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儿并不想跟着改花和狗蛋一起到镇上镖局去,也并不想只留在家里边干吃饭。
只是,她不能直接的反驳改花,又不能跟狗蛋讲这些话,阿茹还仍被半关在屋子里,她就只能到田埂边上去,蹲在边上跟着颜大郎说这事——颜大郎一直不许她到田里边去。说她是个小娘子,哪里能到田里忙活。
“不是什么大事。”兰花儿这样讲,旋即又觉得这样的说辞不太妥当,自己就嘟起了嘴来,“倒不是觉得阿哥讲得不对,只是……红花白怎么也算是个熟悉的人,又是个小娘子……”。
颜大郎这时才稍微直了直腰,扭头看了她一眼,讲:
“红大王。”
“我知道那是土匪山贼。可镇上的东家难道就比较好吗。阿哥东家对他好,可不见得就欢喜我呀。而且、而且,总是向东家提要求,哪里会让东家高兴啊。”
颜大郎又看了兰花儿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将兰花儿的话都听进去。
不过兰花儿也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答案的。她总觉得颜大郎就跟个哥哥一样,甚至比改花都要更亲近一些,能让她毫无顾忌在讲出心里话来。
毕竟颜大郎身上没有改花那样的压力,她也用不着担心那句话就让人误会了。
反正对颜大郎而言不都是事不关己的么,她就更敢于说出来。
“唉,怎么办才是?”
兰花儿这样自言自语的时候,完全没有想着能得到答案。
颜大郎常常只是安静地听她讲话,间或点点头,并不会给什么建议。这次,他却突然开了口:
“去问红花白,怎样。”
“啊……”兰花儿愣了愣,不过马上就转而开始认真地考虑起颜大郎的这个建议来。
改花马上就要准备着带狗蛋一起到镇上去。
她没有办法去问红花白的意见,却整好能和进村来的栓子搭上话。
因为栓子常常地到村里边来,村里边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个人了,还会和这个憨厚的汉子打声招呼。
有时候,兰花儿甚至会忘记栓子是个山贼土匪的事来。
对于兰花儿的主动询问,栓子倒是显得非常高兴。一直讲说东家常常念叨着以前吃的菜式,总觉着山上的厨子做出来的味儿不一样。又说,熊掌好吃。
红花白的意思也不是真想要将兰花儿接到山上去的。
她知道兰花儿要在赵家照顾狗蛋,因此只是想着久久地将兰花儿接到山上去,或是遇到什么节日的,让兰花儿帮着准备些吃食。听上去倒是个轻省的活儿。既有人骑马到村里边来接了过去,又可以在家里边做事,两不耽误的。
兰花儿听了却反而觉得有些不安。
她自然不认为红花白会让她白做事。可是如果红花白开出的价钱太吸引,她又会止不住地觉得自己是占了红花白的便宜。
刚开始的时候她没有办法理解红花白说“喜欢”的心情。可后来想想,这其实跟她和阿茹,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她和阿茹是好姐妹,便常常互相换着送些零嘴,或是小件的针线活儿。只不过是红花白更富贵些,送出来的东西让她觉得实在无法回礼。
可她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
兰花儿自己想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将栓子的话学到了改花面前。
又说:
“虽然要到山上去,不过是间或的……阿哥也知道栓子的,都是老实人,也不会欺负我的。”
改花仍是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同意:
“就怕剿匪的上门了,到时候不是连着你一块抓去了。”
兰花儿忍不住小声地哼了哼。
她难道不知道么。那些说是剿匪的,欺软怕硬,少有真的直接就挑上门去的,不怕被红大王打下山呀。
村长之前就讲过,说衙门的人来了两次,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说的尽是些不让村民打扰后山上红大王的话,哪里像是要剿匪的。
而且,兰花儿也不是什么古代小娘子,她可是知道的。像后山上那种从来不打村民的土匪,说不好比为富不仁的奸商都要好——当然,也有可能那些土匪只是看不上村里边这么一丁点儿东西。大家都这么穷,哪里值得抢呢。
兰花儿又说了些不想太多麻烦改花东家的话,改花倒是听进去了。
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忍不住担心兰花儿,总想把兰花儿护在自己身边才好。
兰花儿又拉着改花的衣袖晃了晃,讲:
“阿哥,要是活儿不好,我不做就是了。总不能一直在家里边白等着。虽说阿林帮忙看着地里,可这毕竟是赵家,哪里能完全托给阿林……哪里就好意思了。实在不行,还能再到镇上去的。”
改花张了张嘴,好像还想劝,最后却还是忍住了,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是一种自责的神色:
“累了你。阿公阿母要是还在……”
就是还在,那又怎么样呢。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如果。
改花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也黯然地闭上了嘴。
大概在他心里边,到外边去给人干活儿,总不是好事。
也对。古代中国有“士农工商”这样的**,兰花儿觉得这大胤朝好像也差不多是这样。
在村子里边耕地的,自然比在外边打短工的要自由一些。
不过不是还有一种**,说富贵人家里边出来的丫鬟,都会嫁得比较好么。
而且兰花儿毕竟是个现代的魂儿,一点儿都不觉得给别人打工就有什么丢脸的。能换点儿钱,不是挺好的么。就是担心欠红花白太多——至于红花白是不是要作恶的,兰花儿倒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于是在改花带着狗蛋到镇上去以后第四天,兰花儿和颜大郎交代了几句,便跟着栓子骑马到山上去了。
这还是兰花儿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骑马。新鲜是新鲜,但又颠得她几乎要晕过去,差点没吐出来。人家只有晕车晕船晕飞机的,她要是真折腾出来个晕马,估计得让人笑话个一辈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