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秋高气爽,天气晴好。澜依带着彤儿直奔风柳苑而去。
柳姨娘听到澜依过来的时候还十分纳闷,心里琢磨着自己和这个名义上的女儿可完全就是水火不容,自己几次三番的陷害她。现在自己和凤娇落到这步田地,不仅哥哥被贬了,老爷现在也连带着不待见她们母女。尤其是听说澜依还让丫鬟拿着东西过来,柳姨娘就更搞不清状况了。
“澜依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人都来了,柳姨娘也不能躲着啊。
“听说凤娇要出嫁了,我这个当姐姐的怎么也得表示表示,这不一大早就送来了,东西不多,权当给凤娇添妆。”澜依淡淡的道,看了柳姨娘一眼,觉得才不过月余的功夫,柳姨娘显得清瘦了不少,眉梢眼角也多了一些细碎的皱纹,神色也颇为疲惫,可见这些日子她过的并不容易。
柳姨娘一听眼睛就是一亮,她虽然不知道澜依为什么送东西过来,不过因为婚期匆忙,而且老爷不上心,所以凤娇的嫁妆并不算多。她也没脸去求什么,别管多少,总归比没有强啊。当下便换了一张笑脸。
“还是你们小辈们感情好。这怎么说的,还让你破费了,这些东西直接交给我吧。”柳姨娘道。
“不劳姨娘费心了,我直接送过去吧,顺便看看凤娇。”澜依说完对着柳姨娘微微施了一礼,便带着彤儿进了院子。
进到凤娇的房间,满眼的红色,因为婚期将至的关系。房间中到处摆放着各种红色事物,显得十分喜庆,不过却是有些杂乱。
再看罗凤娇,澜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在自己家中,走到街上简直就是不敢认了。那个眼窝深陷,脸色蜡黄,不修边幅,毫无精神的女子就是以前那个妖娆妩媚,神采飞扬的罗凤娇。
看到此情此景,澜依虽然知道这一切的起源纯属是凤娇和柳姨娘自作自受,可看到凤娇现在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哀其不幸。
凤娇一直坐在床上看到有人进来也不说话,那双木然的眼睛似乎搜索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澜依,空洞的双目中没有一丝神采,仿佛人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只剩下躯壳儿。
澜依一挥手,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丫鬟,坐在了双边的椅子上。
“你的事情我知道了,盒子里装得是一些金银首饰,我在里面放了几张金票,你过去以后只要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好好过日子,以后会好的。这匹布料是巧手十三婆所织,做嫁衣正合适。你现在这个样子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么?除非你死了,否则无论怎么折磨自己也不能改变现在的事实,楚向阳也不是你的良配,该怎么办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会想明白的。”澜依静静的把话说完,站起身就要走。
就在澜依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罗凤娇却突然出声了,不像之前的娇媚悦耳,反而是有些沙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罗凤娇以为这个姐姐是来嘲笑她的,自己一直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在自己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她不来讽刺自己落井下石,反而说这些劝她的话,为什么?
澜依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天高气爽,一阵微风吹过让人的心情似乎也开阔了很多,“你已经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价,甚至是一辈子的代价,你已经吃到恶果了。再说,送你这些东西是看着哥哥的面子,也不全是为了你。”
看着澜依离去的背影,留下来的刺目的红色布料,罗凤娇突然放声大哭。
……
因为澜依的关系,罗天成和博阳拍卖行的谈的非常顺利。拍卖行的行主虽然不知道澜依的身份,不过罗天成的家世还是很好打听的,能攀上莫老那棵大树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儿,自然是一拍即合。
不知道是因为澜依的关系还是罗穆松真心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妻子,这些日子居然常常去静和轩。虽然秦玉婉对罗穆松依旧是不冷不热,冷冷淡淡的样子。不过澜依看的出来,母亲这些日子眉梢眼角中透出的喜气是掩都掩不住的。
澜依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早就看出来母亲这些年一直闷闷不乐,是因为父亲的缘故。虽然母亲嘴上一直说对父亲没有感情了,可若是真的放下,又岂会抑郁了这么多年。现在也好,若是他们能相敬如宾,互相扶持,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
其实澜依心中多少有些不以为然,那么一个男人,怎么值得让母亲等待和蹉跎半生。若是换了自己,恐怕多一眼也不会再看的,更不会想,太不值得。
“如果换成我的亲生母亲又如何呢?”澜依心中冒出的这个想发,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禁的回想起当初在通天柱见到的景象,虽不真切,但那花海中的男女却仿佛印在了她的心上一般,女子绝色倾城,风华绝代,眉宇间尽显尊贵的气质。男子高大挺拔,仿佛帝王一般高高在上。
澜依甚至觉得自己这是不是凭空的臆想,世间有如此出众的人么?
深吸了一口气,用清凉的空气让自己清醒一下。这些天她一直在看便宜师傅留下的书,因为条件有限,很多药材收集不齐全,她也不太愿意去拍卖行赊药材,很多珍稀药材别说是七折,就算是五折她也舍不得买,因为自己技术实在是有限,炼药这个东西,就是拿药材烧出来的。老头说自己是天风帝国药师联盟的人,看来自己真的要去天风一趟了。死记硬背了无数有关于药材方面的知识,了解的越多,她越是发现这门知识的博大精深,完全不在修炼一途之下。
不过澜依心中暗自警惕,对于炼药,她固然要学习,毕竟这是她今后的一个很重要的资本,不过不可将全部的精力投注其中,若是因此耽搁了武道的修行,那么自己肯定会追悔莫及。自己是不是该去看看那个老头,毕竟是新拜的师傅嘛。
正在思索间,一阵急促的脚步打断了澜依的思路。就看彤儿在前面一路小跑,领着罗天成进了院子,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一般。
澜依把兄长让进了厅中,起身斟了一杯茶放到罗天成面前,“出什么事儿了,这么急?”
罗天成也觉得自己是太急了一些,端起茶碗一饮而尽,“我今天去拍卖行的时候,陈行主告诉我莫老昨晚离开了,给你留了一封信。因为陈行主说莫老走的很急,所以我怕有什么急事儿,这才赶过来。”
澜依一愣,她也没想到刚想找他就走了,转念一想,失笑道:“可能是天风那边有什么事情处理吧,就算真有什么急事儿我一个菜鸟能帮上什么忙啊。”
罗天成一听,也是,是自己关心则乱了。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拿出来交给澜依。
澜依接过来一看,差点把口中的茶喷出来。就见一个古朴的信封上写着几个跟虫子爬似的潦草大字“乖乖徒弟亲启”。
拿出信澜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才总算弄明白老头的大概意思。不是信太长,也老头说话太委婉,更不是这信有什么了不得的深切含义。而是老头这字迹,实在是鬼斧神工,神鬼莫测,简直就是一甲骨文,实在是难看的不行而且还喜欢耍帅,潦草的要命。
信中大概的意思就是药师联盟那边有事儿要自己回去处理,让澜依尽早的去天风找他,学习炼药术。
澜依盯着手中的书信,突然道:“老头让我尽快去天风找他,学习炼药术,家里的事儿也差不多了了。凤娇的婚事自有爹娘做主,我就不送她了。”
罗天成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失落,虽然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既然你决定了,什么时候走,我送你去天风吧。”
澜依本来是想自己走的,可看着哥哥的样子一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点了点头。
房中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良久,罗天成才开口道:“去天风以后你是不是就打算历练了?还会回家么?”
澜依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是打算去天葬森林历练,不过既然答应了那老头,我肯定是先要去学习炼药的,还有两个月就到年三十了,我打算过完年再走,省的母亲挂心。”
一听还有两个月,罗天成脸上稍稍一喜。
“如果去送我,年后再走的话,会不会耽误你的课?”澜依有些担心的问道。
罗天成连连摇头,“不会的,帝都学院管束的很宽松,这次的遗迹不就是个例子?只要考核能够过关上不上课都没有问题,再说还有纳兰苍皇子在,我通知他一声就好。”
沉默了一会儿,罗天成知道澜依主意已定,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劝道:“妹妹,外面的世界的确多姿多彩,高手如云,不过你知道么,有多少人死在历练之中?我知道你的天资远不是我能想象,可大陆上每天都有无数的天才损落。”
“我主意已定!”
澜依缓缓摇头,其实在此之前,她已经考虑过。家中的事儿逐渐尘埃落定,一切都向着好的一面发展,自己是不是应该陪着母亲,就这么平静的度过一生。可自从得到极阴冥王决之后,澜依的气质中不知不觉的增添了很多骨子里的尊贵与不服输。
尤其是在通天柱中的经历,更让她隐隐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世不是那么平常,甚至于对自己的人类身份都是有着一丝怀疑,只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云鹤轩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都催促着她不能够安于平淡,即使她想,也未必就能真的平安一生。与其如此,还不如奋力一搏。更何况,武者之路向来是逆天之路,与上天争时间,战神大陆有多少绝世天才临死之前都没能跨出最后一步,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认为时间很多,等到了一定境界,才知道,时间永远不够。
……
平静祥和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两个月的时间便悄然流逝。
清晨。
南阳城东门外。
“小姐,一定要写信回来!”
远远地,彤儿朝着澜依一个劲儿的挥手,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滚落。
在家中与父母告别之时,秦玉婉的眼中也是掩饰不住的湿意,只有
罗穆松,可能从澜依最近的举动中察觉到了什么,似是安慰秦玉婉又似是自言自语的道:“雏鹰只有自己展翅飞翔才能成长为广阔天空的霸者,让她飞吧。”
罗天成朝着彤儿摆摆手,示意她回去,而澜依却没有回头,不一会儿功夫,消失在了彤儿的视线中。
冬日的阳光显得格外的温暖,一抹朝阳光辉洒落,把澜依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