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江总司令为了确认情况查到了您的地址,请您将细节为我们讲述清楚吧……”
龙瑾一声不响听罢,手一沉,丢了电话,她崩溃了,是的,任凭自己再努力,她还是想着要跟自己过不去,现在竟然威胁到整个家族。
龙瑾一甩睡袍的长裙摆,高喊一声“姬……紫……芙……”
声音动荡了唐公馆,门卫急匆匆送来信笺,是报社寄来的稿费,龙瑾拽着它走向楼去。
胡乱拆开来,确实是这样,都印证了。
紫芙在屋里听到,虽然声音和语气不太对,但她还是一切可以瞒天过海。她急忙迎出去,正好两人在楼梯口相遇。
紫芙的“姐姐”二字还没出口,龙瑾上来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子。
少博也赶来了,他很是吃惊。
“姐姐,你怎么了?”
紫芙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粗心竟然会留下蛛丝马迹,那天她坐着黄包车去的邮局,只因为在邮局寄信的富太太认出她身上英国货的衣服,两个人的聊天中,她虚荣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邮局工作人员恰好因为好奇和唐公馆的大名鼎鼎而记住了,自然被报社和江魁元获取的轻而易举。
“‘姐姐’?就你也配?我真是引狼入室。亏了所有的人都那样疼你,真是不知道,你已经彻底无药可救了。”龙瑾把信笺扔给她,紫芙看了之后瘫在地上。
少博皱着眉头捡起来看完之后,股股气愤冲击着他,“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这么做,对得起谁?”
紫芙认为应该反击,最起码替自己辩护:“呵护?谁呵护过我?引狼入室?我原本可以好端端生活在宁静而美丽的杭州,可是,你,就是你的出现,打破了我梦一样的生活。我之所以来上海,是因为我孤苦伶仃,因为你夺走了少博哥哥的心,因为你逼走了伯父伯母,因为你占有了紫睡莲,因为,因为你害死了我的父亲……”
少博听到这里,他才明白了她的错误根源,大家就是太保护她,才会让她这样骄纵任性。他起身回房。
听着她继续说着“这些债,你一辈子都还不清……”
龙瑾已经泪流满面了,她知道过去留给她们的伤痛,“但,那只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为什么要惩罚玉林姐姐?她那样有智慧,让我母亲放心交给她家事;她那样美丽,让大哥拥有幸福的家,现在还有了爱情结晶;她那样善良,为了让你我和好,竟然傻乎乎的替我给你写了封信,替你给我写封信,呵,然而我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你的字迹……
你知道吗?十年前,她还是个孩子,因为父亲的正直,不向投机商人和恶战军阀、日本帝国低头而遭毒手,她目睹了一家上上下下三十六口人血染总理府的悲剧。她拼命的跑着,为了她母亲临终前微笑的祝福,‘你要守护幸福,等待中国的春天,用那时的花儿祭奠我们的信仰。’她流着泪,揩着身上父母亲的鲜血,光着脚奔跑在寒冬的雪地里。”
龙瑾像读一首诗一样给紫芙讲述着玉林,她的泪水融进声音,倾诉着她的感动。她似乎忘记了跟紫芙之间的仇,她现在只想守护住她爱的玉林。
而紫芙真的不知道这些,一方面真正明白玉观音的慈善,另一方面第一次接触到为民族大义而牺牲和奋斗的事实,才恨自己的无知。
少博从他房间走出来,拿了一封信,“我想,你应该早些知道这个。”
那是周氏夫妇临行前留给少博的那封信,紫芙看到了父亲真正去世的原因,懂得了父亲的期盼和自己现在的大相径庭,痛哭流涕起来,“这封信,龙瑾在杭州时就看过了。”少博补充道。
紫芙停止泪流,吃惊的哑口无言。
父亲真正是被自己害死的,自己竟然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不珍惜他的宠爱,不懂得他的期待,用自己的任性顽固,害死了收留并养育自己的父亲。
而龙瑾竟然早就知晓这所有一切,不管我的所作所为让她怎样情何以堪,她都对这些缄默不语,守口如瓶,为的只是要保护我,温暖我,而我却一直在伤害。
忽然之间,所有人的微笑、祝福、关心、呵护通通显现在她脑海中,她似乎突然感到自己不再是从前的姬紫芙了,她害怕,站起来就要往楼下跑,可忽然撞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玉观音。
小厮去戏院通知唐夫妇去李家,玉林问什么事,那人吞吞吐吐。她私底下又仔细询问,才明白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必须去面对,她必须保护唐家。
于是找了借口一个人回家来,因为尧棠的保护才没有被江魁元的人抓去,一路抵达唐公馆。
她正巧走到楼梯口,被紫芙撞了满怀,而当看到紫芙绊了一跤也和她一起往楼下坠落时,她本来可以抓住栏杆幸免于难的,但是她却连忙把紫芙往楼梯上推了一把而致使自己滚下楼梯。
她牢牢抱着自己的肚子,硬是用脊背滑下楼来。
所有人都冲上去,围住。
龙瑾慌了,她看到了嫂子满身的鲜血,“嫂子,嫂子……叫医生啊,那个日本产婆在后院客房,赶快去叫啊……”
龙瑾手足无措,这时,有小厮报信的尧棠冲进来,抱着玉林上了楼去,并且吩咐
“溪悦,快去打些热水过来,越多越好。翼飞,打电话给李公馆,把两位老爷和夫人都请来。豪轩你去接应,你大哥正带着大批人马赶来。”
少博跟在后面,他知道,尧棠出现的刚刚好,龙瑾真的只属于他。
而更让他感动的是玉林嫂子给紫芙的那一推,原来女人的伟大竟然可以做到这样,让男人都自惭形秽。
龙瑾瘫在玉林的卧房外动不了了,她无声的哭泣着,趴在尧棠怀中,她不能接受,她不能看着幸福在手中流逝而自己无能为力。
玉林总是给她讲一些民族大义的故事,讲那些和她父亲一样执着并且为了革命和民主而牺牲的战士,每当她给龙瑾讲这些时,龙瑾觉得她是巾帼英雄,她的语言就是演讲,会让龙瑾热血沸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