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今日只是穿了件月白色的细布袍子,领口镶了一圈细细的浅蓝色布边,整个人端庄清华,眉目虽然没有林皓俊秀,却也是朗眉星目,自有一番风华。
“如果是有人能够提供低价又充足的玻璃,这生意倒是十分做得。”苏薇顾不上欣赏帅哥的风姿,掏出块帕子擦了擦鼻涕,瞟了林皓一眼,见他还风姿翩翩地摇着折扇,终于忍不住道:“林三少爷,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说你好好一个帅哥,大冬天拿个扇子扇冷风,你不觉得这样子十分抽疯么?真是癞蛤蟆屁股上插鸡毛掸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林皓先前听苏薇赞同自己的主意,又夸自己是帅哥,正心中得意,听了后半句话,俊脸不由黑了半边,萧朗见苏薇说得直白粗俗,微微皱了下眉头看了苏薇一眼道:“苏薇,快向林三少爷道歉,你怎能这样说话?”
说完又拱手对林皓道:“林三少爷,请原谅苏薇年纪小又是村中长大,您大人有大量,礼节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苏薇刚刚也是被林皓扇的冷风激得打了几个喷嚏,又神烦林皓扇个扇子,她本是个口快的,这才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其实心中也有些后悔,又见萧朗替自己道歉,忙向林皓施了一礼道:“林三少爷,您老丰神俊朗,请恕苏薇出身乡野一时不懂欣赏,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原谅则个。”
林皓本就是个心宽又不拘小节的,不然也不会愿意和苏薇和萧朗这乡野出身的人来往,他见萧朗和苏薇都道了歉,脸上就有了笑意,他坦然收起折扇装在袋子里,笑道:“也是啊!如今我也不能再卖翦秋坊的折扇了,这大冬天拿个扇子果然也是有些不妥,哈哈,看来我长年跟京中文人雅士打交道,添了太多斯文气息了。”
林皓说完又对苏薇道:“你个小丫头说话还真是刻薄,不过也挺有趣,你刚刚说我什么?癞蛤蟆屁股上插个鸡毛掸子装大尾巴狼,哈哈,有意思。”
苏薇见林皓不生气,也跟着干笑了几声,这春节联欢晚会的小品果然有看头,这歇后语又幽默又粗俗,真是吵架得罪人的必备佳品啊。
萧朗见林皓似乎还颇为欣赏苏薇这粗俗的话语,两人都笑得十分灿烂,不由眉头皱得更深,苏薇如今说话真是越发粗俗了,屁股之类的话哪里是个姑娘家能够随时挂在嘴边的,何况还是在两个男子面前,他不由暗下决心一定要扭转苏薇这说话粗俗的毛病,他略一沉吟对苏薇道:“苏薇,正好行船无事,你每日辰时三刻到饭厅来,我们学一学《礼记》。”
苏薇顿时脸拉得老长,当时果然不应该让萧小夫子跟了来的,旅途才开始两天这就开始教育上自己了。
林皓也有几分不自在,他刚刚模仿苏薇说话也是十分不雅,他不由道:“萧兄,其实苏姑娘说话虽然有些不雅,但颇有意思,咱们还是不要太拘束她吧!”
苏薇连忙点头赞同:“是啊!是啊!我又不考秀才,也不会嫁进什么高门大户家,以后在村里找个长得帅又老实的男人嫁了,没人会嫌弃我的。”
萧朗脸色更黑了几分,这丫头如今不止说话粗俗,连嫁娶之事也随口挂在嘴边,再不管束一下如何得了。
苏秀才去世后萧朗一直把苏薇当做师妹,觉得自己肩负着教育好她的责任,原先的苏薇沉默腼腆,虽然不爱招呼人,但也没什么明显需要特别教育的地方,谁知自从昏迷醒来之后却变成了这般口无遮拦的模样。
林皓也是第一次见女子当着自己的面说起嫁娶的事,神情坦然,丝毫不扭捏作态,他倒有几分欣赏,刚想夸赞两句,见萧朗黑了个脸,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苏薇见萧朗又要说教,忙道:“萧哥哥,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只是你看咱俩孤男寡女的每日在饭厅学《礼记》也不太好,你看这样,不如你给我本书,我自学一下好不好?”说好不好时,她刻意把声音放得低低的,婉转妩媚的模样。
林皓只觉得这苏家的小丫头十分有趣,说话做事都颇合自己的心意,明明只是十岁出头的样子,偏偏有时候居然能看出几分成熟妩媚的风情来,他抬眼见萧朗脸上果然瞬间像扑了一层霞光般红了起来,不由偷笑道:“看来,这位端正清华的萧兄很吃这一套呢。”
林皓顿时觉得这旅途十分精彩,他不由起了添乱的心思,反正长路漫漫,还有十多天才到京城,不由给自己找点乐子,他忙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也想跟萧兄学学这《礼记》,这样苏姑娘也不用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苏薇见林皓添乱,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这两男一女共处一室难道就妥当了?”
萧朗看了看四周,慢条斯理地道:“我看这船头甲板十分适宜,视野开阔,也没有男女之防的顾虑,明日辰时三刻就在此处吧!”
苏薇面色僵硬,早知道不提什么男女之防了,看来自己是调戏萧小夫子惯了,什么事都往这上面扯,一开始不如就直接甩脸色说老娘不想学,你管的着吗?现在反而不好说了,她不由苦了脸道:“我们还是去饭厅吧!我让福玉也来听听。”毕竟这寒冬腊月在甲板上学习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人家萧壮士可是有武功的,衣着单薄也不冷,自己可不是要冻成冰棍。
第二日可怜的苏薇早早就带了福玉一起去饭厅,见萧朗和林皓已经在饭厅说话,萧朗今日穿了一件石青色的细布棉袍,修竹玉树般立在厅中,林皓换了一身阳春白雪的衣衫,洁白的衣领上绣了几片墨色的竹叶,倒是显得颇为斯文俊雅。
苏薇看自己身上还是穿着家常的粉红棉袄,因为怕冷,里面还穿了夹衣,她身量又矮,整个人包裹得像个粉色小皮球一样,洋溢着浓浓村姑风。
她身旁的福玉反倒比她穿得更洋气些,一身橘红色的贴身小袄子,外面套了件白色的羊皮小坎肩,小脸圆圆的很是娇俏可爱。
只是她也不是那在意衣装的人,虽然四周打量了一圈就自己穿得最为土气,但她觉得暖洋洋地十分满足,径自寻了个椅子坐下道:“萧小夫子,我们开始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