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儿一边忙活着改花和小蝶的事情,一边又要准备着自己和臧狼的婚礼,忙得简直是一塌糊涂。
改花和狗蛋到了城里边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短时间之内绝对是不行了的。
等到自己亲自要忙活的时候,才知道要准备一次礼还真是十分的不容易。特别是现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忙活着,又要想着婚礼时候用的东西,又要想着到时候要备多少吃食,请多少人来观礼,期间又要有多少事情可能发生的,简直是要脑子转不过来了。
原本这些事情应当是臧狼自己去忙活的,毕竟是臧狼要娶媳妇呢。可是这些事情原本就应当是家里边女性去负责处理的,到头来家里边的女人除了小蝶,可不是只有她一个么。小蝶倒是她嫂子了,可那也是赵家的人,和臧狼完全没有关系的。到头来,兰花儿还是得自己给自己准备婚礼,估摸着这不管是摆到哪里都是头一遭,让村里边好些人也跟着蒙了好久。
可蒙归蒙,还是得按着继续做。等改花和狗蛋从城里边赶回来以后,兰花儿便成了坳子村史上第一个亲手把自己送上轿子去的新娘子。而且那轿子也实在是有够好笑,从赵家门口出发,在村里边绕了一圈,紧接着就又回到了赵家去。
要是被不明真相的人看到了,还以为这新娘子是被人退婚了咧。
两人的关系原本就有些不着四六,现在这礼更是办得让人摸不清头脑,好些跟在旁边看着的村民都被绕晕了。
狗蛋这次是趁着考完试以后还没放榜的时间家来了一趟,据说是考得挺不错的,自己也很有信心,想着到时候一放榜,就要再是在城里边上学,再没有时间回家来的,于是这头也准备好了,就急急忙忙地开始了婚礼。
这边婚礼还正举行着呢,新郎新娘刚拜完天地,就听到外头突然传来人声,喊道,“啊哟,村子外头山道上有贵人过道了咧。好富贵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坐着八人大轿,那轿子还是镂空的,上头一个好漂亮的姑娘在朝人招手,还撒银子。哟,好像还有以前住在村里边的那个小贵人。”
以前住村里边的那个小贵人……那可不就是红花白么?
兰花儿盖头都还没揭呢,这会儿趁着外头的人乱哄哄的,她便稍微掀起了一下盖头,诧异地朝臧狼望了一眼,“怎么,是山上那一群么?”
臧狼显然也毫无准备,跟着愣了愣,也摇了摇头。
外头那人跑得气喘吁吁的,这会儿已经开始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村外那种盛况。说是有好些贵人,骑着好看的大马,有的马还是白色的,拉开了好长的队伍,又敲又打的在外头走着。他这么一讲,大家侧耳去听,果然就听到了外边依稀传来些吵闹的声音。
臧狼想了想,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小声地跟兰花儿讲,“是二郎他们。”
“诶?”兰花儿稍微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二郎是谁,“你是说楚江开么……他过来这边做什么?”
“福……原始要嫁到外边去的,可后来被山上的拦住了,好像是被接回城。说是、说是外头的人亲自过来接,住了一段日子,这是要回外边去吧。”臧狼说得含含糊糊的,让兰花儿也听得十分的辛苦。
她倒是知道福多多原本是要嫁到国界以外去的,这事关雎曾经提起来过。可后续到底怎么样,她却是不知道的。现在这么看来,应当是福多多被绑了以后,外头那个夫君实在放心不下,便亲自到京城去接她。结果这一接,顺势就住下来了。住了这么好久,总算是想起来要到外头去。
兰花儿才想明白这逻辑关系,外头的人已经呼啦啦地跑了一大片。
毕竟好些村民到赵家来看这热闹,不过是想着之后能有个席子吃。现在听说外头有更大的热闹看,还是抛洒银子的,哪里还记得赵家这边还在行婚礼,张罗着都跑到了外头去。等赵家的人回头一看,好么,人都跑了十只**了,就剩下几个和赵家最亲近的,还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臧狼没有讲话,只是朝着外头看了看。
可眼神里边流露出来的神情还是被兰花儿轻易捕捉到了。她想了想,干脆拉拉臧狼的衣袖,“阿狼,你想去见见楚江开是么?”
臧狼的心思一下子被兰花儿给点破了,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挠了挠头,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小娘子,咱这……咱这……还没完事呢。”
“瞧你这心都已经飞走了,还完什么事呀。”兰花儿看他拒绝,心里边不由觉得有些高兴。毕竟谁都希望自己能被放在第一位的。不过高兴归高兴,臧狼那么想到外头去见见楚江开,她也没必要真把臧狼死活留着不让他出去,“你瞧人都跑光了,咱也到外头去看热闹去吧。横竖咱这事儿打从开头就没规矩过。这会儿去见了贵人,说不准意头更好了。我也想去见见红花白咧,一块儿去吧。”
兰花儿想做什么,改花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狗蛋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半大小子,一家人本来就不大注重这些礼节,兰花儿果真就拉着臧狼,两人穿着大红的礼服,拎着摆子就往外头跑去。
原本在外头四下张望的坳子村村民一看,顿时都乐了起来。
他们还以为自己已经是看热闹的楷模了,没想到这赵家的人实在是更加厉害。婚礼才刚举行到一半呢,新郎新娘居然都一道跑出来瞧热闹了。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也果断地给两人让出来了条过道。
这原本只是臧狼想要见见楚江开,兰花儿并没有真的要见谁的心思。可臧狼大概是想要给以前的主子瞧瞧自己的媳妇,一手牵着兰花儿,一手推开人群,直接往那对缓慢前进着的人马走过去。兰花儿没想着挣开,便也跟着慢慢地走过去了。
稍微越过人群以后,兰花儿才看清了那个长队伍的全貌——要说全貌也不对。那队伍拖得老长了,从她这位置看去,既瞧不见头,也望不到尾。
队伍里边的人果然好些都骑着高头大马,穿得十分喜庆又精致的。在队伍最中间的地方,果然有个高高地坐在轿子上的姑娘,端端正正的,画着华美富贵的妆容,十分端庄地朝着四周挥手顾盼。
她还没看清那上头是什么人呢,就已经被臧狼拉着走到了楚江开旁边去。
楚江开自然是骑着马的,却只是放着马在缓缓地走。这会儿一见到臧狼,又见到两人都穿着喜服,顿时勒住了马,一下子翻身下地,边笑边讲,“哟,我说当初怎么……这是招上门女婿呢,还自己养了那么久,啧啧啧啧。”
兰花儿自然知道楚江开实在笑话她,跟着皱了皱鼻梁,干脆摊出小手,“哎,你都瞧见了,不该给份子钱么?”
她原是开玩笑的,也没想真要拿点儿什么。却不知道楚江开是个干脆的,居然真就从身上摸出了个小钱袋来,放到了兰花儿手上去。兰花儿一愣,反倒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可楚江开已经没有再搭理她了,转过了头去,拉着臧狼讲话。无非是问过得好不好之类的。毕竟楚江开对着臧狼一直有份歉意,现在见臧狼过得好,他心里边跟着也就舒服了些。
兰花儿掂了掂手里边的钱袋,还挺沉。想着楚江开这样的人估摸着是不会缺钱的,干脆就把钱袋收下了。她原想着一路站在旁边等两人聊完的,却突然注意到旁边那坐在轿子上的姑娘忽地朝某个方向招了招手。
“阿甯,你也在这儿呢!”姑娘高兴地挥手,原本的端庄顿时被破坏一空。
这群人原本还在缓慢地前行着,可楚江开这么一停,周围的人跟着要配合他,也都停了下来。那姑娘朝人群里边一望,正好见到藏在人群里边的方甯嫒,便十分兴奋地唤了一声,大有要直接从轿子上爬下来的样子。
方甯嫒被叫了名字,自然是吓了一跳;见到对方居然要爬下轿子,更是吓了一跳,赶紧地推开人群跑了过去,支支吾吾地让那姑娘安生地在轿子上呆着。
姑娘哪里管那些,双眼发亮地问,“啊哟,你怎么在这儿。阿渡呢,跟你一块么?你们成婚了没有?”
兰花儿在旁边听着声音熟悉,又继续听了一会儿,才突然醒悟过来那姑娘居然是福多多。
以前她们在山上见面的时候,福多多哪次不是满床铺打滚着说要吃烤肉的。好看是好看,却不像今日这样端庄大气的,兰花儿之前居然都没有认出来。
方甯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没没……没有……他、他跟我不在一块呀……”
福多多顿时跳脚,几乎要从轿子上边蹦下去,“怎么你们没在一块?他欺负你么?他对你不好么?他跑哪儿去了你喊他过来我帮你揍他!”
于是一群人涌着上前去着急地喊公主公主快坐稳别摔着您这穿的是朝服啊哟簪子要掉了要掉了要掉了。
方甯嫒好像跟兰花儿一样茫然,被福多多拉着手摇了几回,身子没怎么晃悠,人却已经是晕乎乎的了。蓝渡却已经从人群里边挤了过去,站到了她身边。
那边关雎领着颜大郎,也已经就和旁边一位骑着高头大马、一看就是领头人的男人聊了起来。那男人面上露出了种高兴的表情,拍着颜大郎的肩膀,又扭头去跟关雎讲,“我妻嫁作了我大金王妃,她的女官又嫁了我们大金的勇士,这好,这好。她果然是个和我们大金有缘分的。”
……哦,原来颜大郎是隔壁大金国的人,怎么说看着像外国人呢,人家可不就是外国人么……
兰花儿也跟着晕乎乎起来了。
她虽然不想打扰臧狼跟楚江开的谈话,这会儿却实在是混乱得有些理不顺了,只好拉了拉臧狼的衣角,指着福多多那边,小声地问,“阿狼,那边是……什么呀……?”
臧狼挠了挠头,跟着伸手指,“那位是方小娘子,那位是蓝家阿渡。”
兰花儿朝他翻白眼,“我知道。”
臧狼于是又挠头,“那你到底是不知道什么嘛?”
兰花儿只能跺脚,“笨死了你。”
还是楚江开在一边给她解释了,“福多多是我的皇妹,这会是要嫁到大金国去当王妃。关雎和方甯嫒都是她的女官,原本方家是有心把这丫头嫁给我当偏房的,没想到人找了家里边的侍卫,直接给跑了。”
兰花儿有些懂了,却还是摇了摇头,“不对呀,那福多多这……她知道了还……?”
楚江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来,“呃、女人嘛……喜欢八卦。又觉得这是个什么浪漫的爱情故事……”
兰花儿终于懂了,又问,“诶?对了,不是说红花白也跟着一块儿回来了么,她人呢?”
楚江开这次干脆苦笑了起来,“她说在山上等我,唉。”
兰花儿顿时瞪大了眼。这个,这个,红花白这算是也拐了个夫婿回家?两人这年纪,大叔控?
这么一想,这世界好像还真小呢。这么些事情都碰上了,也只能说是世事多巧合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