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乍然振动,陆恒脑中升腾起的那些旖旎心思刹那间烟消云散,他拿出手机一看,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之后便微微皱眉,一时之间竟然不想接起。
林纡原本就不过是小憩,尽管只是振动的嗡鸣声,依旧让她清醒过来,转头见陆恒正拿着手机一脸不想接的模样,不禁笑一声:“不接电话吗?”
陆恒看她一眼,直接将电话挂断,把手机放在了一旁。
“让我猜一猜,或许是我那个表妹,你的妻子打过来的?”能让陆恒满脸烦恼不愿意接电话的,估计也没几个人。
陆恒轻哼一声:“你看起来很得意。”
“的确很得意,不可以?”
“既然那么得意,怎么还没参加我的婚礼就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陆恒一手抚上了还未痊愈的胳膊,“伤口可还没好透。”
“我后悔没把刀刺进你的胸口。”
“你不会的。”陆恒十分自信,“我知道你不会。”
就像他说的那样,林纡的确不会,如果真的那样简单,她估计也能过得不这样累,侧过脸去,她不再和他说一句话。
“你就那么喜欢盛维庭?”陆恒说完这句话之后,将车内的挡板升起来,留下一个狭小而又隐秘的空间。
林纡自然也注意到陆恒的这个动作,不免有些不舒服,车前有驾驶员和陆恒的秘书,她敢确定他不会乱来,可他居然敢……
她直接伸手想将挡板打开,却被陆恒拉住了手:“我只是想和你单独说话。”
林纡瞬间将手收了回来,哼道:“我们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你就那么喜欢盛维庭?”陆恒再度问了这个问题,“你们认识才多久?”
“是,我就是那么喜欢他。”林纡说,“认识多久和喜欢他多深,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陆恒被噎了一下,沉默了半晌:“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做这一切?”
“为什么要好奇?”林纡微微侧头,看他,神情平静,“我只知道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而且是你造成的,那就够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对,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我不想知道了,我只知道,我想做什么,我应该做什么。”林纡咬牙切齿。
“当年如果不是……”他话还没说完,手机再一次振动起来。
林纡不等他说完:“可是所有事情已经发生,已经产生的伤害是不可能收回的,你接电话吧。我不想让林嘉对我们有任何误会。”
陆恒忽然就有些颓然,没有再管打来电话的人究竟是谁,接起来放在耳边:“喂。”
“为什么刚刚挂我的电话?”果然是林嘉,语气很冲,正在兴师问罪。
陆恒看了林纡一眼:“你是想问我现在和谁在一起?好,那我告诉你,我的身边是林纡,你要和她说话吗?”说完,他不等林嘉有别的反应,径直就将手机送到了林纡的耳边,淡淡说道:“说话。”
林纡狠狠地瞪了陆恒一眼,咬牙切齿:“林嘉,是我。”
“小树姐……”
“我和陆恒一起参加明天度假村的奠基仪式。”
“噢……”
林纡直接撇开头,不顾车里开着冷气,将车窗打开,阵阵热风就这样灌了进来,她反倒觉得舒服,一直压抑的呼吸终于畅快起来,她将脑袋往外靠了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有阳光的味道,也有尾气的味道。
窗外的声音也让她可以不再在意陆恒的说话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打完电话,身体直接靠过来,前胸贴在她的后背,低声:“你不嫌热我还嫌热。”
说着不等林纡嫌弃他的靠近,就已经将窗户关住,随后坐直身体。
林纡浑身发麻,觉得恶心,这狭小的空间里,陆恒的味道特别明显,实在是太过难熬。
接下来还有很多路程,林纡便偷偷将车窗开了条缝隙,总算觉得舒畅些许。
酒店里也有不少记者已然入住,林纡和陆恒的房间在顶层,还是相邻的两个房间,方筝姗姗来迟,等他们吃过晚饭,接受采访的时候才匆忙赶来,偏偏还一副“你们等我是应该”的表情。
林纡倒有些好奇她是怎么在娱乐圈混的了,大概是因为她的经纪人实在太会做人了吧。
采访的大部分问题都落在方筝身上,方筝有架子,难得回答几个,记者便有些不愉快,转而将问题扯到林纡和陆恒身上。
“前几个月离婚案大家想必还记忆犹新,你们如今一起共事不会觉得不便吗?”
林纡微微一笑,在陆恒开口之前就说:“当然会不便。”
陆恒笑:“她会开玩笑,我们如今已经各自组成家庭,只是合作伙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会对我们产生影响。”
“当然不。”林纡轻飘飘地扫他一眼,“你瞧这话说的多可笑,人除非失忆,不然怎么可能忘记过去呢?”
一时之间,气氛就有些尴尬,记者也淡笑:“林董真会开玩笑。”
“我怎么会开玩笑?”林纡说,“我可正在等着陆恒摔跤呢。”她的确一脸认真。
陆恒微眯眼睛,看她一眼,她当作没看到,冲着记者笑一笑:“我们本来就不和,哪有离婚夫妻还能做朋友的,你们说呢?”
采访结束之后,陆恒很气愤:“林纡,这种两大股东不合的新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难道就希望林氏衰弱?”
当初林凯入狱之后,林氏一度衰微,能重新站起来其实不乏陆恒的功劳,可这本来就是他设计好的,林纡又怎么会感谢他在临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
她也的确是故意在记者面前这样说的,至于原因……
她看向陆恒:“我想做什么和你都没有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
酒店的房间其实很大,可林纡总归不喜欢,呆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来到了酒店外。
酒店前不远处就是沙滩,她便去那边找了块礁石坐下,旁边正好有路灯,她给盛维庭打视频电话,等他接起来她便将摄像头转向大海,而后才移回来:“我现在在海边。”
他勾唇轻笑:“看来你心情不错。”
“嗯,我等着我和陆恒不合的消息出来。”林纡说,“等到时候我再约一下那个股东,不知道能不能说动。”
“那我就祝你成功。”他说,眉心忽然微皱,“风很大?”
海边的风当然大,她的头发都被吹乱,总会有不听话的发丝拢在脸上,她便不时伸手去拨。
林纡点点头,说是,他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你穿得太少。”
“我等会儿就回去。”
“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
林纡吐吐舌头,转移话题:“阿凛呢?回家了?”
他轻嗯一声,刚想说话,忽然啧一声:“有些人可真够碍眼的。”
林纡有些不解:“什么?”
“你身后。”
林纡倏地回头,不想陆恒已经走到近处,她的笑脸也沉了下来:“那我先回酒店,明天我就回去了。”
“小心他。”盛维庭的语气不悦。
林纡笑了笑,说知道,关了视频就转身回去,经过陆恒的身边却被他用力握住了胳膊,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他已经用力扯了一把,她被迫站在他的身边,满脸怒意:“你干什么?”
“为什么走?”陆恒说话,“因为我过来了。”
“你知道还问我干什么?”林纡嗤笑一声,“放开我!不要拿你的脏手碰我!”
“脏手?”他声音一顿,另一只手蓦地抚上她的脸颊,“难道你忘了你口中的‘脏手’曾经也这样抚摸着你的脸了?”
“就是因为还记得所以才会恶心。”林纡呸道,“既然当初已经那样对我,你又何必再做出那种留恋过往的姿态,这样你的更加让人觉得恶心,还不如敢作敢当,喜恶分明一点。”
陆恒的手抚过她的唇,她蓦地张嘴咬住了他的手,他居然也没有动,任由她咬,大概是因为她不会那样狠心。
可他猜错她了,她用足了力气,直到嘴里弥漫起浓厚的血腥气味她也依旧没有松口,看着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化,有种凛冽的怒意。
陆恒还没动手,林纡已经抬起另外一只手,直接掐在了当初她无意间刺到他的伤口上,感觉到了皮肉的绽开,她咬着他手的嘴忽然咧了开来,唇边还泛着一丝快意的笑容。
陆恒仿佛看着一个从未认识的人,眉头拧了拧。
林纡呸了一声将他的手松开:“真想杀了你。”这句话不像是在玩笑,更像是在说真心话。
她只觉得有一团火正从胸口蔓延开来,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逐渐控制住她的精神和思想,仿若手上有一把刀,她就像是真的能杀了他一般。
陆恒甚至察觉不到胳膊和手上的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林纡。
涨潮了,海水逐渐往上蔓延,泛着白沫的深蓝色海水逐渐漫过他们的脚……
那股冰冷的感觉让林纡打了个哆嗦,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恍惚,她蓦地收回了手,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在昏暗的灯光下她依旧能看到指尖上的暗红色血迹,那是陆恒胳膊伤口裂开了。
她忽然不敢抬头看向陆恒,她怕他的脸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就变成了盛维庭,她刚刚怎么又这样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浑浑噩噩地做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的身体颤抖着,却不想让陆恒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转身大步就走,她没注意看地上,被涨潮后水下的一块石头绊倒,竟然直接坐进了微凉的海水里。
这样反倒让她更加清醒,她伸手在海水里洗了洗,不愿意看到血迹,随即便拿手撑着地想站起来。
陆恒不知道何时来到她面前,伸出手来想要扶她,却被她伸手打飞:“不要碰我。”
“你……”
“我没事!”她咬着牙坐起来,仓皇而逃。
她半身都湿了,幸而电梯里没有别人,还不算太尴尬,只是没想到电梯门一开就看到了门外的方筝,方筝用诡异的眼神看了一眼她的湿透粘在身上的下半身,她朝她点点头便迅速回到房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