,已经被磨去了。
她还能做到吗?
因为这件事情,她一整天都郁郁寡欢,在盛维庭带着Clever出去散步的时候,她终于决定拿出图纸试一下。
她太久没有碰到铅笔,十分生疏,不要说灵感,就只是画出已经有的设计都显得那么生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