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倌也不多说,只低着头在前面引路,上等马房就在这一排马舍最后,那马舍和前面木房子也不相同,竟是一色的飞檐雕梁,几人走进去,也没闻到那般难闻的味道了,而且,里面还有人往石槽里正添着青草,看到有人来了,就上前问了声好,退了下去。
马倌指着那一排马道:“大小姐,这里的马可是最好的,不是小的夸口,就是整个盛京,也未必有比这里好的!”
西门兰蕙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西门煦眼睛却直直地盯着门口的那两匹马,只见一匹毛红似火,两只眼睛如两颗琉璃珠闪闪发着光,一匹身红似火,两眼却冷峻无比,利剑似的盯着每一个进来的人,两匹马皆是昂着头,挺着胸,不时从鼻子里喷出一团热气。
“赤火,烈焰!”西门煦脱口而出,眼睛一突儿就亮了。
这就是自已在西京时常骑的两匹马,总以为它们也没能逃过那次劫难,没想到竟能再见,而且是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国家。
西门煦的手就抖了一下,慢慢地伸了出去,心里却发出一句疑问,它们还认得自已么,经过生与死的洗礼,它们还能认出面前这个小女孩就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皇太女西门煦么。
就在西门煦的手快要伸到烈焰的头上时,烈焰却偏过头去,满怀戒备地看着她。
“小姐真是好眼光,这匹烈焰马是我们这里上等中的上等!”
西门煦看着烈焰和赤火那警惕的样子就苦笑了一下,将手缩了回来,果真是不认得了。
不认得了也好。
“姐姐辛苦赶路,就是为了看马!”身后传来西门兰蕙的冷嘲。
西门煦看着烈焰和赤火,心里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火,因冷冷地道:“你懂什么,不想看就走!”
“你!”也许从来没见过西门煦这么和自已讲话,也从来没见过有人这样和自已讲话,西门兰蕙一时气怔,半天回过神来,就冷笑道:“你以为你有多懂吧,烈焰是吧,赤火是吧,当然啦,这身上像火似的,不是烈焰就是赤火啦!”
西门煦酸楚地看着烈焰,突地对马倌道:“把它牵出来!”
马倌愣了一下:“这,这是……”
“本小姐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把它牵出来!”西门煦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脸面铁青,眼神较平时又多了一些戾气。
马倌忙点头道:“好,好,好,小的马上就牵!”一面说,一面上前解开缰绳,手略有些发抖。
西门煦也不朝那马看一眼,自走了出来,在院中等着。
西门兰蕙就跟在后面,虽说西门煦让她走,可是经过门口那事之后,她还真没有胆子走出去。
马倌将烈焰牵了出来,烈焰就拿眼审视着西门煦,西门煦淡淡地看了过去,就看到它里面写着挑衅两个字,心里就不由得一冷。
马倌将缰绳小心翼翼地交给西门煦,又嘱咐了一句:“小姐略溜溜就回来!”
西门煦接过缰绳,将脚上蹬,双手一用力,潇洒地坐了上去,西门兰蕙,柳绿,丁香站在那里发着呆,平时可是从来没见她骑过马,怎么看着这么熟络。
西门煦就从马上往下看,西门兰蕙站在那里挽着裙,脸面略有些疲惫,想着她没来由地跟踪自已半天,不由得就想捉弄她一下,因对她冷冷一笑:“你不是懂马么,怎么,上来骑一会儿!”
西门兰蕙将脸转过一旁,西门煦又说了一句:“怎么,上来溜一溜都不敢么,既这样,你还怎么跟我斗!”
正说着,那马歪了歪头,走了两步,西门煦紧握缰绳,将它定了下来,西门兰蕙在地上一看,觉得也没什么,一时堵气,就将裙子一提,走上前来,看着西门煦:“你敢我也敢!”
“上来吧!”西门煦伸出手来,脸面带着微笑,话语里却有挑衅的味道:“我们姐妹俩好好溜一溜!”
西门兰蕙瞪了她一眼,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到得马前面却站了下来。
西门煦淡淡一笑,伸出手来:“要不要我拉一把,或是你根本就不敢上来!”
西门兰蕙两步就走到马鞍前,伸出脚踏住马蹬,西门煦就浅浅一笑,道:“腿要用力,手要用劲!”
“要你说!”西门兰蕙使劲一用力,却差点掉到地上,柳绿就噗地一声笑出来。
西门兰蕙气极,瞪了柳绿一眼,西门煦又伸出手去,这回,西门兰蕙却没有拒绝了,一只手搭上她的手,一只手扶着马鞍,双腿一腾空就站到了蹬上。
西门煦嘴角一翘:“坐好了!”接着双腿一夹,那马便走了几步。
马倌在下面喊:“大小姐们,溜一溜就下来!”
西门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西门兰蕙就得意地道:“也不怎么样嘛!”
西门煦心里一动,腿上一用劲,手里的马鞭狠狠地甩了一下,马登时就小跑起来,西门兰蕙紧紧地抓着马鞍,嘴里说:“慢些,慢些!”
西门煦扫了她一眼,突地道:“伏低身子!”
西门兰蕙却不理她,那马歪了两下,前蹄突然抬了起来,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叫,西门兰蕙登时尖叫了一声。
马倌忙跟在后面跑过来,一面跑一面说:“大小姐,算小的求你们了,下来吧,这马不是一般人骑的!”
可是他这话说迟了,那烈焰马长叫一声后就撒腿跑了起来,西门兰蕙闭着眼伏在马鞍上,西门煦双手紧紧地拿着缰绳,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一次骑到烈焰身上时,它也是这种情况,它这是把自已当作陌生人了呀!
西门煦紧紧地拉着缰绳,任耳旁风呼呼地吹过。
西门兰蕙已是脸色煞白,满心后悔,心里不停地咒骂着西门煦,却希望她能让马停下来。
马穿过草地,冲入河里,又冲进前面的树林子里,西门煦心里骤然一紧,树林子里骑马可不是好消息,她猛地把头伏在西门兰蕙背上,树枝从头上刮了过去。
树林幸亏不远,过了一会儿,它又冲进了小河。
河水一阵阵往身上扑来,西门煦猛地抬起头,她突然想起在西京时驯服它的办法,就一只手握住缰绳,一只手把头上的簪子拿了下来,狠劲地朝它臀部扎去。
血登时就流了出来,马吃这一痛,又疾跑起来,西门煦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只觉得手生痛,就将缰绳放松了一些,马跑得一阵风似的。
马倌跟在后面大喊大叫。
马跑了一圈又一圈,西门煦披头散发,西门兰蕙的头发也飘到她的脸上,想必也不像样子了。
慢慢地,马可能累了,西门煦敏感地觉得它停了下来,不能放松,西门煦又朝它臀部刺了一下,马又跳了起来,又是几圈。
西门兰蕙大声哭了起来,西门煦皱了皱眉头,感觉马又慢了一些的时候,就又伸出簪子去。
就在这簪子要下去的时候,西门煦感到手猛然被抓住了,她一愣,竟轻轻地被别人提了过去,然后靠在一个温暖的怀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