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歇多久,丫鬟就过来唤小冉起床了,小冉以为是晚餐时间到了,迷迷糊糊地问:“要吃饭了吗?”
“不是,小姐,你快起来,是老爷来了!”璃盏丫鬟焦急地把她摇醒,小冉觉得奇怪,白御史来了就来了,怎么丫鬟这么焦急?她还在发愣中,璃盏就已经给她换好了正装,琉璃丫鬟也替她整理好了发髻。这一切做得飞快,小冉愣愣地想,人的极限果然是被逼出来的呀,白御史一来,就将这两丫头的速度逼出来了。
璃盏扶着小冉走出闺房,向大厅走去,一路上,小声而喋喋不休地叮嘱道:“小姐,见了老爷你可不能再发傻了,老爷是一个看重规矩的人,这些天里我们虽然没有教过你什么规矩,但和长辈见面的礼节还是教过你的。就是你每日见夫人的那些规矩,见了老爷,多规矩点就好了,夫人不会怪你平时没做好,可老爷就不同了,他会责怪你的!”
“小冉知道了,谢谢璃盏提醒。”小冉这时候精神些了,她提起了谨慎心,暗道这次白御史出现一定是因为清流的事情,除此之外,这也等同于一场面试,若她还和刚进白府时一样,没有一点进步,那么主考官白御史一定会把她给炒了,再挑一个女儿嫁到王府去。她虽然不愿小小年纪就嫁人,但若是不按白御史安排的去做,她将有可能现在就重新回到冰冷的大街上,再过个几天,将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只有做得够好,才能有机会摆脱白御史的控制,是不?
一个变化将是一个转机,小冉并不觉得嫁人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而是一个转机,不管那转机将会给她带来什么,但她知道绝对会比现在的好上几千倍!
大厅。
小冉进门的时候顿了一顿,坐在左边主座的白御史的老脸是一张熟面孔,但白御史身旁站着的垂首男人却是一张新面孔了。
小冉的目光移到了陌生男人的脚上,男人脚上的白色棉靴却不陌生——是那日命人把她丢到垃圾堆、又把她捡回来的白府管家。
一瞬间,小冉心中爱恨交加,都不知道是该感谢管家将她捡回来,还是该恨他把她丢到垃圾堆去了。
在古代,女子是不能如此直接地瞅着一个男人的,所以小冉很快就把眼光从管家身上收回来,咬着嘴唇,知道自己没办法把脸色马上弄得苍白些,但也是尽力地去作出一副因为见到父亲而感到胆怯、也因为今日受到了莫大惊吓而委屈的可怜模样。
她走过去,端端正正地对白御史行了一个礼,怯怯地唤了一声:“爹!”
那是一个还算不错的礼,再加上小冉故意弄出的可怜模样,白御史也不忍心责怪她——古代的男人再古板无趣,也比现代男人君子绅士得多了,他们对弱女子总是温柔以待的。
白夫人就比白御史温柔多了,一见小冉,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安抚性地拍拍小冉的手,似乎是在对她说“放心,娘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她转头狠狠地斜睨着管家,对她丈夫说:“你看你的好管家,带来的都是什么人!竟然让一个大男人混进内院来了,要是这事传了出去,你让我们这些女眷的名声往哪儿搁呀!我和姨娘们的名声损了没多大关系,只是你在外面面子不好看了;可女儿她们的名声该怎么办呐?她们可都是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呢!”
居然有这么严重啊?小冉在心里面暗暗地吐了吐舌头,暗道这大家族里果然是牵一发动全身,这其中的混乱关系果然是她这简单头脑所想不到的。
白御史被夫人呵斥,也不动怒,而是好声好气地对白夫人道:“我这也是刚知道有这事情的呀,我这不是把棕玉给带来请罪了么!”他朝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是个聪明人,接到眼色就硬梆梆地跪了下来,给白夫人磕头请罪:“夫人,都怪小人一时不察,让男人扮作女装混了进来,让大小姐和夫人受了惊吓。”
这话,说得真没诚意。
小冉不禁摇头,她看得出这管家是一个傲气的人,能让他跪下请罪就已经很不错,所以让他说认罪的话反而有点儿为难他了。
她觉得有些奇怪,以前在各家各户乞讨的时候,见过的管家也有好几个了,那些管家都是老油条,说话做事都是滴水不漏的,这管家怎么就和别的管家不同呢?难道他不知道在主子面前说错一句话就要受一次罪么?
但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白御史显然是有心偏袒管家的,管家刚闭嘴,他就圆滑地开口道:“夫人,管家在来之前我就有好好地教训过他一顿了,他也知道自己是错了,已经到刑房里领了三十鞭子,这个无心之失既然都没有闹大,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小冉一看,那管家果然脸色有些苍白,她仔细地嗅了嗅,还能闻到管家身上浓重的药味,那显然是受了伤敷了伤药的。
白夫人却不依:“怎么能算了?!若不是小冉机灵,今日就……”她的话硬生生地顿住,忍不住用手绢摸了一把老泪,哭着埋怨她丈夫:“还好小冉没事,不然你让她往后怎么过活呀?要是真的被那男人坏了名节,小冉以后还怎么嫁人?你让她以后怎么抬头做人呐?”说着,抽泣声越来越大了。
白御史拍拍夫人的背,面色难堪,他无奈地安慰道:“这小冉不是没事么?再过一个月,王府就派人过来迎娶小冉了,这件事闹大了,若是传到皇上耳里,我们这就是对未来王妃照顾不周,那可是灭门之罪呀!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还是把这事放下吧,把那冒犯之人狠狠教训一番,让他不能把今日之事说出去。至于管家嘛……”他偷偷瞧了一眼管家,才道:“管家在我们府里地位高重,若是太过于处罚他,别人要是看出来了,把这事情给闹大了,这……对我们、对小冉都不好啊!”
白夫人抽抽搭搭地道:“总之我不管,人是他引进来的,要是他今日不给我个交代,我就跟他没完!”
“那夫人说该怎么办?”白御史松了一口气,似乎是觉得只要不把事情闹大,就一切都好说了。
白夫人恶狠狠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管家,伸手道:“那藤条来!”
看起来是要再打管家一顿了!小冉忽然脑筋一片空白,伸手抱住了白夫人等着藤条的手,求饶道:“娘,你就放过管家吧,若不是他把女儿带回家来,女儿就要饿死在外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