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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有小雨,西风大作,草木零落,多肃杀之意。
渐至天色昏暗,可确保另两人不会在今夜抵达曲阳,白离的目光不由地望向寒梅小庄的方向。
“戒严,特别是言家宅子那边。”此话自然是为了防着于嘉平。
路上行人甚少,在局势没有确定稳固下来之前,人们大多还是不敢外出晃悠的。
路青远远地看见白离回来了,不禁脖子上凉飕飕的,想要撒腿就跑。
“小路子……”白离自然也看见了他,哪里会给他逃跑的机会。于是路青只能苦着脸来到白离面前,乖乖行了个礼,道:“您这大冷天怎么会从宫外回来呢?”这人以前就是陈风眠的贴身侍卫,和白离也熟悉,不然说话也不会这么随意了。
白离似笑非笑,她可没有忘记路青做下的好事。如霜扑哧一声轻笑,目光中等着看戏的目光让路青嘴角直抽搐。
“南大营和西南大营剩下的人马都交给你负责了?”白离道,却见路青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答道:“啊……那个,属下让殷九把手了。”
“那你倒是轻松,去,给本宫亲自去盯着言家宅子里头的于嘉平,让袁五来换你的位子。”
都这么发话了,路青还能怎么办,只能苦笑称是。我的王后娘娘,要不要这么玩啊,现在这冷飕飕的天气已经很过分了,还要去盯着冷飕飕如刀子的老男人,一点好处都没有嘛。
白离挑了挑眉毛,路青立刻答道:“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说完赶紧跑路,天知道会不会还有更考验人的东西。
如霜笑道:“娘娘,他一定在背后诅咒您了。”
白离瞪眼:“他敢!”
陈风眠正好从玉昆殿出来,道:“怎么,路青又惹到你了?”转而一想立刻明白过来,嘴角不禁浮起一丝暧昧的笑容,惹得白离脸上飞红霞。
陈风眠给白离披上一件披风,道:“这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指不定就要开始下雪了。这阴冷的雨天,我本不愿让你出去的。”
两人并肩走入内殿,立刻暖和上几分。白离向陈风眠诉说了一番之前看见的两人,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不动,我也不会动。希望能相安无事。”
这到底是最好的想法,只是他们绝对不会任由事态的发生,目前也只能做好防范的工作。白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道:“你在益州多年,对李不毗应该所知甚多吧?”
“是只老狐狸,一直隐藏得很深,做了封疆大吏这么久,想要撼动他的位置不容易,不过只要给他一些好处,井水不犯河水,应该不难。他年纪不小,到底也只是想要安度晚年,倒是态度暧昧。”
白离目光一瞥,便见案上放着一卷书册,正是京中大笑官员的资料。
白离走过去翻了一翻,道:“这些个都是惊风细雨楼送过来的?”陈风眠点了点头。有了这个东西,控制起人来要相抵容易上很多。
倒了晚间,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雪粒,像是漫天飞扬的柳絮。一夜梅花盛开,白的素洁,红得俏丽,浓浓淡淡之间,层层错错,似影丝雾。
次日清晨,寒梅小庄就地上了进宫拜谒的折子。表示人已经到了,等待新王随时召见。这位燕州太守表现的非常温和好说话,让陈风眠稍稍宽心。
寒梅小庄的清晨便有访客来到,正是巫家兄妹。三人都是燕州系,巫家乃是燕州大族,燕州太守来到,最先拜访的自然是巫家人。
寒梅小庄本就是素雅之所,让崔直这般从容温和的人来住着倒是合适。巫连横一进门便夸赞,道:“没想到昨夜小雪之后,这梅花就开了。”
巫连雨大大的眼睛打量着大片的梅花林,道:“真美。”
崔直捋了捋胡子,笑道:“确实,心旷神怡。”三人进入大殿,便有人来奉茶。茶水清香四溢,崔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香。”
奉茶的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容貌虽然说不上多艳丽,不过却是一个气质温婉的耐看之人。
“奴家施月桥,乃是寒梅小庄的管事,昨日里刚刚从宫中过来,想崔大人奔波劳顿,便没有打搅,今夜才相见,还请崔大人原谅则个。”
“施姑娘言重了,还是老夫叨扰了。”
“崔大人可千万别这么说,要是奴家伺候得不如意,一定要如实以告,不然奴家就要被娘娘责罚了。”
崔直一愣,哈哈大笑:“不会不会。施姑娘一看便是聪明伶俐蕙质兰心之人。”
施月桥露齿一笑,向着三人介绍道:“各位闻见这茶的香,乃是昨夜奴家让人采集的第一次小雪。”
巫连横闭上眼睛感受一番,道:“怪不得还有梅花的清香。”
施月桥知晓该是退却的时候,便向众人点头告辞。崔直夸赞道:“王上和王后还真是无微不至啊。”
巫连横附和着笑了笑,心中却是想起白离的面容,不禁闪过一丝忧郁之色。
“老夫来此也正好带来了巫家的意思。”崔直眨了眨眼和巫连横心照不宣。巫连横和巫连雨都悄悄松了口气。
太阳出来之后,细雪很快便融化了。不过这倒是让着天更冷了一些,公主府邸的红叶早上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永嘉长公主并不会因为入主陈国朝堂而放弃她恣意的生活。
床上的少年蹑手蹑脚地下床,只见大管事侯苏正在院子里一刀减去一朵淡紫色的桔梗花,少年立刻上前向侯苏行礼。
侯苏并没有回头,道:“公主还在睡?”
“是,奴才并没有惊动公主。”
“小棠,你伺候公主也有一个月了吧?”
少年的手指不由一颤,僵直了身体,细声道:“二十五天。”
侯苏笑了笑,墨玉般的眼睛在此刻却让少年只觉得寒冷。他状若自言自语一般:“啊,我跟在公主身边却是有九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少年更为紧张。
“你刚刚满十七岁,是谭大人将你献给公主的,大家都是伺候公主的,不必紧张,有什么不懂大可以来问我。”
少年只敢点头称是。
侯苏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拿起那一朵桔梗在鼻下嗅了嗅,道:“好了,你下去吧。”
少年躬身退下,心中狂跳不已。
在少年离开后,侯苏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如同刚才那位小棠一般,谭肖共送了三个家世清白的少年给了永嘉长公主,永嘉长公主本来犹豫了一下,后来却全收下了。在旁人看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要是永嘉长公主不收才奇怪呢。
不过侯苏却是心中有了一丝不安,当初永嘉长公主在收下三个少年之前,别有深意地看了侯苏一眼。
中午宫中便传话来,让永嘉长公主推荐人选,弥补在大乱之时从缺的官员,当然,该调的调,大肆整顿一番。这消息其实陈风眠在许久之前便透露给了永嘉长公主,不过之后因为事物实在太多,又一时间找不到好的人选,只交代好好留意一番。如今这样看来,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陆云笙来公主府邸的时候,永嘉长公主却正好准备出门。
“公主殿下,恕陆某不请自来。”
“本宫倒是不介意陆先生的不请自来,之时现在本宫有事要出去一趟。”永嘉长公主一只脚已经准备踏上马车,让陆云笙不禁微微皱眉。
这位病公子一直都是面黄肌瘦,一副就要奄奄一息的模样,可一直出乎意料地好好活着。萧国公主来到此地已经有许久了,然而当初要和亲的宋国已然覆灭,她在此的身份反而有一些尴尬。
永嘉长公主很容易便猜到了陆云笙的来意,脑海中掠过白离的面容,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陆先生不如去寒梅小庄走一趟吧,那里环境秀美。”
“请恕陆某不解长公主的意思。”
“昨日崔直刚刚到了寒梅小庄,那里应该会有一些个人,你不妨也去走动走动。”
陆云笙在脑海中过滤一遍永嘉长公主的话语,笑了笑:“多谢公主殿下指点。”
“本宫可不是指点你,本宫只是好好招待客人罢了。”说着,她已然上了马车,缓缓离开。
不远处萧国公主站在寒风中,烟青色的长裙被风吹起,面容闪过一丝忧色。陆云笙转身便看着了她,咳嗽一番,直课的面色通红,摇摇欲倒,道:“公主,这里风大,你不该出来。”
萧如瑟的目光一暗,唇角紧抿,道:“陆先生,当初只是让你送本宫来这里,事实上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陆云笙不断咳嗽的声音截然而至,又是一只手还拿着绢帕,无声落地。
片刻之后,他笑了笑,道:“说的也是。”
“……云笙。”声音若有似无,他以为是幻听。
她就站在远原处,刚才的声音是她的?
陆云笙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是幻听了吧?
“你才是更不应该站在风口。”
“嗯。”果然是幻听,他心底的失落,像是三月杨花依依,无边无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