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娘子连忙推拒道:“薇薇,你自己收好,家里还有好几两银子呢,够咱们过个好年了。”
“哼!要不是奶奶和猪尿泡前两日来讨做冬衣的钱,娘给了她们二两,咱家现在可还剩好多钱呢。”阿章嘟着个小嘴道。
苏薇一脸无奈,自家娘亲果然还没有脱离包子行列,自己一不在家,她身上只有那么几两银子,也能被苏婆子和朱桃花讹诈了大半去,如果这两百两放她这里,自己什么时候出门去了,还不知道娘亲会不会又一时心软被她们占了更大的便宜。
宋娘子神情有些尴尬,讪讪道:“薇薇,你奶奶说你三叔的工钱还没结,她们今年都没有过冬的衣服穿,我就给她们拿了些。”
“哪里是给她们拿了些,是被她们抢了些,娘刚掏出荷包,猪尿泡就一把抢过去,全拿走了,还是奶奶看我穿了件旧棉袄,抢过荷包掏了五钱银子丢给娘让给我做件冬衣。”阿章忙接口道,他小心翼翼地从自己贴身的兜里掏出苏薇走前递给她的荷包,笑嘻嘻地看着苏薇道:“二姐,还是我聪明,一直穿着破棉袄,把荷包装在里衬的袋子上,谁也不告诉,二姐你看,所有钱都在哦。”
苏薇眼睛有些湿润了,阿章小小年纪居然这样懂事,她接过荷包看了一眼,里面连个铜子儿都没少,想到阿章那么小,就可以控制住小孩子嘴馋的毛病,没有偷偷去买点他最爱的麦芽糖吃,没有去买他喜欢的小面人,这么小就这样懂得自制,这让她既欣慰又心疼。
苏薇狠狠抱住阿章在他红润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道:“阿章最聪明,最懂事了,你怎么那么乖?怎么那么聪明,姐姐爱死你了。”
宋娘子见小儿子都那么能藏得住,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向自己透露过苏薇曾经给他保管那么多银子,她虽然觉得苏薇有些过于大大咧咧,但更觉得十分惭愧,连八岁的儿子都比她强多了,甚至知道不告诉他他身上有银钱的秘密,怪不得阿章一直穿着这旧棉袄不肯换,自己这个当娘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娘,我听林管事说,我们进京前,他就已经跟三叔结了一半银钱了,我奶奶和三婶她们怕是哄你呢。”苏薇之前一直担心宋娘子内疚自责有些话没有说破,如今看来不能再顾虑太多,一定要把这些厉害说出来。
宋娘子果然越发惭愧了,她低下头小声道:“薇薇,我只是看你奶奶大冬天还穿着单衣……”
“我奶奶和猪尿泡拿了银钱出门,二宝躲在萧朗哥哥家院墙那里拿着两件厚棉袄呢,她们过去就穿上了,还抱怨冻了大半天,娘给的钱太少呢。”阿章被苏薇亲了一口,小脸有些发红,检举揭发更加卖力了。
“你怎么没跟娘说这事呢?”宋娘子抬头看了阿章一眼。
阿章撅着小嘴道:“娘不是常说,子不言长辈之过吗?”
宋娘子被阿章噎了一下,苦笑道:“那怎么你二姐一回来你就全说了。”
“二姐不在,我要是跟娘说了,只会害娘亲难过,二姐回来就不一样了。”阿章仰头一脸期待地道:“二姐,我们明天就去把钱抢回来吧!”
苏薇虽然喜欢阿章不似宋娘子和苏蓉一般软弱,但阿章刚才说的那句话倒是提醒了苏薇,阿章现在年纪还小,就像一张白纸,端看你往上头画些什么。他刚才说孔孟之道倒是颇有些小读书人的样子,可是你瞧他后来那句,邀约苏薇去抢钱的话说得多顺溜,就像是约着姐弟俩去吃饭似地,看来自己不知不觉还是把阿章带歪了,居然那么小就开始好勇斗狠起来。
苏薇并没有责怪阿章,而是神情温柔地道:“阿章,明年你就要进学啦!咱们是大人啦!可不能像个小孩一样,抢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可是猪尿泡抢了我们家银子,还骗了娘。”阿章睁着大大的眼睛控诉。
“阿章,要称她为三婶,不然别人听到了会以为我们没有教养呢。”苏薇又道。
阿章见姐姐虽然神情温柔,话语间却是在说自己做得不对,不由急得小脸通红道:“我才不要叫她三婶,她老欺负娘,还欺负姐姐。”
“阿章,对待恶人,我们可以表面上恭敬,叫她一声不过是个面子情,但是别人都会觉得苏秀才家的孩子知礼,以后咱们再教训她,别人才不会挑我们的理。”苏薇细细解释。
“我们要教训她么?”阿章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苏薇扶额,看来自己真的是把弟弟带得过于彪悍了些。
“我们只是要规劝于她,话要好听,理要站住,然后去把我们家的东西要回来,而不是抢回来,因为那本来就是咱们家的东西。”苏薇说完见阿章带懂不懂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脑袋,又道:“人厉害,不靠说狠话,行动上让对方吃亏,才是真实惠。”
阿章点了点头道:“嗯,我明白啦!二姐,以后我遇见二宝会叫他弟弟,但如果他敢惹我,我就揍他,还说是为他好。”
苏薇不由满头黑线,自己这个弟弟,实在是可造之材啊!如此懂得举一反三。
宋娘子欲言又止,她觉得苏薇这样教育阿章有些不妥,可是似乎说得又十分有理,她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得道:“薇薇,我去厨房炸几个土豆饼,你和阿章最爱吃了。”
“嗯,娘,我跟你一起去。”苏薇轻轻揪了一下阿章的耳朵道:“阿章,你也一起。”
秦娘子与萧朗进屋之后,她忙握住萧朗的手腕号脉,神情凝重,半晌才道:“你还想瞒娘到什么时候?”
萧朗知道自己虽然已经恢复了不少,神色与常人无异,普通人见了根本不会有任何怀疑,但自己的医术还是娘亲授的,自然瞒不了她。
他跪到地上沉声道:“娘,是儿子自作主张,刺杀东郭怀未遂,还受了伤。”
秦娘子怒道:“出发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只是让你去打探消息,你哪来这么大胆子?要知道萧家如今只剩下你一根独苗,你怎么可以如此以身犯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