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娘似乎感觉到了一般，回过头来看了看玥瑶：“寿王妃希望媚曦小姐在这里修习一些琴艺，不知玥瑶小姐，有什么打算。”
这玥瑶倒没想过。
琴棋书画与她都是已经会了的东西，并且也算有了一点造诣，虽然还谈不上特别精通，但此类技艺要精通起来，也不是这短短二十天的学习就能办到的。
只是寿王妃之前提到的，晚娘叫四皇子回心转意的本事，倒叫她很有几分好奇。
晚娘见玥瑶只是沉吟，笑了笑道：“玥瑶小姐若是此时没有什么想法，也没关系，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便找人来跟我说，我再安排就是了。”
寿王妃休息了一下午，到了晚间，用过晚膳，便准备要离开。
晚娘想留她多住几日。
“王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还要等我回去处理呢。”寿王妃对媚曦道：“你安心留在这里，你嫁妆之事我和帮着你母亲打点好。”又看了看玥瑶：“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你母亲的？”
玥瑶只想着无影的事，但想着有林成峰拿主意，倒也就不是很担心，摇了摇头：“王妃且让母亲知道我晚些回去就好，不要担心我。”
寿王妃点了点头：“你们放心呆在这里，等到了日子，我会派人来接你们回去。”
寿王妃走后，晚娘吩咐人给媚曦和玥瑶在右院顶层各安排了一间屋子，给她们讲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
晚上，巫婆婆送来了各种技艺训练的时辰表，让她们自己看着挑选一些，想选哪一项都可以，但务必要准时去上课。
媚曦便来找玥瑶商量。
“干嘛要学跳舞呢，多不端庄呀。”媚曦见玥瑶那炭笔在跳舞的课程圈了起来，挑了挑眉道：“你不是答应要教我弹琴的吗？应该和我一起去上练琴课。”
“等你把那支曲子学会再说吧。”玥瑶道：“你到时候再弹给我听，我才能听出有什么不同。”
媚曦正想说点什么，抬头瞧见玥瑶娇小嫩白的脸庞，忽然有些奇怪：“怎么我瞧着你，似乎比我刚见你时，清减了许多？”
“很明显吗？”玥瑶站起身来，颇有些臭美的转了个圈。
“嗯。”媚曦仔细瞧了瞧：“我上回去你府上的时候，就想问你了。只是当时九皇子一直为难我，我忙着招架了，说着说着话就给忘了。怎么短短一段日子没见，你就瘦了这么多？听说你好像并不满意皇上赐的这桩婚事，难道是真的？”
“这话是谁和你说的？”
“这还需要谁特别来说么。”媚曦道：“陵安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就那么一点地方，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总是藏不住事的。之前好像有传说，你原本是要和西南云家的嫡子定亲的？”
“你听到了这样的传闻？”玥瑶有些无语。
难道她和云旭尧的事情已经成为权贵间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么？
“难道是真的？”媚曦微微一笑，看了看玥瑶：“你果然像外婆说的，性情有些特别呀。你放心，这些传闻虽然流传着，都是被人当成疯话来看的。反而是那些说你被赐婚以后，高兴的极为癫狂之事，倒是信的人很多。”
玥瑶苦笑了一下，反倒放心了。
世上之人都喜欢按照的思路去猜想，殊不知猜的是别人，暴露的却是自己的意愿。这些话听听也就罢了，实在没有必要当真。
不过，玥瑶确实又瘦了许多。
她和媚曦初见时，虽已比先前清瘦了不少，但还是稍显圆润。
那时她整个人的身材，原本与媚曦差不多。
但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坚持节食的努力体现出了一些新成果：她的体重并不见得比先前减少了多少，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比以前清瘦了许多。
玥瑶也渐渐的掌握了一些减肥的规律。
比如很多时候，她明明觉着自己身子轻盈了，可照镜子的时候，还是一样的圆润，甚至连穿衣服也显不出多少变化来。
那时候，她一度很担心，自己的体质特殊，是喝口水都会胖，却怎么也瘦不下来的。
直到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她清减下来以后，身体的纤瘦之感才真正从外在体现了出来。
这段时间玥瑶其实一直都很兴奋，总觉的自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的减肥大计终于快要完成了。
于是，她也开始准备减肥后期要做的一些努力，加强身体柔韧性的锻炼，让肢体的肌肤更加紧致。
所以，她看见有练舞课程时，就毫无犹豫的画了个圈。
媚曦见愣神：“那些不过是些风言风语，你不必放在心上。”
玥瑶笑了笑：“我才不想那些的。”
“那......”媚曦顿了一下，问：“你是为了云家公子的伤神？”
“没有。”
“你又何必瞒我，难道我还会出去乱说不成。”媚曦对自己的想法十分自信：“其实这等事情，本来也是寻常，何况是你我这样婚姻不得自主的境况。有些事情，你也该想开一些。母亲跟我说，这世间男子，或许开始有所不同，到了最后，却都是一样。再如何的软情蜜意，也抵不过岁月的蹉跎。在这些上面，跟本无需过于投入。”
玥瑶却不想媚曦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想总还是有例外吧。”想了想，道：“寿王和寿王妃都已到了迟暮之年，可感情不依旧是很好么。”
“你真是天真了。”媚曦摇了摇头：“你以为外婆是如何和这惊鸿阁的阁主结交上的？原先外公虽然一直不曾抬过姨娘，但屋里头侍寝的姬妾总是不断的。只后来外婆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外公忽然断了那方面的念想，把身份的美姬都给打发了。”
“你是说......”玥瑶看了看媚曦。
“要是能把晚娘的这种本事。”媚曦点了点头，低声道：“才不枉咱们白来一趟呢。”
玥瑶也深有同感。
学习这些才艺，除了一部分是自我爱好，其它更多还是为了笼络未来夫君的心。
若是直接掌握了根本的方法，哪里还需要这样麻烦。
但两人商量的了一阵，终还是抹不开脸面去直接问晚娘，最后也只是选定了自己要学习的课程，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翠竹就把玥瑶叫了起来。
梳洗之后，出了房门，见院子里的女子们也都已经穿戴整齐了，纷纷往楼梯下走。
玥瑶看了看，也要跟着往下走，媚曦从后面走上来：“我们也要跟着一起下去吗？”
“我也不知道。”玥瑶记得晚娘的屋子在这一层最北面：“去问一问晚娘吧。”
媚曦点头。
两人才走了几步，巫婆婆就从楼下走了上来喊她俩，招手示意她们下去。
“两位小姐决定要学什么了没有？”待她们走近，巫婆婆就问。
于是，两人把自己准备去学弹琴跳舞的打算分别说了一下。
巫婆婆点了点头：“姑娘们早上起来都要到下面水台上练一会儿舞，晚娘正在下面看着。两位小姐不必跟去，且请跟我来。”
领着她们走横廊上从湖泊中央走过，顺着长长的楼梯，上了一座架在半空中的宽阔楼阁。这一座楼阁比两边的屋宇都要高，是整个惊鸿阁最高的建筑。
走在两面横廊镂空的走廊上，衣袂随风纷飞，真有一种凌风而行的飘逸。
昨天站在水台前的亭中观舞时，玥瑶还暗暗猜测了一下这楼阁的用途。现在看来，无论这地方是用来干嘛的，都是惊鸿阁极要紧的所在。
走上最上一层，隔着横廊圆柱，可以瞧见对面的厅堂开阔的门庭里，立着四五个穿着绸服的标致女子。
“这些日子，惊鸿阁刚好有一批即将出阁的姑娘。有从王族府里出来的嬷嬷在这里，每天都会跟这些姑娘讲一些进入贵族之家要注意的礼仪规范。两位小姐且在此坐一坐，想听便跟着听一听，不想听就权当是在休息吧。”巫婆婆把两人引到厅堂旁边的一个小偏厅里，解释了以后便离开了。
偏厅与正厅只隔了一道薄薄的雕花木板，正厅里人说话的声音能非常清晰的传过来。
过不久，外间走进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站在厅前，让立着的女子在蒲团上坐下，开始讲王侯之家的各种规矩与忌讳。
她说话语速虽慢，条理倒也清晰。
玥瑶和媚曦听了一会儿，就失了兴趣，站到窗边俯瞰外间的景致。
正厅里却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玥瑶走过去，隔着门板一听，原来是晚娘上来了。
开始还只是随意的讲了一些女人嫁做人妇以后的区别，讲到后来，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凡是女子，都被要求读女训。而女训里教我们要恪守贞德，顺夫从子。这些东西，大家只当做顽笑话看过便罢，千万不可当真。”
外头传来一阵充满遗憾低低的叹声。
晚娘也不解释，平淡的问了一句：“你们以为嫁到勋贵之家，便是天下福气。从此后，便能安心顺意了么？”
“世上男子，多是三妻四妾，公门侯府妻妾成群，更是稀松平常。”晚娘道：“你们不比高门大户的小姐，既没有嫁妆傍身，也没有母家的扶持依仗。你们能靠的唯一，便只有你们夫主一人。可你们的夫主有妻有妾有姬，上有公婆，下有子女，还要顾着自身的前程，哪有那么多闲心在你们身上？你们嫁过去，若能得夫主喜爱，便可有上几年好光景。若是得不着，便只能图他一时兴起，得那三两月宠爱，从此便丢开一边，成了生孩子的工具，伺候公婆主母的高等奴婢。若是做好这两样，你们还是一个合格的姬妾。若是做不好，被扫地出门也不是不可能。”
厅中的女子个个听得面色凝重，默默无言。
媚曦皱着眉听着，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晚娘偏头看了一眼偏厅的门板，又转回头来，面色依旧淡而温雅：“虽然你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夫主，但你们若是让自己的夫主知道自己可以依靠只有他。那么，他是绝不会给你依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