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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永嘉长公主和左司马谭肖的表率在前，之后也有不少人纷纷拿出钱财，然而也有不少固执的，当做没有这么一回事情，对此，贺修有的是办法。
大雪之后，越发清冷。
昏暗的地牢里，贺修捏住陆云笙的下巴，冷冷一笑，道：“看你一副弱不禁风，就要死去的样子，想不到却是一块硬骨头。”
此时的陆云笙，整个人滩在地上，双手双脚都是淤血，面色煞白，呼吸孱弱，话音已经难以成调。
墙角落，白离静静看着这个男子，心中掠过别样的情绪。这人挺了两日，变成了这副摸样，寻常人都吃不住，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信念使他坚持到了现在。
“别弄死了，给他处理一下伤口。”白离落下这句话，便走出了这间牢房，走过悠长的通道，漫步在雪地里透气。
“不知道是给了他什么好处，这般死心塌地，我还真是有点佩服我哥哥了。”她说着不禁苦笑起来，身后跟随而出锦衣的赫连倾城。
“花了这么大力气，居然还对付不了一个废人，哼哼。”赫连倾城不满意贺修的进展，其实贺修的手段是过于温柔了，也是考虑到陆云笙的特殊原因，而白离又隐隐有一层顾忌。
“倒不如攻心。”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白离立刻就明白他打了什么主意。
她从来都不是残忍嗜杀之人，对于此道，赫连倾城似乎比她更有天赋。他的言下之意，便是要利用在行馆中的萧国公主。
“萧国公主不能乱动，不然我们同萧国的关系会恶化。”
赫连倾城冷声道：“远在万里之外，萧王自己都自顾不暇，怎么还会管得住他姐姐？要是他有能力，也不会将自己的亲姐姐送来宋国和亲了。”
“你想怎么做？”白离转过身，“换句话说，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赫连倾城邪气一笑，道：“你说呢？”
白离瞳孔微缩，她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赫连倾城天生是一个妖孽，落在他手中真是一种悲哀。
“……我考虑一下。”说完，白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赫连倾城也继续走入地牢，同贺修一起参与拷问。
白离深深吸了口气，天气间地白色融入她的心口，使之精神微微舒展，这几日为国事上上下下忙个不停，难得有闲心散步。
不远处守卫的士兵都识相地散开，就连如霜也没有打搅白离，任其一个人慢慢得地在雪中踱步。
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何来到了玉昆殿前，袁五上前一礼，道：“王后，天寒地冻。”
白离抬起头来，眉宇上沾染了白色的薄霜，什么都没有想，就这般空荡荡地游走在天地间，忽然想起了许久之前，于清凉渡口，告别的蓝衣男子，烟水浩淼，长河落日，徐徐远离。
“……王后。”袁五再次出声，白离这才回过神来。
“啊，嗯。”她垂下眼眸，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题，面对着玉昆殿轻轻一叹，复又折了回去，在殿前坐了下来。
这一举动倒是吓了袁五一跳，道：“王后，外面冷，要是您除了什么事情，我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白离不为所动，就这样坐在台阶上看这天空，忽而有一种自在明澈的感觉。
袁五向身后的人挥挥手，示意赶紧去拿厚棉衣来。
“王上在玉昆殿吗？”
“是。”
这对话一结束，便陷入长久的沉寂。袁五心中也很是纠结，这好端端地坐在台阶上，算是什么事情呢？还好自个儿都打发了人走开，只有他在旁边伺候。
陈风眠得了消息，慢慢走近，袁五远远地便看见了他，请了个安，被陈风眠挥挥手，示意他下去吧。
袁五便静静退下。
“王上忙吗？”
“不忙。”
白离温声回头，答话的却是浅笑的陈风眠，不由地一愣。
陈风眠蹲下身来，用温暖的双手摸了摸白离冰凉的脸庞，柔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在这儿坐久了，感觉不到冷吗？”
白离顺手抓住陈风眠的手，垂下眼睑，道：“我……”
陈风眠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白离围了一圈，白离顿时感受到了一阵温暖，道：“这样子你就冷了。”
“我不冷。”
白离瞪了他一眼，陈风眠却不为所动，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来。玉昆殿前空无一人，两个人并肩坐着，倒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陈风眠讲白离的肩膀揽过来，让她靠着他的肩膀，道：“你心中烦扰？”
“我在想，要怎么做，才能快点统一和一片苍茫大地。”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想要快点统一，何其困难，必然是需要万千将士的鲜血来染就这条道路，少则两三年，多则**年，甚至，十数年。”
“如果齐王突然死了呢？”白离问。
“这想法很好，但是这个想法肯定有人想过，不过却没有人能够得逞，想来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我豢养死士杀手，组建惊风细雨楼，也不是没有这么做过。齐王秦律是何等枭雄，怎么会死在刺客手中，不说他身边的高手，他本人便是一个修为不弱的人。年轻时候扮猪吃老虎，隐忍不发，终于篡位成功，以一人之力颠覆朝堂，将齐国迅速扩大，这等雄才伟略，教人敬仰。”
“你怕不怕？”白离侧首，对上陈风眠的目光。
“换成七年前，我怕得要死。可是我已经将所有的苦头都吃够了，我这二十来年，活的比别人的半百还精彩跌宕。”
白离握紧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将披风一半披在了陈风眠的身上，道：“风眠，我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陈风眠顿了顿，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淡，眼睛很漂亮，少年时候雌雄莫辨，如今君王之气加身，甚少有这等柔和之时。
“你？我初初一见，是个漂亮的姐姐，这等漂亮，却是和宫中的貌美女子不同，少了些脂粉气，也没有那种令人腻味的美，而是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想要去探究一番的灵动之美。我那时忘记了手中还捧着琉璃瓶，却那般打碎了，也不觉得可惜。”
“你身上有军营里带来的英气，也有在书卷阁楼中浸染的雅致，却有些呆，在宴会中一眼就能发现你。”陈风眠继续说道，像是回忆起极为愉快的事情，这记忆是这般熟悉，只要念头一动，便如潮水一般，“我当时就在想，这是哪家的姑娘，却是从来没有见过，最好不要是新晋的嫔妃，那样我就那块豆腐撞死！”
噗，白离被他说得笑起来，这话儿从陈风眠口中钻出来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你别笑，那时我就怕你是有主的人了，或者有婚约在身，所以我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在你身上留下些什么，好叫人知道，我看中你了。”
“你就说了第一次见我的印象，却没有说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不就说下去了吗，我后来就派人打听到了，原来是丞相寄养在忠肃公府的女儿，进京时还救了一个小乞丐儿，倒是有颗善良的心，可只有善良的话，这种女人却容易被人给算计了，果不其然，之后就发生了你和三姐的争执。经过那次争执，却让我发现，你还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又有趣得很，三姐平日里傲气无比，谁人给她吃过苦头，只有她让别人吃苦头的份。可你居然将她收拾了，并且父王那边没有说什么，我就想，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
雪无声落下，陈风眠将她又拥得紧了几分，好给予她更多的温暖。天地一色，澄澈孔明，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喜欢下雪天吗？”白离轻声道。
“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很冷，冷到骨子里的伤悲。”
白离蓦地明白过来，正是那一年的雪夜，所有一切的终结，也是所有一切的开始，年少的他开始了挣扎复仇的路途，披荆斩棘，阴谋阳谋算尽，一路向前。
不喜欢的不是雪，是带着雪的悲痛记忆。白离闭上眼睛，好像可以听见齐军的铁蹄踏碎城门，看见父亲引刀吻颈，福罗纵身跃下。
雪的洁白，血的鲜红
“你恨齐人？”
“恨，怎么能不恨呢？可是我更恨那时候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掉进阴谋里也不自知的自己，无能为力看着千万人赴死的自己……”他的身影低沉冰冷如霜，将丝丝缕缕的仇恨抽出来，容入无声的雪花。
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要将什么传递给她似的。他似乎也明白到了白离心中的恍惚，深怕她的一丝犹豫，会在战场上葬送了性命。
白离有时候会想，他留给她的时间多一点就好了，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不说，彼此相拥，天地间只有你我，人又的时候所渴望的很少，却只有在失去了之后才会满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