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儿将家里边的清糯米酒又腾出来一些,给混了酒糟,让臧狼给外边人家都送过过去。
他们都还没商量好到时候要不要到其他村子去走一趟的。臧狼还挠了挠脸,小声地讲:
“小娘子,我这到外边去……人家不愿意买。”
兰花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臧狼在说自己的脸呢。
她平常并不十分在意臧狼脸上那个伤,有时候甚至都会忘记了还有那么回事的。特别是现在村里边的人跟臧狼慢慢混得熟悉了,也都没那样在意他脸上的伤疤了。所以很多时候,兰花儿都忘记了这会成为一个障碍的。
不过臧狼自己却记得清清楚楚的,估计他心里边还是十分在意脸上伤口的吧。
这生意也不是做不得,两个人一块儿到外边去就是了,可终究是忙乱的。
兰花儿还打算着今天就到后山上边去一趟,找红花白问问,看看山寨上边过年要不要酒的。
她锁了门,跟周围的人打了声招呼,就往后山上边走过去。结果走了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都没给带点儿样品的。虽然说是卖给熟人,可这是第一次自己蒸酒,口感味道什么的还是要给别人尝一下才是。
兰花儿拍拍脑袋,觉得自己真是突然抽风了,赶紧又小跑着家去准备拿点儿酒给带到山上去,让山上的人尝一尝的。
她都已经走到山边了,往家里边绕的时候都有些懒得再绕回到前门去,就直接从山上给走到了后院那儿。
才刚到后院,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走的时候明明是将前后门都给锁好了的,她走到后门那随便一推,居然就把门给推开了。
如果以前家里边没有招过偷儿的,她一点儿也不会怀疑,大概会误以为是自己忘记锁门了。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出门以前是将门给锁好了的,她都还检查过一遍。又想起之前狗蛋家来遇到偷儿的事。当时也没听狗蛋说门前的锁被弄坏了的。
这会儿她自己一推门,便突然想着那时候的偷儿莫不是从后门进屋的么?
村子里边的门都有些儿随便,说是锁上了,可后门这种地方一般都只是用栓子给拴住了的,从里边就能打开。如果有人爬栏杆进了院子里边,还真就能把后门给打开了。
兰花儿就留了个心眼,围着围栏走了走,果然瞥见里边屋子的门都开了一道缝儿。
她见不到偷儿,却着实吓了一跳,又想到当时狗蛋进屋却被那个偷儿打伤了的事情,她就多了个心眼儿,绕到了旁边的人家去,瞧瞧地喊了铁生家里边的人。
可这天他们家里边的男人整好都到外边去了,连长辈的都不在家,只剩下阿茹一个人在家里边的。兰花儿过去跟她一讲,她也跟着着慌了起来,忙不迭地拉着兰花儿,问:
“这可怎么办?你家里边有藏着什么东西不了,这能好好给保留下来么?这、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要是家里边汉子都在的,就能让他们回来把偷儿给捉住了,这现在谁都不在家的,可怎么办呀。”
兰花儿想了想,先安抚了不知所措的阿茹几句,跟她讲家里边的东西都藏得好好的,一时半会应该没什么问题,然后才说:
“阿茹你也别出去,就躲在后院的,帮我盯着后边的那道门,看看那人走了没有。我到村里边去喊阿狼一声,让他赶紧回来捉偷儿。”
阿茹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妥当,就点点头答应了,又叮嘱兰花儿:
“你自个小心些,赶紧往村里边去了回来,不要太耽搁了。”
兰花儿点了点头,也跟着对阿茹说:
“你也小心些,不要到外头去了。不知道那里边的是个什么人咧。之前来了个能将狗蛋的脑袋都给打破了的,你一个小娘子,肯定更不安全。你把门给关好了,只管瞧着看。那人就是从里边出来,你也不要着急,要是能认得住人脸是最好的,就是认不住,也不要太冲动。”
阿茹点了点头,说,“我晓得咧”,又催着兰花儿赶紧出去。
兰花儿在村里边问了好些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在村里边送酒的臧狼。村里边的人看她满脸焦急的样子,都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可她想着这会儿还情况不明的,也不知道屋里边到底是怎么样了,觉得不太好跟村里边人说的,就只推说没事,只是问问臧狼的,一路往村里边找过去。
坳子村并不十分的大,兰花儿找了一会儿,就将臧狼给找到了。
臧狼看到她,还一脸十分诧异的表情。
因为他们之前已经讲好了,兰花儿中午的时候是要到山上去的,还提前给臧狼在家里边准备了点儿吃的。臧狼看她过来了,赶紧将酒交给了前边的那户人家,匆匆收了钱,迎上去问:
“小娘子怎么过来了。”
兰花儿左右看了看,又和那个买酒的打了个招呼,这才把臧狼给拖到一边去,小声地和他讲:
“家里边好像进偷儿了。我……之前我们家里边也有遭过偷儿的,被我阿弟遇到了,我阿弟连头都给打破了。不过也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方才我出门到了半山上,想起有落了东西的,想要家去取来,没想到回去一看却发现家里边后门敞开着。我记着我出门以前还锁上的了咧,我还见到里边有人影。我不敢自个进去,只能赶紧过来喊你。你这送了多少了么?”
臧狼一听,大吃了一惊,拉着兰花儿上下看了看,这才讲:
“才刚送了几家。小娘子你没遇上偷儿吧,伤着没有。”
兰花儿摇了摇头,“我根本没进门。唉,不要在这里说话了。赶紧跟我家去吧,我怕拖得久了,那偷儿要偷了东西跑的。我出来以前和旁边阿茹讲了,让她看着咱家后院的,看能不能瞧见那偷儿出来的样子。”
臧狼跟着点了点头,挑起两个酒桶,就跟着兰花儿往家的方向跑。
兰花儿看了一眼他的酒桶,就跟他说让他把这寄放到旁边的人家里边,也好比这样挑着往回跑要快一些。
臧狼却跟着摇了摇头,一边跑一边认真讲:
“不能放外边。不重,我挑着一样跑得快。”
兰花儿知道他力气大,又不是什么太远的路程,就随他这样了。
而且,臧狼身高腿长的,夸一步几乎要等于兰花儿跑两步的。他体能又比较好,兰花儿在后边跟得气喘吁吁的,都好要有些跟不上臧狼的速度了。
半路上还常常遇上村里边的人,看他们这样往家里边飞奔的,都会过来问一句。
臧狼是原本就不大搭理村里边的人,现在又着急,呼呼地就跑过去了,也不合那些人搭话的。
兰花儿自己跑了个半死,几乎所以力气都用在了奔跑上边,遇上有人问她话,她只能朝着人家无力地摇摇头,连开口说个“没事”的力气都没有,就从人家面前跑过去了。
后边的人家摸不着头脑的,回头就跟别人嘿嘿地说笑:
“那赵家闺女和侍从今儿不知道怎地了,在村里边跑得那叫一个狼狈,不知道的还以为后边有恶狗给追着咧。”
臧狼跑得很快,兰花儿远远看到家里边后门的时候,臧狼已经将酒桶都给放下了,拿了扁担就推开院子门走了进去。
兰花儿只觉得整个人跑得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一样,嗓子眼也是一片的腥甜,都分不出来嘴里边的是血的味道还是其他的什么,连眼前都是昏黑的一片。都有点儿像她之前生病的时候了,晕乎乎的感觉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好好地踩在地上了。要不是扶着旁边的围栏,估计立马就会摔倒的。
正晕着,却听到旁边有个人喊她:
“阿兰……阿兰,阿兰你怎么了,头晕么?”
“没、没事儿,就是……呼呼……就是跑得……呼……有些……太猛……”
兰花儿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给憋了出来,就感觉到旁边有个人伸手过来扶着她,在她耳边小声地讲:
“我看到你们家臧阿郎到里边去了。我一直看着呢,也没有见到有人到外头去的。那偷儿估摸着还在你们屋里边呢。我看男人进去了,又瞧见你这一副要倒的样子,才敢出来扶你。你、你到我家去歇着么?”
兰花儿听了一会儿,脑子才转了过来,知道扶着她的是阿茹。她的眼前还是交替着冒出黑色的亮白色的光斑来,她甩了甩头,那种充血过度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她就说:
“不能……不能堵着……门边,你扶着我……”
她本来想说让阿茹扶着她到一边去站一会儿的——这时候不能坐下,坐下的话估计都好要爆血管了的。可她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屋子里边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尖叫声。
那尖叫来得十分突然,又有些高亢,把兰花儿和阿茹都吓了一跳。
紧接着,那尖叫声就哑了下去,换成了低低的叫骂,延绵不断地传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