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丑女攻略 > 第两百零一章 人选全文阅读

“皇上现在可知,卑女所言句句属实,林小姐确实与九皇子谋逆一事没有半点干系。”

待玥瑶被孙嬷嬷领着出了宫门去,内堂后侧的黑玉独扇屏风架后又转出了一个穿着白衣黑裙的女子,正是徐默言。

“朕近日听你罗列了不少人的罪状,但这说情的还是头一份。”皇帝打量了徐默言一眼,似是想起什么极寻常之事,语气随意道:“对了,你的伯父曾是林家公子的文师吧。”

“是,只是家伯父为人过于胆小怕事,三番两次失信于林公子。”徐默言坦然道:“要说是文师,这世上恐怕也没有这等随意的师傅。”

袁清见皇帝微微蹙眉,道:“姑娘好像对徐御史颇有怨念呐。”

“卑女自幼父母早亡,一直是伯父抚养长大,又怎会对伯父怀有怨念。卑女不过是实话实说,并非刻意说为林小姐辩白,或是有意诋毁家伯父。皇上英明,必然能洞察一切,卑女若是虚言,不但是自寻死路,更是做无用功。”

“你不是说,你能入得宫来,已没指望还能活着出去。待此案一了,你就会求朕赐你一杯毒酒,了断残生去了。”皇帝冷声道:“你既不怕死,说话口无遮拦,朕也未必一时能察。”

徐默言面不改色,回道:“臣女固然只求一死,但也求能死的体面。”

“不错。”皇帝道:“若是被朕日后发现你有半句虚言,便是草革裹尸、弃之荒野都是轻的,必定要将你送交大理寺尝遍百种极端酷刑!”

徐默言深深一福:“果然如此,卑女甘愿领罚。”脸上不见一丝惧怕与慌乱,语意亦清冷沉静犹如深海坚冰。

皇帝紧拧的眉心不觉轻轻一松,却又涌上更多深沉的荒凉与落寞之色,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内殿四周窗户闭的紧紧实实,挥散的药香缓缓漫开,闷得整个屋子里都是带着示意的草药味。

皇帝坐在靠椅上,沉着眼眸,久久不语,半响,才轻唤一声:“袁清!”

袁清忙三两步赶了过来:“皇上,还要见谁?”

皇帝摇头:“拿笔研磨,朕要拟诏!”

袁清心头一惊,取了笔墨和金线锦帛过来:“皇上要拟什么招?”停了停,又补了一句:“京兆尹那边还没消息呢。”

皇帝迟疑了一下,又问:“那北林卫那边呢?”

“岳将军已经赶过去了。”

“那就好。”皇帝心下一安,脸上显出决绝之色,起身道:“拟诏。”

袁清手中猛然一抖,握着的墨柱不自觉的滑了一下,又忙扶住,将着滑腻的砚台上满缓缓磨出浓黑的墨汁来。

“九皇子若谦德性有失,勾结朋党,私谋钻营,着几日起废黜其监理国政之权......”

袁清握笔等了一会儿,抬眼看皇帝:“皇上?”

皇帝眼睑半垂,中如压了重重山石一般,似合未合。

袁清见皇帝只顾凝思出神,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般,也不敢再催,耐心的静立在一旁。

琼霄殿。

“什么时辰了?”皇后半闭着眼眸,端坐在榻座上,感觉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天亮越来越亮,忍不住睁开眼来问了一句。

“回皇后娘娘,现在已经巳末,快到午时了。”立在其身边的嬷嬷回道。

“娘娘,内卫一直守到这个光景,今日朝见恐怕是作罢了。”李善长:“恐怕皇上今日是要做大决定了,娘娘还是要早作打算才好。”

皇后终是耐不下心头的焦躁,从榻座上站了起来:“打算,你以为我不想么?可是现在内卫把宫门内外守的水泄不通,本宫还能作何打算?”来宫室之内来回踱了一圈,恨道:“照这个情形,皇上只怕是要把皇位传给若谦了,否则也不至于这样瞒着不让我知道。”

“奴才看,怕是未必。”李善长道:“九殿下一直在朝中声望颇高,又得监理国政。皇上若要传位给九殿下,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又何必选在今日,诸勋贵子弟入宫之时?”

“不错。”皇后恍然:“若是没有大动作,皇上也没必要弄这么麻烦。”

话音刚落,苏荃就从外头走了进来:“皇后娘娘,皇上请您换了大朝凤披服去乾元殿。”

皇后心神一震:“去乾元殿做什么?”

“这......”苏荃犹疑了片刻:“奴才也不清楚,皇后娘娘去了就知道了。”不等皇后开口问第二句,匆匆一礼后,就脚底抹油,麻溜的出了殿外去。

皇后换过凤披朝服,盛装之后,跟着引路的内卫往乾元殿去。

才走到一半,皇后借口肚腹有些疼痛,让内卫和随侍的宫人留在原地,自己带了李善长转身又往琼霄殿回去,绕到丛密的树林后时,借着葱郁翠色的掩映,转道往上阳宫方向疾步而去。

皇帝在上阳宫中,听得皇后来时,才刚刚让袁清拟定了下令大理寺内审九皇子的诏书。

“娘娘穿着谒礼朝服,正侯在宫门外头,皇上这......”袁清有些担忧的看着皇帝的脸色。

皇帝思虑了片刻,道:“叫她进来。”

语气很是平静。

袁清不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后走了进来,头上缀着的缠丝金盏凤钗步摇上的赤红宝石相互碰撞,晃的叮铃作响,衬得她微微发白的面容上闪着些愠怒之色。

皇帝将才写好的诏书轻轻的放在桌上:“皇后怎么这样盛气凌人的,倒少了往日的慈和。”

皇后刚听的皇帝责怪,正改了改容色,意欲露出点笑意来,却一撇眼瞧见皇帝手中诏书:“皇上......”紧两步走到了桌案前,指着那诏书:“这是什么?”

“打开自己看吧!”皇帝无所谓的摆手。

皇后取来阅毕,原本因紧张而发白的脸上陡然涌上阵阵绯色,映得她整个面庞霎时间光彩照人,敛了敛眉目中闪出的喜色,佯作惊叹道:“怎么会?若谦一向是极为守礼的。”

有内卫进来复命,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尹都已经控制。

陵安城九门戒严。

皇后又惊又喜,握着诏书的双手忍不住轻轻颤抖,勉强控制才能保持镇定。

原本以为飞了的鸭子又回到了盘中,如何能不喜?

九皇子落罪,那么皇位自然就是五皇子了。

皇帝早已看破皇后心思:“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目光转向袁清:“朕还要再立一诏。”

皇后闻言,不觉惊疑,赶过来提醒道:“皇上,十一皇子今年不过刚满十三,论年纪还太小。何况华嫔的出身文官,位分也未免低了些。”

皇帝仿佛并没听见皇后所言,目光缓缓放散,如无底的黑洞一般幽远难测,待袁清铺了锦帛过来,沉吟良久,方提笔书写: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还区,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僵之休,朕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光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今皇长孙慕辰,日表英奇,天资粹美......

皇后原本一直静静的立在旁侧屏息观看,待看见‘皇长孙’三字时,脑中顿时一串惊雷炸响,不由自主的伸手拉住皇帝手边金线绣腾龙的衣袖:“皇上!”

皇帝停了停,转首面无表情的看她:“皇后有何话说?”

皇后欲言又止,最后顾不得身上凤服长裙曳地,在地上深深一跪:“所谓长幼有序,立太子便该立皇子,越过皇子反立皇长孙,如此上下颠倒,皇上要置诸皇子与何地呀?”

“依你所言,诸皇子间无合宜肖顺可承继大位者。难道你要朕的祖宗基业所托非人吗?”皇帝脸色暗沉如水:“本朝遵循古礼,立嫡立贤,慕辰和他父亲若廉一般,生性宽和沉稳。若不是挨着他皇长孙的身份,朕早就不用如此犹疑不决了。本以为老九是个成气候的,结果他......连他亲自求娶的侧妃都不肯为他说一句好话,真是叫朕失望。”

皇后只听他第一句话便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怔怔的望着皇帝,脸上才铺好的粉脂,被泪水化开一串破碎的红痕:“难道,难道在皇上心里,我的五儿就那么不堪是处么?皇上对若谦失望,就不能回头看一看若贤。皇上就那么讨厌他,不顾朝野可能产生的种种非议,宁愿冒天下之大韪,宁愿把皇位传给他的侄子,就不能想一想若贤的好。慕辰还有他的母妃,他若承继大统,臣妾又算什么?皇上如此,将于置我为何地?我与皇上少年结发,皇上便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么?”

“冒天之大不韪!皇后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才果然是辜负了你我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

皇帝震怒,手掌猛的击在了桌案上,如闷鼓阵阵:“老五是你的儿子,你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你自己清楚的很!枉朕给他取名一个贤字,瞧他做出的那些事,当真叫天下人笑话!江山若落在他手里,以后宝座易了主他都未必知道,恐怕还高兴的击掌欢呼呢!”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五儿究竟做了什么让皇上不能容忍之事?”

袁清瞧这场面实在是僵,忙跑过去把皇后扶了起来:“皇后娘娘,您实在是误会皇上了。皇上不高兴,是因为五皇子取了续妃这样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上书奏明皇上,皇上叫人特意去查过,才知林家五小姐是有孕后才入王府的。”

皇后脸上凄婉之色凭空一凝。

皇帝低头望她:“皇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吧!”

“这是丽妃她......”皇后脸上的泪痕僵在了脸上,心虚似的低下了半仰的头颅:“臣妾也不想这样的,可玉瑾毕竟,毕竟怀了皇家子嗣......”

“呵呵!”

皇帝一阵冷笑,惊得皇后心神不安,只觉有什么不妥当处,却又不敢问皇帝,眼睛瞟向了袁清。

袁清低声道:“皇上正是派人去查了玉王妃有身孕一事......”

皇后身形大震:“你是说她怀的不是......”

若是没有问题,皇帝不可能会特意派人去查。

“糊涂啊!想不到若贤糊涂,你却比她更加糊涂!”皇帝一脸的很铁不成钢:“你身为一国之母,且连丽妃玩弄的那点小把戏都看不穿,若是把朕的江山留给你们母子俩,你自己说说看,你们能撑得了多久?

皇后恍惚着,似乎已经听不进去皇帝的话,只觉脸上烧的火辣辣的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