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眉开眼笑的白小钰,小冉的脸色依旧是淡的,淡得似乎没有看到这一抹与白色灵堂完全格格不入的红色笑靥。
白小钰提着裙角欢乐地走到小冉面前,她咯咯笑着转了一个圈,红色喜服的裙子飞舞,像一朵娇艳的花儿一样,美丽绽放。
十岁的孩子,祖国的花朵……小冉想起了幼儿园老师哄小孩子的话,在异国他乡中念起了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姐姐,我美吗?”娇艳的祖国小花朵捏着裙角,娇羞地看着小冉,小声地问道。小冉微微一笑,道:“美,美极了,小钰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新娘子了。”
白小钰笑得更娇羞了。
一个红衣妇人从内阁中闪了出来,小冉愣了一小会儿才想起来,这个美丽妖艳的女子正是她的仇人三姨娘,但她没有露出愤怒,她的笑容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她低下头,把目光从三姨娘的身上移开,她现在不会对她露出一丝愤怒,以免破坏计划,但她却暗暗地咬住朱唇——
女儿出嫁了,而且嫁的还是皇亲,做母亲的自然高兴,这一高兴就穿上了大红色的衣服。小冉能体谅三姨娘将要嫁出女儿的喜悦心情,但绝不能原谅这么一个罪人在白夫人的灵前穿上大红的吉服!
等着吧,三姨娘,今日过后,我一定要你后悔终身!
“大小姐呀,今日真是谢谢你了。”三姨娘眉开眼笑,像个和蔼的长辈一般扶起了小冉:“若不是你,这成亲的机会哪轮得到我们家小钰呀!呵呵~~”
小冉矜持地低头微笑,轻声道:“姨娘说笑了,要说谢也应该是小冉多谢妹妹呀。是小冉任性,不愿嫁人,这才把婚事交托到三妹身上。等过了今日,小钰就是安立亲王府的人了,为避免风头,小冉要出门暂避几日,不知姨娘安排得如何了?”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三姨娘笑道:“衣服我放在内间里了,待会儿大小姐换了衣服,等人走后,会有丫鬟带你到后门去的,我叫人备好了马车,大小姐上了马车,我的人会带大小姐到夫人娘家去避避风头的,等过了风头,我会禀报老爷,让老爷去接你回府的。”
“小冉谢过姨娘安排。”小冉福了福身,放下了身段,这一个礼节给足了三姨娘面子,其意义是将三姨娘当作长辈来看待了。小冉柔声道:“姨娘,前些日子,小冉的母亲过世时,小冉说话失了分寸,冲撞了姨娘,真是对不住……”
“大小姐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嘛?一家人哪会计较那么多?”三姨娘同样笑里藏刀,她接受了小冉的这个低姿态,对“白夫人”一位更加势在必得!
小冉掉了一滴鳄鱼泪:“姨娘,小冉这次出门避风头,不知要多久才能返家,小冉不在的日子里,只能托姨娘照顾父亲还有爷爷了。”
这话说到三姨娘心坎里了,她笑笑:“姑娘见外了,服侍老爷、太老爷本就是妾身分内之事……”
“哎哟!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呐!”白小钰看着自己母亲和姐姐你来一句我来一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气嘟嘟地插入母亲和姐姐之间:“现在是我要嫁人诶!你们说那么多,万一外面的人进来了怎么办?你们快走啦!快点走啦!”
她把小冉和三姨娘轰进内室里去躲,自己跪在了白夫人的棺木前。她顽皮的大眼瞧了一眼黑色的棺木,嘴一撇,做了一个鬼脸,才把放在膝上的红盖头盖到自己的脸上。
她们已经策划好了,由白小钰代替小冉嫁过去,最先要过的就是清流那一关:
清流经常变装,眼睛利索得很,白小钰和小冉的身材并不相似,但红色喜服一罩,胖瘦就看不出来了;三姨娘给白小钰做的鞋子垫高了,让两人的身高相仿,发饰又撑高了些,这样红盖头一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为预防万一,她们先让白小钰代替小冉跪在白夫人棺木前,等出嫁的吉时临至,清流将会着急着要将她带到喜堂去,而不会注意到两人身形这等细节——即使注意到,也会因为时间将至,而顾不上再去找一位新娘子,只能将这假新娘带过去了。
果然,没多久,门口就响起了清流的声音:“大小姐,吉时将至,我们快去喜堂吧!”
白小钰身子一颤,揪紧了衣服!
不……她绝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绝不能!
她要代替那总是讨父亲欢心的做作大姐嫁到安立王府去。她要向父亲、向爷爷证明,她比那做作大姐好上十倍、百倍!她白小冉能做到的事情,她白小钰也能做到,而且还能做到更好!
那一日被白太老爷呵斥的后怕过后,白小钰对白小冉的感激渐渐淡去,加上丫鬟兰儿在她耳根子旁说风凉话,那自小就养成的仇视心理又死灰复燃。她们疏通下人,与三姨娘见面之后,三姨娘对让自己要守三年活寡的白小冉一点好感都没有,三言两语就让白小钰把观念给扭转回去了。
在白小钰的眼中,白小冉又变回了那个软弱可欺、做作、又抢了她父亲爷爷欢心的可恶大姐!
只要今天成功了,她以后回家的时候就可以扬眉吐气,一扫被爷爷罚关小黑屋的晦气了!
但,前提是……一定要成功!
“大小姐,时辰不早了,快出来吧!”
门外,那做作大姐带来的丫鬟低低的嗓音传了进来,竟然传来了一丝威胁感,让白小钰蓦地一抖,差一点就回了那丫鬟的话,但母亲之前千叮咛万嘱咐适时地响在脑里,白小钰狠狠一咬唇,将快要吐出来的声音吞了回去。
“小姐?”丫鬟的声音充满了疑惑,没过一会儿,门口就被丫鬟一脚踹开了!
白小钰身体猛地一抖!
“原来你还在呀!”那丫鬟走过来,低沉的声音压抑了怒气,白小钰攥紧拳头,努力地压抑住了浑身的颤抖。
她绝对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大小姐,时辰将至,我们走吧。”清流小丫鬟扶起白小钰,在白小钰站起来的一瞬间,清流小丫鬟皱起了眉头,“咦”了一声。
白小钰的心“咯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