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绿水之所,芳菲诸多,怀都向来是人间胜地。
不远处的红角小楼上洁白衣襟的男子懒洋洋地靠着窗栏,一手拨弄一把华美的琴,两根脚趾夹着一只木屐像是要脱落,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白离依旧有些不习惯温其如的这幅打扮,不过却很是赏心悦目。
温其如眼眸一瞟就看见了白离,笑道:“落花满衣襟,笑语对伊人。白姑娘,你这副表情,可是有什么好事?”
一高一低,白离苦笑道:“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呢?”
温其如的扇子在他手中转了一圈,他终于跳下窗台,耷拉着木屐慢悠悠地走下小楼,洁白的衣袂随风舞动,目光转到了白离身后的青衣男子。
“在下柳白,听闻天下名士温其如,不请自来流觞宴,想来温公子不会嫌隙吧?”柳白说得促狭,落落大方,气质从容。
温其如的目光没有任何侵略性,淡淡笑道:“柳兄,幸会。名士不敢当,不过是沾了家族的光。”
“你又为何一个人在这座小楼里,外头许多学子可是冲着你来了呢。”白离看四周围清静得很,连一个差遣的仆人也没有,相比起前院的热闹,相差太多。
三人边走边说,白离是受了邀请而来,柳白一听温其如名讳笑眯眯地说一同前往,白离觉察着笑容虽别有意味也没有说什么不是。
众学子成堆地在探讨着什么,其间也有青葱少女,宋国国风向来开放,并没有规定女子不能随意外出。也有颇具清名的才女,白离瞥见一位竖着高髻,身穿粉蓝色衣裙的少女,是安平郡主于素芝,其母是宋国长公主。于素芝面容冷艳,身边也围了不少年轻的男子,正在画一幅画。
温其如指点道:“在下只是一个代表家族而来的人,真正的庄家,还是宋国君。”
柳白眸光一闪,白离心道,宋国君虽然在女人身上花费了不少心思,到底还是有不少作为,比如这一招还是可圈可点,吸引了不少人。
白离基本上对这些个面孔没有什么印象,不过说到其中几个人还是知道名讳的,都是四国有名的才子,这万麓山庄是怀都西郊一处花资巨大的存在,也只有温家这种百年大家族才有这个底蕴买下来。
王超宗正被一群热情地学子追的心烦,一些个小姐也掩唇笑意盈盈,看来是对这个人的家世和谈吐存在很大疑惑。白离心道:自己第一次得知他是王家的人的时候也觉得诧异,和想象得实在是相差太多。
“温公子。”冰蓝色锦衣的男子面容俊秀,薄唇牵起一丝笑意,正是西陵侯辛聿。几人一一打过招呼,辛聿的目光在白离身上停下来,微微眯起眼睛,黑蓝色的眼眸本能地让白离感觉到这人不怀好意的目光,白离心想她和他怎么也没有冲突,这是为何?
这时候一顶鲜红的小轿子从小桥过来,红色及其多人眼球,一瞬间多双眼睛聚集,纷纷猜测能够乘坐轿子进入万麓山庄的是何人。
轿子一落,伸出一双美丽地收,纤细无骨,肤质如玉,一只玛瑙镯子在其手腕上精巧细致,又显得贵气。那女子的面貌好生娇美,不似牡丹的艳丽逼人,如清水芙蓉,眉目如画,一身粉色的轻纱裙子如梦似幻,在万麓山庄成就一道亮丽的风景,生生将那位才女安平郡主都给比了下去。
女子笑声若银铃,目光越过众人看向白离身侧的温其如。
这时候柳白的神色却有些异样,白离心中猜疑二人原始旧识?不等她猜出一个所以然来,女子弱柳扶风,莲步纤纤,笑容娇美可人,道:“哎呀呀,怎么会在此地遇见柳公子?”
白离与其目光一接触,那女子道:“这位姑娘是楼里新来的舞姬吗?”
柳白面色一暗,冷冷道:“这是内人。”
白离摇了摇头,这姑娘看起来多么惹人怜爱,可一出声就不凡,寻常人哪里会这样说话啊,要么就是天真得可以,要么就是隐藏得极深。
那女子闻言微微有些委屈,前一刻笑容灿烂,下一刻便低落许多,瞥向柳白的目光意味深长,竟然再也不看白离一眼。白离嘴角一抽,这小子天生就是惹桃花的命啊,以前如此,这刚刚团员就扯出来一个这么美丽地女子,她只能心底苦笑了。
温其如淡笑道:“小七,难道这位柳公子就是你说的当初救你性命的恩人?”温其如介绍此女,原是温家长房最小的孩子,排行第七,叫做温蝶,甚是得到长辈的疼爱。
周围一群男子早就被其吸引,柳白一看见她却一直冷着脸,白离猜想不出他和温蝶有什么过往,这女子对他颇为有情义,又出身大家,可柳白似是很不待见。
柳白一手揽过白离的腰身,对着温其如道:“我们四处看看。”
辛聿微微扬起下巴,狭长的黑蓝色双眸在温蝶露出一丝笑意,道:“温姑娘,你可还记得本君?”
白离微微侧首,见柳白嘴角微抿,轻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管他。”
二人已经走远了,到了水榭附近,柳白面色才缓和,白离笑问:“你对温蝶的印象很不好?”
“怎么,你这是吃醋?”柳白笑意盈盈地凝视着白离,见其红唇上的笑意太过古怪,佯装不乐道,“难道你希望我和一群女子勾勾搭搭才好?”
“我自然是不希望的。”白离这般作答,想起旧事,“可是你一向都是对人笑脸相迎,甚少有这种态度。”
“你是不知道,越美丽的女人越毒。”柳白低头凑到白离的耳畔,道,“还是阿离你最好。”
白离撇唇,叹气:“我就知道,我的容貌太过平凡啊。”
柳白扬眉道:“不美丽才好,如今这般都引得王镶和荣昌侯惦记,若再妖娆一些可怎么办,我的阿离,只能属于我。”飞扬跋扈,说话从来就是又轻佻又霸气,就算知道有些话只能相信一半,还是愿意去相信。很多年前如此,如今亦如此。
白离已经想不起来为何会沉沦在他的目光中,或许那一年的那一天,当少年摘下轻纱轻佻随意地说着那句话的时候,她就注定了须和他纠缠一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