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瑶华也不想两头跑,爽快答应下来,跟着李德全去了。
兰陵王府的东边,有纵向的三座大宅院,其中最里面的那座,便是嘉乐堂了。
据李德全称,此处离高山居很近,但饶是如此,他们依旧走了好半天,方才抵达堂前。
嘉乐堂院落开阔,无遮无挡,奴仆们分立走廊两侧,排得是整整齐齐,显得正中间的祝翩翩是那样地突兀。
祝翩翩手里捏着帕子,崔然欲泣的脸上,隐含着几分恼怒。她原以为趁着朱修文犯病,就能混进里面去,谁知嘉乐堂的奴仆们无论怎样,都是有条不紊,不慌不乱,说什么都不许她进。
李德全惦记着朱修文,没功夫去跟祝翩翩打饥荒,便任由她站在廊下,先领着白瑶华进去了。
祝翩翩惊讶地看着白瑶华进了嘉乐堂,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她堂堂鲁国府大小姐都没法去看朱修文,白瑶华区区一名厨娘,却堂而皇之地进去了。
李德全领着白瑶华朝里走,对她道:“白大小姐,便捷炉灶已经给您备下了,如果王爷愿意,您就给他做几样卖相好的菜,看看能否勾起他的食欲。”
白瑶华点头应下,随他进了暖阁。
暖阁面积颇大,由碧纱橱分割成了内外两间,里间设着大炕,铺着毛皮褥子,外面则陈设着桌椅,架起了便捷炉灶。
朱修文半躺在炕上,腿上搭着一床薄薄的毛毯,他合着眼睛,显得是那样地安静,浓密的睫毛低垂下来,衬得皮肤有一丝的苍白。
他一双剑眉生得极为好看,此时却微微地皱着,挤出眉心的一个川字。
看来胃还在疼。白瑶华收回目光,跟着李德全,在炕前三步远的位置站定。
李德全微微探身,轻声地唤:“王爷!”
朱修文没有睁眼,不耐烦地把脸转向了里面。
李德全不敢再出声,冲白瑶华摆摆手,带着她退出了暖阁。
一名侍女快步迎向李德全,小声而焦急地道:“李公公,王爷一直躺着,没有用膳。”
“刚才绿柳送来的切面也没吃?”李德全急了。
“还没呢。”侍女也很着急。
白瑶华也替他们急:“不能硬灌么?”
硬灌!?他们有几个脑袋?李德全和侍女咋舌,齐齐望向了白瑶华。
这时,暖阁内突然传出了朱修文的声音:“谁要硬灌本王?”
侍女一个激灵,差点惊到尖叫,连忙用力捂住了嘴。
“反正不是我!”白瑶华无声地做了个嘴型,果断转身,溜了。
这人!这人!侍女再次受惊,这次却是因为白瑶华。这就是王爷在昙华府看中的厨娘?胆子也忒大!
李德全总听朱修文惊叹白瑶华胆子太大,今儿总算亲眼见了一回,不知怎地,竟有点想笑。他忍着笑,走进暖阁,给朱修文行礼:“王爷。”
朱修文放下按在胃部的手,自己坐了起来,问道:“她人呢?想要灌本王什么?”
李德全脑子灵活,为着劝他吃点东西,趁机道:“白大小姐特意为王爷做了一碗切面,王爷趁热吃?这面不同别的东西,搁得久了,就不好吃了。”
“她是给本王送面来的?”朱修文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追究刚才听到的话,“端上来本王尝尝。”
李德全松了一大口气,赶紧出去,把切面端了来。
说切面,还真是……切面。清汤寡水,外加几片小青菜。即便那面切得跟头发丝一样细,也掩盖不了它过于简单的内涵。朱修文还没举筷子,眉头已是皱紧了三分,等到尝了一口,更是把碗一推:“这是什么味儿?!”
什么味儿?切面味儿呀。刚才他特意问过试毒的小太监,这面味道好得很,没有任何问题啊。李德全不知朱修文在挑剔什么,又是紧张,又是疑惑。
朱修文躺回炕上,斜瞥着那碗切面,冷哼一声:“这又是祝鹤轩吃剩下的?”
他怎么知道这碗面是祝鹤轩的?李德全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朱修文是祝鹤轩的好友,熟悉他的口味,他肯定是尝出这碗面的味儿,是祝鹤轩喜欢的那种了。
祝鹤轩喜欢的味儿,王爷不喜欢吗?李德全些许有些疑惑,但王爷有吩咐,他岂敢不从,赶紧端起切面,撤了下去。
他端着切面,走到院子里,叫了声绿柳,想把切面给她吃了。
绿柳应声而来,欢欢喜喜地接过切面,突然却是一愣:“王爷没吃?”
李德全的心情很不好,叹着气,点了点头。
绿柳心头一紧,端着碗找白瑶华去了。
祝翩翩朝这边看了一会儿,状似无意地踱到了谢姑姑的旁边:“姑姑,我听说您最善罚分明的,这白瑶华做的面,王爷没吃,是不是得罚呀?”
谢姑姑是兰陵王府的老人儿了,从宫里跟出来的,如今掌管着府里的教养规矩,谁做错了事,该处罚,都得找她。
谢姑姑看了祝翩翩一眼,道:“祝大小姐,她不是兰陵王府的人。”
“我知道她不是兰陵王府的人,但总归是咱们华朝的人吧?只要是华朝的臣民,没有伺候好王爷,就该罚,您说是不是?”祝翩翩说着,给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走上前来,把一张折叠成小方胜的银票,塞进了谢姑姑的手心里。
只要是银票,最小的面额也有一百两,谢姑姑露出一丝笑容,把方胜朝袖子里头塞了塞,朝李德全走了过去。
李德全看见她,露出询问的表情来。
谢姑姑面色严肃,问道:“李公公,今儿厨房做了两桌菜,都没能让王爷动筷子,是不是得罚?”
“当然该罚。”李德全有点诧异,“王府的规矩,一向是你管的,来问我作什么?”
谢姑姑点了点头,马上又问:“刚才的那碗切面,王爷也没动?”
李德全是早已成了精的人,马上明白了她的意图:“你要罚白大小姐?”
“李公公管她叫白大小姐?”谢姑姑面露不屑,“一介民女,也敢在兰陵王府称小姐?她做的面,没能如王爷的意,应该与厨房的厨子们同罚。因她是李公公领来的人,所以我带她去行刑之前,先来知会您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