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山,飞雪漫天。
“你已经决定了?”
“是的。”
一身白衣如雪的女子站在望月山之巅,仿佛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脸色苍白,嘴角的那一抹嫣红显得分外刺眼,若不是还在眨动的眼睛看向怀中的婴儿时,流露出些许生气,几乎让人怀疑这就是一个冰雕。
“你没有机会的,交出这个孩子,跟我回去请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男子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眼前这望月山的积雪,一尘不染,却也终年不化。
女子淡然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的不屑和嘲讽,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却无情的男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男人是他亲哥哥。
仿佛没有看到白衣女子眼中的不屑,男子身边的积雪肉眼可见的开始融化,澎湃的能量开始向身边聚集,凤鸣之声若隐若现的在周围响起,原本飘逸的银色长袍瞬间破裂,身上多了一件纯黑色的铠甲,上面布满了深邃魔纹,复杂而神秘,背后也展开了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
感受到惊人的妖力,白衣女子瞳孔微微一缩,两道柳眉一挑,嘴唇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弧度:“我亲爱的哥哥,你终于出手了,一直隐藏实力到现在,我还以为你要等血衣卫都战死了以后才会亲自动手呢。”
“怎么,你以为还有逃脱的机会么?不要白费力气了,即使你是我天凤一族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又能如何,血衣卫已经消耗了你太多的灵力,现在的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男子一直冰冷的眼眸中出现了一抹让人心悸疯狂,语调也不似平时沉稳,甚至声音有些尖锐。
女子抬头看向天空的明月,皎洁明亮,月光倾洒在积雪上,照的山头明亮如昼。
这望月山是天狼一族的标志圣地,每到十五就有天狼一族的族人从各处赶来,现出真身,啸月长鸣,清冷,不屈,孤傲。能埋骨于此未尝不算是个好归宿,只有怀里的婴儿让她放心不下。
微微闭上眼睛,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之中。
灿烂花海,花香怡人,女子腹部微隆,笑容干净温暖:“你说,我肚子里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是男是女都好,反正一个不够我们继续努力。”身穿青色长袍的高大男子站在身边,脸上都是柔情和宠溺。
“我们两族世代联姻,没有你选择的余地,他永远不会再出现了,你再执迷不悟只有,死。”父亲冰冷的声音仿佛审判。
族中祭坛上,长老怒不可遏:“你竟然失了元阴,暗凤卫,把她拿下。”
粉雕玉砌的小女孩一蹦一跳的跑过来,声音清甜:“哥哥,哥哥,这次给梦舞带什么礼物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带队,继承人的位子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女子的声音有了痛楚。
“对王者而言,感情只是牵绊。”
记忆的片段意义闪过,女子眼中似有泪光,转瞬即逝,灵力在她燃烧生命的代价下再次开始凝聚。
“啧啧,你还要做无用的抗争吗?交出我妖族圣典和这个婴儿,也许我会考虑给你留下全尸。”男子戏谑的说道,手上却不曾怠慢,手印连续变幻,一道道强横的攻击朝着女子打去。
随着两人的交手,周围的空间开始一阵阵的扭曲,四周的一切,似乎连声音和空气都被抽空了一样。极其怪异。
两人看来都没有近身肉搏的打算,女子显然是估计怀中的婴儿,而对面的男子似乎对她有所忌惮,只等她灵力耗尽,并不打算硬拼。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衣女子的攻击逐渐开始减弱,似乎是真的耗尽了力量。
“两位在这儿动手似乎是太不把我天狼一族放在眼里了吧。”随着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周围的能量波动煞那间烟消云散,时间都仿佛静止一般
一个绝色的男子站在雪地上,银发披肩,极为英俊,唇薄眉飞,在相术土来说,是极为薄情之人,可长在他脸上却让人觉得相得益彰,就像生长在阴暗的冥府周围摇曳的曼珠沙华,邪魅阴戾,一双紫眸映着月色光泽的影子,如曜石般聚拢光华。
“月倾城!”
眼中闪过一抹忌惮,男子没有在继续动手。
“我也知这望月山乃你天狼一族的圣地,不过今日之事,关系重大,而且我们也与你族通了消息,若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等此事一了,夜超绝必定登门谢罪。”
“你们什么时候通过消息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族圣山不能动武,这是千万年来的规矩了,你们兄妹的事儿我管不着,不过在这儿,谁要是动手就是与我月倾城过不去。”
夜超绝脸上的怒气一闪而没,他有点迟疑,现在动手,如果月倾城拦着他肯定不会成功的,月倾城这人,看着花容月貌,可下手极狠,手下从不留情,论实力,论心计自己都不是对手。
可若是现在不动手,牺牲了几乎整整一个大队的血衣卫才把夜梦舞逼到了绝境,若是让她缓过气来,难免会节外生枝。
正在这时,空间的波动骤然剧烈起来,刺目的紫焰开始从白衣女子身上燃烧,那并不是火焰,而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生命之火。而其中燃烧的是她的鲜血,生命,以及灵魂。
女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似百花绽放一般美丽,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就在大家失神的刹那,她怀中沉睡的婴儿在一片血光中消失不见。
“灵魂燃烧”夜超绝脸色铁青,这四个字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你居然会用这种方法让那个孽种逃脱,你要知道,这么做,你练轮回的几乎都不可能有。”夜超绝的脸因嫉妒的愤怒有些微微的扭曲。
白衣女子轻蔑的笑了笑“落在你们手里我也不会有轮回的机会。”
夜超绝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要忘了,即使你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成功的机会也是极低,天地的规则是不容挑衅的,你想把她送到人间界,说不准就会死在空间乱流里,或者和她那死鬼父亲一样,永远不能出头。”
听了这话,女子露出一丝欣慰和了然:“他果然没死。”
夜超绝冷哼一声,攥紧了拳头,“死和不死有什么区别么,他对我们再没有了威胁,这个孩子也一样,你不要指望他们还能回来给你报仇之类。”
“那可说不准,天地规则又岂是你们能说了算的。”女子的眼睛在这一刻格外的明亮,这一刻的光华,连皎洁的月光都黯然失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女子的身形,渐渐地,淡了,淡了……
看着女子消失的地方,夜超绝眼中的复杂的情感如星月一般闪耀,解脱,怨恨,嫉妒,甚至有一丝后悔和茫然。
月倾城眼中的痛苦一闪而逝,伸了个懒腰:“既然都解决了,我也就不打扰了。”话音未落,人已经飘然远去。
雪越下越大,漫天的飞雪飘落,转眼之间就又是白茫茫一片,遮盖了方才的痕迹,望月山顶一如往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
……
冬去春来,时光飞逝。
一转眼,十六年过去了,当年望月山的战斗成为了一个谜,而夜梦舞的失踪更成了灵界之人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被称为灵界第一美女的她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有人说她为情所困,郁郁而终。有人说她和心爱的男子私奔,隐姓埋名。说法不一而足,也被好事者编成了一个个曲折动人的故事。
只有少数知道真相的人默然不语,守口如瓶。
……
“大人,这十六年来始终没有从人间界的飞升者,自从……”红衣老者看男子的脸色一变,赶忙住口。
“以后这种事儿用不着跟我说,说了也没用,直接去问圣女。”男子拿起桌上的香茗,漫不经心的说道。
“老奴问过圣女,圣女说天象变幻她也看不真切,不过飞升灵界之路不可能全然堵死,必有转机。至于转机为何她现在也不能肯定,而且天机变幻,灵界已经不能再探查人间界的情况,不知这十六年来的飞升者都去了哪里。”红衣老者硬着头皮继续禀报,紧张的手心都是汗水。
如今妖王大人闭关不出,眼前的小祖宗就是最大的主子,明知道他不喜这些,尤其是十六年前的事儿,还关系到……没办法,已经十六年没有飞升者了,虽然灵界地域广阔,人口众多,倒是无碍。不过人族的圣典还遗失在外,大战将起,恐怕有灭族之危。
男子似乎没听见似的,手捧着香茗轻轻尝了一口,色泽清亮,入口清香,只饮一口便让人神清气爽,果然是好茶。双眼微闭,一脸的享受之态。
眼看红衣老者满脸的无奈,男子微微一笑:“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圣女是灵界最好的占星师,既然她说有转机就必然会有,你也不用杞人忧天了,最近这些年,因天机变幻,各地的修行天才有喷井的趋势,而且胜过往昔无数,笼络天才为我族所用才是正道,至于天机,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的。”
红衣老者躬身而退,谁也没有看到,男子脸上的笑容,诡异中有淡淡的期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