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儿静静地坐在那里,陈太太和西门煦进来的脚步声并没有惊醒她。
西门煦就看到那略显消瘦的鹅蛋脸和那紧锁的双眉,不由得想起西门浩那恍惚的神情,就在心里长叹了一声,都道相思苦,偏要苦相思。
陈太太看到女儿这样也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叫了声:“若儿!”
西门煦就将腰间那方汗巾看了一下,看样子,今天还得靠它了。
陈若儿听得母亲的声音,就抬起头来,正对上西门煦那淡淡的目光,不由得一愣,陈太太就在一旁介绍道:“这位是西门家的大小姐西门煦,人家是今日专门来看你的!”
陈若儿听得西门煦这三个字,眼睛就亮了起来,眼神却突然变得十分凌厉起来。
陈太太看在眼里,就皱了皱眉头:“不过是为了首诗,就这个样子,都十几的人了!”说完就长叹了口气。
陈若儿看向母亲的眼神里就带着疑惑。
西门煦淡淡一笑,朝陈太太道:“伯母,侄女想和若儿妹妹说几句梯已话!”
陈太太笑着点点头,却大不放心,看着西门煦身上的衣服又朝女儿叮嘱了几句:“大小姐这么不方便,还老远跑过来看你,这份人情是难能可贵的!”
陈若儿听了这话,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将脸转过一边去,也不站起行礼,也不打招呼。
陈太太愣了一愣,西门煦就笑道:“伯母且请放心!”
陈太太听得出这话里的意思,想着小孩子事小孩子解决也好,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到得门口,又回过头来笑道:“大小姐略略坐一会儿,我这就叫人去弄些小吃并茶果子来!”
听得门外脚步声远了,陈若儿还是将脸扭在一旁,西门煦就朝柳绿使了个眼色,柳绿会意,走了出去。
门口小丫头还在地上画着,柳绿走近一看,原来地上是一群线似的蚂蚁,因笑了一笑,轻声道:“这蚂蚁有什么好玩的,你陪我到院子里走一走可好!”
那小丫头抬起来,两只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地盯着柳绿看了一看,又低头看了看蚂蚁,点点头:“哥哥,你要看什么!”
柳绿一愣,很快就明白自已现在还是女扮男装,因笑道:“什么都可以!”两人一面说着一面往前头走了。
西门煦就静静地看着陈若儿。
想必是脖子扭麻了,陈若儿终究还是转过身来,看着西门煦,说了一句:“你来作什么!”
西门煦嘴角微微一翘:“看你!”
陈若儿的脸上就是一沉,冷冷地说:“如此若儿倒要多谢大小姐的美意了!”说完也不去看西门煦,倒是将眼睛看着面前的书上。
西门煦就几不可见地笑了一笑:“几日不见,若儿妹妹看起来倒是清减了不少!”
陈若儿一动也不动,话语却从嘴里飘了出来:“谢大小姐关心,若儿好得很,一日三餐非常均匀,能动能笑也能睡!”
好个伶牙俐齿,西门煦就在心里赞叹了一声,不知道将来二哥伏不伏得住她。
“哎,若儿妹妹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只是……”西门煦故意将声音拖长了,眼睛静静地看着陈若儿的反应。
“只是什么!”陈若儿果真被吸引了过来。
西门煦就长叹了一声:“只是我二哥现今正躺在床上!”
“二公子怎么了!”陈若儿的神情就有些急切,书也放到了桌上,身子也朝西门煦这边倾斜了一些。
西门煦心里就是一笑,面上却无一丝变动,嘴上道:“二哥那日得知若儿妹妹腹痛,就急得不知什么似的,老是叫我来看看,没想到第二天自已也病倒了,这不,我实在没办法,就穿上这样一身衣服来看若儿妹妹了!”说完又是一个长叹。
若儿脸突地红了,声音也较刚才亲热了许多:“若儿哪里会有什么事,回来便好了,倒是二公子请了大夫没有,要不要紧!”
西门煦就抿着嘴不作声,陈若儿就焦急地看着她。
半天,西门煦噗地一声笑了,陈若儿一愣,很快脸上就白一阵红一阵的,低下了头:“你,你在骗我!”
“我骗你作什么!”西门煦正色道:“我只是看到你前面对我冷淡后面却如此热络,觉得好笑而已!”
陈若儿就不说话了。
西门煦看着她慢慢地说:“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要向你道歉的!”
陈若儿诧异地看着她,西门煦的神情便陷入了沉思:“二年前,我曾出过事,是二哥将我救了回来,自此以后,我一直把二哥当作救命恩人看待!”
陈若儿的眼睛瞪大了,西门煦又道:“既然说到这份上了,就什么都说明白吧,你可知道我家为何要与你联姻!”
陈若儿摇了摇头,西门煦就说了下去:“下个月初八就是我的婚期!”
陈若儿点了点头:“怪不得这样急迫!”
西门煦也点点头:“是的,长幼有序,我不能在二哥前面成亲,可是二哥现在正在国子监读书,一般人家父亲母亲看不上,可是官宦人家也看不上我们,所以二哥的事就一直拖着,这也是我去年就订亲,今年才议婚期的原因。”
“所以,你二哥必须赶在你前面成亲!”陈若儿说到成亲这两个字时,脸色还是红了一红。
西门煦道:“是的,所以,你们的亲事如此匆忙,的确是我之过,所以今日特来向你道歉!”
怪不得如此亲热,原来是恩人,而且,人家都有了婚期了,陈若儿心里就释然了,脸上也绽开了笑容:“姐姐不必内疚,再说,那事……还没一定呢!”说到这里又低下了头。
西门煦站了起来,从腰间解下那方汗巾递与陈若儿:“这是我二哥代我转交给你的,请收好!”
陈若儿手一抖,差点没接住,却很快将它攥住,拿在手里,也不敢看。
西门煦轻轻一笑,就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先告辞了!”
陈若儿忙站了起来,送到门外,柳绿就站在回廊上等着,两人互相递了个眼神,就往花厅向陈太太辞行去了。
这边陈若儿拿着汗巾,看着西门煦的背影转过那回廊,就忙将门掩了,坐到桌旁,慢慢地将汗巾打开,细细地品味着那几行字,脸上挂着笑,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西门煦好不容易从陈太太那儿告辞出来,就和柳绿走出陈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