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香跑进西厢房,贞兰正在绣花,看见贞香抹着眼泪急匆匆的跑进来,一把拉住她的手问:“怎么啦?”贞香推开姐姐的手,趴在床上索性痛快地哭起来。
贞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放下手里的绣框拍拍贞香的肩,轻言细语的劝慰道:“别哭别哭,跟姐姐说说,谁欺负你了。”贞香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地呜呜哭,贞兰劝解道:“行了,别哭了,什么事大不了,说说我听听。”
这时,贞莲兴冲冲跑进来,还没进门就嚷嚷:“大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看见趴在床上的贞香,贞莲止住下半句。贞兰瞅一眼贞香摇摇头说:“没事,你快说吧,什么好消息,也许贞香听了就不哭了。”
贞莲抑制不住内心的高兴,两眼放出光彩,“我去药店买药,看见春海哥回来了,他说……他们家要办学堂,他哥哥葛春江就是先生呢!”
“是吗?葛家大少爷可是在京城洋学堂念书的。”贞兰说着,贞香打了个激灵抬起头,瞅瞅妹妹贞莲。
贞莲笑着过来拉起贞香的手说:“二姐,你想上学堂吗?我好想呢!我们一起来跟爹爹说,去上学!”
贞香擦把泪,异常镇定:“等我把小女婿的事搞明白,然后就上学去。”
“谁的小女婿?”贞莲瞪眼问。
贞香的鼻子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李万顺撵跑了胡三,在豆腐摊档忙完最繁华的时光,胡乱喝了一大碗豆腐脑,抹抹嘴,从篮子里拿出一沓子豆腐皮卷好,然后提着它,大摇大摆走了。
他要去找诸葛轩讨个主意。
昨天高得贵托媒婆带话,要李万顺准备好,让贞香尽早过门。可是,现在翠姑还揣着火,贞香正憋着气,这后院一下子好似有了两颗炸弹,怎么能嫁女儿。李万顺懊恼不迭,满腹焦虑来到“葛氏草堂”。
堂内,葛宇轩正给排队的人号脉开药,见了李万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李万顺慢慢走近他,俯身耳语一阵,葛宇轩听罢“哦”了一声,朝李万顺努努嘴,示意等一会儿。李万顺歉意的笑着走开了。他站在药店门边,暗自打量着进出的人流和药店内的景象。
说起葛家,最为光鲜的是两个有出息的儿子。大儿子葛春江在京城上大学,时有好文章在一些知名刊物上发表,被评论家誉为“小诸葛”。小儿子葛春海在省城上中学,听说参加了学运,在省城闹得风生水起。生龙活虎的小儿子每次寒暑假回家帮着葛宇轩打理药店,羡煞一街两巷的街坊邻居。
此刻李万顺看见了柜台内的春海。十五岁的葛春海正和两个伙计一样忙着替人抓药,他转身瞅见李万顺,笑盈盈的喊了声“李叔好”,又专注地忙活起来。
来药店号脉抓药的人络绎不绝,眼见日上三竿,还不见诸葛轩闲下来,李万顺信步走到门廊和前厅,慢慢踱着闲步,心里却很焦急。这时,春海走过来了,他递给李万顺一张纸条。李万顺接过纸条,看着端正的毛笔字犯愁。春海面靠近了悄声说:“李叔,我爹让你别着急,就按这纸条上写的办。”
李万顺急了:“哎,你爹不知道?除了麻将上的字……我认不了几个……”
春海说:“别急啊李叔,我来念给你听嘛。”
李万顺说:“好贤侄,快念快念!”
春海拿过纸条一字一句念道:“哪有大麦不黄小麦黄的道理?宜行缓兵之计。”
李万顺问:“就这些?”
“是啊,就这些。”春海凑近李万顺:“李叔,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你回家仔细琢磨琢磨吧。”
“哪有大麦不黄小麦黄……缓兵之计……”李万顺眨眨眼,念叨着,“哦,明白了!”他一下子豁然开窍,顿时眉笑颜开。
春海见了舒一口气道:“好了,我这正忙着,李叔您走好,哪天我上门来看您和贞莲妹妹。”
“好好,你来啊!”
李万顺拿着纸条如获至宝,朝葛宇轩招招手算是告别和答谢,大步朝门外走去,另一只手上提着的豆腐皮也忘了给春海,又原样提回家了。
这下有主意了,他一边琢磨,一边哼起了花鼓小曲:
“哎呀我的天,等不到那一年,火烧眉毛我顾眼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