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她要以岑子妤的身份,完完整整的拥有他,幸福的生活下去,这一次,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得来不易的幸福。
她嘴角弯起满足的笑意,双手抱住他的腰,靠进他怀里,闻着属于他的气息,安心的睡去。
邵和光低眸凝视,表情阴沉无比,他掀开她额头的纱布,赫然的疤痕几乎一模一样,这张精雕细琢的脸找不到任何可以怀疑的地方,但是,她身上的香味不对,手的触感也不对,还有……岑子妤不会用刚才那样的眼神看他。
邵和光感到到遍体生寒的恐惧,这个人不是岑子妤,那她是谁?
岑子妤人又在哪里?
病房里,钟弈帆一脸沉思,对摆在面前的饭菜不闻不问。
钟弈桐以为他被车撞傻了,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问:“你到底吃不吃?”
钟弈帆拉住她问:“邵和光真的找到岑子妤了?”
钟弈桐叹了口气,对于回复了不下一百遍的问题,她真心觉得烦厌,拿起饭勺在他的疙瘩脑袋上敲了一下,板起面孔:“你也该长长心了,就因为你的胡闹,差点出了大事,往后不准你再接近岑子妤!”
“姐,你懂什么……”钟弈帆满脸不耐烦。
钟弈桐剜了他一眼,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过,邵和光的墙角,也不是人人能挖的,你要是把这份心思放在工作上,只怕咱们钟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钟弈帆最烦她说这个,用力推了一下饭桌,说:“拿走,我不吃。”
钟弈桐皱起眉头,生气的说:“你要不吃,我以后再不做了,你姐我又不是专门伺候你的老妈子。”
钟弈帆盘着腿,双手抱胸,表情凉淡的说:“你赶紧回家伺候姐夫去,别在这儿招惹我。”
钟弈桐噎了噎,按捺下想揍他一顿的冲动,问:“你真想知道岑子妤的情况?”
“你知道?”钟弈帆眸光一亮。
钟弈桐盯着他,郑重其事的说:“我不知道。”
钟弈帆愣了一下:“你……”
钟弈桐沉下脸色,厉声说:“既然我想见岑子妤都见不到,你何不想想,邵和光会由着你去见她,这次的事,他没狠狠揍你一顿,已经是很给钟家面子了,更别提你姐夫,一想到你的所作所为,我都没脸面他。”
“姐,姐夫他对你不好吗?”钟弈帆问。
钟弈桐顿了一会,说:“要不是你,我在青家的日子会过得更舒坦。”
钟弈帆神色暗了暗。
钟弈桐叹了口气,说:“你到底吃不吃?老头子和老太太非要来看你,要不是怕他们二老又是生气又是难过的,我就不该拦着。”
钟弈帆冷声问:“咱们家跟青家是世交,青伯母不是很喜欢你吗?因为我的事,他家让你难堪了?”
钟弈桐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钟弈帆脸色阴沉,正声说:“姐,我们家又不是高攀他们家,你没必要整得跟小媳妇一样,姐夫要是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去,大不了就是离婚,凭你的条件,还怕找不到更好的。”
钟弈桐愣住,苦笑着说:“我要是敢跟青英纵离婚,老头子就会不认我这个女儿。”
钟弈帆诧异的望着她:“姐,你还真想离婚……姐夫!”
钟弈桐不由得心烦意乱,端了汤坐在床边,威吓的说:“我炖了好几个小时,你敢不喝试试看!”
“姐。”钟弈帆眨了下眼。
“怎么了,眼睛疼?”钟弈桐狐疑的问。
钟弈帆叹了口气,目光落到她身后,干笑着说:“姐夫,你来了。”
青英纵淡淡嗯了一声。
钟弈桐瞬间僵怔。
钟弈帆赶紧接过她手里的汤碗,老老实实的喝汤,钟弈桐在心里诅咒了一声,从容的回过头,对上青英纵冷沉的目光,她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来的?”
青英纵淡声说:“来了一会,见你们说话,就没进来。”
一个闷雷在钟弈桐脑子里爆炸,震得她有些恍惚,意思是,他全都听见了。
“跟我出来,我有事问你。”青英纵转身朝门外走。
钟弈桐仿佛被定在原地。
钟弈帆忍不住提醒:“姐!”
钟弈桐稳了稳心神,平静的走出去,青英纵站在门口,冷峻的面容上,沉眸如渊,不知为何,这个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冷静得不像话的男人,钟弈桐突然觉得,他似乎是生气了,尽管生气这个词,跟他现在一如既往的面瘫脸不搭,但这种生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所以才更令人觉得不安。
“你……吃饭没?”钟弈桐气势极弱。
青英纵眸光微乎其微的动了一下,说:“没吃。”
钟弈桐指着病房说:“我给弈帆做了很多,你要不要进去吃点?”
青英纵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钟弈桐愣住。
“你昨晚没回家。”他说。
钟弈桐干涩的笑了一下,说:“我在店里过夜,正好要清帐,弄得太晚了,所以才没回家,我听你秘书说,你后天才回来,怎么……啊!”
他掌心猛地用力,钟弈桐疼得变了脸色。
“我刚回来。”他说。
钟弈桐困惑的瞪着他,挣扎了一下,他却不松手。
“你跟阿年见面了?”青英纵眉心拧起深深的丘壑,眼神微刺。
钟弈桐慌乱的低下头,没错,她见过百里若的女儿阿年,从阿年那里得知了不少事情,那对母女对自己的出现,似乎很不安,一直道歉和强调,绝不会干扰到她与青英纵的婚姻生活。
阿年说,因为知道自己有个很厉害的爸爸,所以才想见一面,但见过面之后,她完全被这位帅老爸折服,本来打算在A市停留两个月,现在临时决定住满一年,阿年觉得,这次分开,说不定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钟弈桐心里堵得厉害,笑容恍惚的解释:“你别担心,我不会对阿年做什么,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我在你的书房,发现了百里若的照片。”
青英纵似乎怔了一下,艰难的说:“我跟百里若数年前交往过很短的一段时间,那是因为……”
钟弈桐拧着眉头,表情模糊,但看到他身后大步走来的邵和光,不觉一惊,在邵和光进病房前拦住了他。
“让开!”邵和光声音极冷。
钟弈桐不安的按住他的胳膊,说:“和光,你冷静一点,我知道是弈帆做的不对,但他绝不是成心做伤害小五的事。”
邵和光挥了下手,钟弈桐踉跄着朝后扑去,差点撞在墙上,青英纵一把抱住她。
钟弈桐脸色苍白。
青英纵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神色清冷的揪住邵和光的衣领,出言警告:“发生这种事,到底是谁的错,你心里应该清楚,这里是医院,你不该把火发在弈桐身上。”
邵和光脸色难看。
钟弈桐怕他们打起来,焦急的说:“你们快松手。”
邵和光推开他,整了整衣领说:“我跟弈帆谈几句。”
青英纵气势凌人。
钟弈桐愣了一下,问:“你想谈什么?”
邵和光沉下脸:“你们别管了。”
他走进去,钟弈桐拍了拍门,却发现从里面反锁了,她一脸担心,青英纵按住她的肩膀说:“没事。”
钟弈帆刚刚闭上眼,听到动静,不耐烦的说:“我都吃过了,你快回去……”
邵和光提起他的衣领,钟弈帆看到是他,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出事的时候,小五跟你在一起?”邵和光问。
钟弈帆点了点头。
“然后呢?”邵和光表情极其凝重。
钟弈帆想了一下,说:“你让我见见她。”
邵和光冷冷盯着他。
钟弈帆严肃正经的说:“那天的事,我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可医生说我撞了头,会产生幻觉,所以只有亲眼见到岑子妤,我才能确定一些事。”
邵和光蓦地松了手,说:“别再见她,也别对任何人提起。”
钟弈帆愕然,问:“你发现什么了?”
邵和光凌厉的看着他,说:“我什么都没发现,倒是你,一再挑战我的极限,我已经跟钟叔谈过,送你去邵氏一家公司历练几年,在这期间,别想回A市。”
钟弈帆脸色突变,暴怒说:“邵和光,你太卑鄙了,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撺掇老头子把我弄走,你就是怕我跟你抢岑子妤!”
“没有你,我们会更好。”邵和光漠声说:“再说,我是在帮你,也是为你好。”
“去你-妈的……”钟弈帆一脚踢开被子,动作凶狠的扑上去。
邵和光一招就把他制服在地,讽刺的说:“凭你也想跟我抢,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
“你等着!”钟弈帆咬牙切齿,半张脸狼狈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神色却依旧嚣张。
邵和光松了手,整了整衣袖,盯着他冷冷的说:“小五的事,别插手,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钟弈帆扶着生疼的肩膀,破罐子破摔的盘腿坐在地上,轻蔑的说:“你不是自诩很厉害吗,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能耐有多大。”
邵家。
气氛沉重。
邵和光经过客厅,径自上楼,被单芷安叫住。
“小五到底在哪家医院?发生这种事情,你竟然瞒着我们,我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她厉声质问。
邵和光疲倦的扯松领带,眉宇森然,淡声说:“她在安全的地方,我说过了,她现在需要好好的静养。”
单芷安上前扯住他的胳膊,疑惑的问:“那你为什么不陪在她身边?”
邵和光安抚地握住她的肩膀,说:“妈,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对小五最好。”
单芷安变得忧心忡忡起来,问:“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邵和光目光微闪,说:“没有,您多虑了。”
单芷安捂着胸口,憔悴的说:“我心里总是不安,小五会跑出去,是为了找和韵对不对?怎么就发生车祸了呢!小五的爸妈知道吗?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你,小五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邵和光拍着她的肩膀说:“我会去好好解释。”
单芷安叹了口气。
楼上传来动静,邵和光眉心一拧,说:“妈,您早点休息。”
单芷安盯着他,不满的说:“平日里叫你回来,千难万难,小五受了伤,你怎么还惦记往家跑了。”
邵和光说:“我一会就走。”
单芷安还想说什么,人已经上楼了,她看了眼楼上,不觉怔了一怔,这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回来。
邵和光站在楼道,一人走出来,怯怯的从后面扯住他的衣角。
“带我去见他。”
“二哥。”邵和韵脸色苍白。
“别逼我做出什么事来。”
“二哥,他受伤了,现在还在医院。”邵和韵哀求的说。
“带我去。”邵和光转身盯着她的眼睛。
邵和韵惶然至极,但是知道,就算她不说,邵和光也查得到,她护着肚子往后退开,接下来的事,到底要如何收场呢?
病房门口,邵和韵心乱如麻的拉住邵和光的胳膊,强装镇定的说:“二哥,不关宋大哥的事,是我一厢情愿的,明明知道他心里有放不下的人,还执意跟他在一起,小五也是因为我,才会出车祸,二哥,真正做错事的人是我,你不能强加在别人身上!”
邵和光身形一顿,缓慢的回头看着她,冷厉的眉宇间露出一丝困惑:“和韵,他哪里值得你这么做?”
邵和韵愣住,眼底泛起泪光:“二哥,我怀了他的孩子啊!”
邵和光下颚紧缩。
邵和韵害怕的哭起来,神情痛苦而无助:“二哥,我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会反对,爸妈也不会同意,才不敢对任何人说,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他啊,在美国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认识了,是我太胆小,不敢表白,才错过了最好的时间,直到他也回国任教,我们又重新相逢,我以为这是上天有意的安排,就算他心里只有……和光哥,如果喜欢一个人可以变得不喜欢,我肯定不会故意惹你生气,在我心里,你们一直都是最重要的。”
邵和光神色复杂,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说:“谁都可以,但他不行!”
邵和韵僵住,讷讷的问:“为什么?”
邵和光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就凭宋景文不是真心爱你,却还来招惹你,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报复我,他以为跟你在一起,有了孩子,邵家就必须把掌上明珠拱手相让,这种事情,我绝不会允许!”
邵和韵脸色苍白:“二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邵和光瞳眸骤然炙冷,面无表情的说:“孩子不能留,我会尽快送你去新加坡。”
“不要!”邵和韵死死瞪着他,往后踉跄的退开,用力尖叫:“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二哥,不要!”
“罗宋。”邵和光闭上眼睛。
男人从后面走上来,扶住情绪崩溃的邵和韵。
“带三小姐回车上。”他沉声吩咐。
邵和韵拼命挣扎:“我不走,二哥,你要做什么?我不走……”
罗宋强行带着她坐电梯离开,邵和光睁开眼,走廊还回荡着尖锐的哭喊声,他停顿了片刻,面无表情的推开病房的门。
穿着病号服的宋景文眼中压抑着某种翻江倒海的情绪,对他对视。
“和韵是无辜的。”宋景文说。
邵和光目光刺痛,语气冰冷如霜:“如果可以,我会亲手杀了你!”
宋景文挪开目光,望向黑魆魆的窗外,微风撩动着布帘子,眼底浮现出一种不真实的飘渺。
“我会负责。”他说。
邵和光狠狠挥了一拳头,他从床上滚下来,嘴角漫出一丝血迹,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脸色惨白得不像话。
邵和光呼吸沉重,愤怒瞬间燃烧了所有的理智,他一把揪起地上的男人,将他按在墙上,每一拳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很快,宋景文浑身是血,脸上更是一团血肉模糊,突然有人跑进去,看到眼前的情形,用力尖叫一声。
“二哥!”
邵和韵扑上去,抱住宋景文的身体。
“让开!”邵和光双眼血红。
邵和韵看着奄奄一息的宋景文,嚎啕大哭:“你连我也一起打死算了!”
“别以为我不会!”邵和光喘着粗气,扬着拳头却久久没有落下。
邵和韵用力抱着宋景文,一直哭个不停。
邵和光大叫一声:“罗宋!”
走进来的却是一脸冷沉的岑子琛,他一把按住邵和光,说:“他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但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邵和光推开他的手,眸光深暗:“你要帮他说话?”
岑子琛眉头微皱:“跟我出来。”
他转身走出去,邵和光定在原地一动未动,小段站在旁边,低声说:“邵先生,岑先生是特地来找您的。”
邵和光目光闪了闪,跟了出去。
另一间空置的病房内,岑子琛站在窗前抽烟,看他进来,将烟捻灭,语气严肃的说:“伯父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邵和光愣了一下。
岑子琛说:“伯父的意思,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让小五知道,所以,你好好照顾小五,最近别让她回家。”
邵和光心思一沉,问:“那宋景文呢?”
岑子琛神色诧异了一秒,说:“他回岑家是不可能的,别说伯父生了病,就算是伯父身体健康,也不可能公开他的身份,伯父在位期间,亲手处置过很多人,要是有把柄落入人手中,只怕到时候整个岑家都保不住,这就是伯母为什么把蒋氏交到你手里的原因,早几年,伯父就警告过我,要做好全面的准备,一旦发生事故,全家人就移民去美国,那边有子牧和子煊撑着,岑家的祖业可以丢,但蒋氏却丢不得,一旦蒋氏倒闭或者是落入别人手中,蒋宅也就保不住了,当年蒋老太爷把祖宅纳入蒋氏的股份中,就是为了警戒后人,蒋氏一旦出事,就表示整个蒋家都不存在了。”
邵和光低着眼,神色莫辨,许久,他才沉声说:“我得了蒋氏,只会令小五更加恨我。”
岑子琛微怔了怔,说:“你若真心爱她,这其实并算不上什么,你可知道,伯父当初看上和宜,便是想着,凭借两家的交情,就算是岑家没落,小五也不至于没人庇护,后来却是你,但经过这些事,伯父心里已经认可,把小五交给你,是最正确的选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