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肆扩张秋猎的原因,整个西山围场里里外外都被官兵把守。一时间,曲阳城也涌来不少年轻的显贵。这些显贵大抵都是父辈余荫庇佑,扎根一方,武勋卓绝。比如燕州的巫家,比如抚州的李家。
当然,这之间又以益州武勋最多,益州处于齐国和梁国的边境,多山岭,时有交战发生,那里也是练兵的好地方。
言紫宵向来是一个严谨而沉默的人,对于城防也更为看重。今次宋凌特意下令,四方城门大开,所需要注意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今年的秋猎,有点诡异呢。”灰白布衣的年轻男子说道,滑落便轻轻咳嗽起来,面色蜡黄,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不堪。
“他们斗他们的,陆兄,有许多年不曾见到你了呢。”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明朗肤质白皙的男子,双眼皮,大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女人的眼睛大是好事情,但是男人的眼睛过大,总觉得有一些稚气,这位仁兄似乎看上去也不精明。
被称为陆兄的男子淡淡一笑,道:“文公子居然还记得陆某,真是让陆某受宠若惊。”
“说起来,当年陆家一下子垮了,实在让人唏嘘,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文公子似乎并不是一个说话圆滑的男子,陆姓男子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霾,垂首喝了一口茶。
“没想到会在此碰见你,都忘了问,你怎么会在曲阳?”都坐下喝了一杯茶了,他才意识到忘记问这个最初应该问地问题。
陆姓男子道:“陆某还公主救命之恩,护送公主来到这里。”
文公子似乎吃了一惊,道:“公主?可是那位萧国公主?”
原来这男子正是萧国公主座下的清客陆云笙,陆云笙点点头,道:“正是。”文公子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在他的印象中,陆云笙是一个英姿勃发的显贵子弟,一见到他身穿灰白色书生装地时候就有些奇怪,听到替萧国公主办事情,就更加惊奇了。
“原来如此,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呢……”他笑的讪讪,陆云笙似乎并不奇怪。相比起文公子不淡定的面容,陆云笙很从容地喝茶,间或留意到茶楼进出的客人,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刚刚路过的一队人马上。
陆云笙心中一凛,没有想到在怀都告别的白离一行人会出现在曲阳。虽说当今武勋显贵都陆续来到此地,可是这好像和白离没有什么事情吧?
“那萧国公主日进是住在行馆吧?”文公子一问,又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正是。”
文公子睁着一双大眼睛,道:“这来了都已经半个多月了,一点动静也没有,真有些奇怪。”
陆云笙只笑笑不答,原本萧国一行人便是打着静观其变的主意,也没有正确拟定和哪位男子和亲,现在大家都不理会,正中下怀,显然荣昌侯和世子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期间荣昌侯来得次数最多,也邀请过萧如瑟几次,萧如瑟也礼貌地出游,但仅仅如此罢了。西陵侯暗中赠送过礼物,意思比较含蓄,反观最应该露面的世子宋凌,反而静悄悄的,宫中只送来了应有的用度,什么也没有过问。
“听说永嘉长公主保媒,为文公子说了一门亲事。”
说起这茬,大眼睛的文公子面色一红,有些不情愿道:“这永嘉长公主不知道为什么会替我说亲事,父亲居然答应了,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他苦恼地一锤桌子,似乎并不满意这门亲事。
“可见过那位小姐?”
文公子垂首:“还没有。”
陆云笙只苦笑着摇摇头,便不再多言。
当陆云笙惊奇的目光注意白离的时候,白离刚刚抵达曲阳。街上华贵的马车在今日突然多了起来,年轻俊俏的公子也出没频繁,倒是叫西街花巷赚了个盆满钵。
白离和贺修悄悄离开了队伍,从西街街尾而入,进入一方后院。
这里叫做四方楼,乃是惊风细雨楼的一处分舵,明面上做的乃是皮肉生意,老板娘是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子,姓曾,人称曾老板。
白离第一次来到风月场所,虽然只是后院,不过还是起了一些好奇心。一进门便见一位穿着浓紫色衣衫的女人拿着一根长烟杆,眼珠里亮亮地看着白离。
白离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那女人的目光怎么像是看见了宝贝?
“等你好久了。”曾老板换了一张笑得让人掉鸡皮疙瘩的脸,热情地过来掺起白离的手,白离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被她拉到屋内,还让着女人在自己脸上捏了一把。
她凑上前的脂粉很厚,白离觉得若是卸去了妆容或许更漂亮一些,不知道这女人为何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样子。这人对于白离出奇热情,给上了一桌酒菜,还负责倒酒,一直笑盈盈的,将白离原本的思量全部打乱,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曾老板,请等一下。”白离阻止其倒酒的姿势,道,“江堂主说先到这里,却不知是怎么个意思?”
来时江叙说若是来到曲阳,可先来此处,白离才撇开了一堆人,只和贺修在一起。
曾老板没好气地白了贺修一眼,道:“每次来都是一堆臭男人,难得看见一个顺眼的呗。”
贺修的眼角一抽,躺着也中枪。
白离还是有点无法理解这位曾老板的热情,笑了笑。
“本想先不说正事,一见你便觉得亲切,可是你却坏了我的兴致。”说着嗔怪地丢了一个眼色给白离。其人在风月场磨合多年,四方楼乃是一处**,白离从不涉足此处,和这样的女子打交道还真是十分不习惯。
贺修道:“曾老板,还是先说正事吧。”
曾老板不满道:“先是路青那个小鬼,再是你,都不是好东西啊。一个个都长成祸害人间的妖孽了,保不齐以后有多少女人要伤心。”
白离嘴角一抽,路青也就算了,不过贺修是无法向着那条道路前进的。不过这人还真能扯话题,不一留神就将话题扯远了。
“曾老板……”白离通常情况下是人畜无害的,但不是说她没有脾气。要是让着曾老板一直扯下去,这天都黑了,也砸不出什么东西来。
兴许也觉得自己该点到即止,面对白离渐渐不耐烦的语气,曾老板道:“……是东家要留白姑娘在这里。”
白离莫名一怔。
贺修看了看自家夫人的表情,不知不觉在心中微微叹气。
如果说让她在这里等她,白离说不定就直接走人了,也只有如此,白离才会留步。
曾老板和贺修双双退出,而屋内屏风后,玄色衣襟的男子,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白离,忧伤而不甘。
“……阿离,是我。”柳白一叹,却不知道真的面对要说什么了,几个月没有见面,竟然比七年相隔的相逢还要让他紧张。
屋外夕阳西下,屋内一丛阴影。
白离半隐在在暗处,道:“先负我的是你,有理有据的是你,不声不响离开的也是你,现在又觉得难过的,还是你。”
“陈风眠,你未免太过自私了。”
白离的面容如同沉水,怒而不发,平静中压抑的怒气,让此刻屋内的气氛冷到了极点。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抛开私怨,甚至和冷颜冷战,都决定在一旁协助柳白的野心。
可是,为什么他要让她回想起那些纠葛呢?
“你不知道,我向来自私?”柳白不明分说地将她拥在怀中,埋首于她柔软的长发间,闻到独属于她的味道,心中刺痛。
白离一动不动,没有反抗也没有接受,身体冰冷。
“我早已认定是你,就在第一次你重进我怀里的那一刻起。有人向你求亲,不一眼被跟被我打断了腿出去?”
在此刻突然说起往事,白离不是不动容的,只是那种动容,却抵不过忠肃公府一门灭门的冷然。
“阿离,你原谅我吧,你原谅我吧。”似低喃。
要知道,他是一个多么高傲的人,从来不肯向人低头,可是他现在却似在祈求她的原谅。
白离伸出了手,僵在半空中,脑海中却闪现出忠肃公府一株火红的石榴,还有福罗在城门下跌落的刺目的红……
冷颜说,他的情感纵然有这柔和,那柔和中也掺杂着冷冽的冰雪,他这一生,永远也给不了你幸福。
她抛弃了家门,抛弃了竹马,也搏不来的幸福。
那一双手僵在半空中,想要去抱住他的腰,却生生停住。
她不要幸福,她也不要他的爱情,她只要年华停留在七年前。
“风眠,如果你夺取这万里江山,成功复辟,诛杀齐王,平定四海,那么,我原谅你。”
她在催眠自己,也给自己一个理由,为他划下这沟壑,阻止他,也阻止自己。
柳白的神色在那一刹那光彩夺目,那一双杏眼在他不知不觉中变得暗淡,再不复昔年的高贵风流,然此刻,他的一颗心,居然如同少年时活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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