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妤问:“是哪家报纸刊登了,我让四哥去处理,再澄清……”
钟弈帆挥挥手:“越解释越麻烦,本来没有的事,都让人议论成有的了。”
岑子妤心中难受,觉得对不起他。
钟弈帆心中了悟,这些话他只是说来玩玩,没想到她还真信了,其实报纸早已处理干净,只是不知道为何还是到了钟鸿儒手里,钟家跟青家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钟鸿儒担心儿子的名声会连累女婿,这才下决心狠狠地治他。
“岑子妤,你要怎么补偿我?”钟弈帆凑到她面前。
岑子妤诧了诧,问:“你要什么补偿?”
钟弈帆沉下脸,一本正经地说:“要不你甩了邵和光,跟我在一起吧,我保证,我绝对会比他对你好,最起码,你要是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岑子妤眨了下眼睛,问:“那你女朋友怎么办?”
钟弈帆反问:“哪个女朋友?”
岑子妤盯着他,钟弈帆愣了一下,才知道上当了,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却义正言辞地说:“没错,我是有很多女人,但那都是逢场作戏,你不觉得,能让一个情场高手回归正途,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岑子妤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说:“对不起,我觉悟不够,不想做利国利民的事。”
钟弈帆耍赖地抓住她的手,柔若无骨地微凉令他心神一荡,岑子妤瞅着他,他愈发觉得她眼睛里有勾子,不然他也不会浪迹情场好多年后,第一次体会心跳加速,呼吸不畅的滋味。
“钟弈帆!”岑子妤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挥动。
钟弈帆眯起眼睛说:“岑子妤,我想到让你怎么补偿我了。”
“什么……你……”眼前突然一黑,他莫名其妙地就吻上来,岑子妤怔忡着瞪大眼睛。
“钟弈帆!”一声怒吼,差点将屋顶掀翻,钟鸿儒顺手抄起一个鸡毛掸子,怒不可遏地抽上去。
钟弈帆上蹿下跳,灵活地躲开。
趁他们父子开战,邵和光阴森着脸拉过尚处震惊中的岑子妤,从口袋掏出手帕,擦着她微肿的唇,手背青筋爆出。
“钟叔!”他掩去眼中的暗涌诡谲。
钟鸿儒气喘吁吁地打住,指着儿子呵斥:“你给我等着!”
邵和光神色冷静地说:“钟叔,关于刚才的事,我想亲自跟弈帆谈谈。”
钟鸿儒略显尴尬,丢开手中的鸡毛掸子,肃声说:“和光,那弈帆就交给你了。”说完,就撂手不管了。
岑子妤心中气恼,但想着钟弈帆是因为救自己才变成这样,权衡之下,她冷着脸走出书房,钟弈帆有点不安,正要追上去,邵和光快他一步关上房门。
钟弈帆瞪着他:“你这是干嘛,爷我又不是真的gay。”
邵和光皮露出笑肉不笑的表情。
青英纵有会要开,问妻子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回去,若是以前,钟弈桐肯定会留在娘家吃过饭再走,但今天她不高兴了,就算母亲温言挽留,也坚持离开,他们要走,岑子妤只得跟着站起身,正好,邵和光走下楼来。
“我们也走吧。”岑子妤说。
见她肯跟自己说话,邵和光满脸笑意地点头。
岑子妤转过身,眉心蹙起。
钟弈桐突然问:“和光,你的手怎么了?”
邵和光揉了揉手骨上的一排淤青,淡声说:“没事,撞了一下。”
跟青英纵夫妇道别后,他们回到车上,邵和光突然问:“要不去我公司待一会?”
罗宋屏声静候。
岑子妤眉眼间露出些许疲倦,外人面前,她不想故意闹得难堪,淡淡地说:“我有些累了。”
邵和光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但坚持:“现在回家,只怕客人还没走,我今天有空,带你去个好地方。”
岑子妤心中烦闷,显得兴致缺缺。
这时电话响了,罗宋看到显示,赶紧递上手机:“邵先生,夫人,是岑家打来的。”
岑子妤看了眼正要伸手的邵和光,自己接过手机,是蒋温茂打来的。
“妈,家里不是有客人吗?”岑子妤奇怪地问。
蒋温茂说:“已经走了,要是没事,你们现在回家一趟。”
“知道了。”挂了电话,岑子妤表情愣愣的。
邵和光盯着她,问:“怎么了?”
岑子妤摇摇头,说:“听妈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对劲。”
邵和光笑着说:“别太敏感了。”
岑子妤眉心微拧。
邵和光吩咐开车。
到了岑宅,蒋温茂和岑子琛在客厅说话,见他们进来,便站了起来,岑子妤快步跑过去,扑进母亲怀中。
蒋温茂愣了愣,柔声笑着说:“这是怎么了,跟和光吵架了?”
语气打趣。
闻到母亲身上的香气,岑子妤眼眶温润,又担心自己失态,被母亲看出什么,勉强笑着说:“没吵架,就是太久没看到您了。”
蒋温茂轻叹:“还像个孩子似的。”
邵和光说:“妈,大哥,爸人呢?”
“哦,在书房呢,说想找人下棋。”蒋温茂看了他一眼。
邵和光微愣。
岑子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冬冬的事,多亏有你,抽个时间,跟小五去大宅吃饭,说起来,冬冬还得叫你一声姑父。”
邵和光笑着说:“随时都有时间。”
岑子妤心中困惑,若无其事地拉住岑子琛的胳膊说:“大哥,你陪我去马场吧,刚才进门的时候,福伯说管理员牵了一匹红马过来,咱们去瞧瞧。”
岑子琛奇怪地看着她:“你不是好多年都不骑马了?”
岑子妤拉着他往外走:“不骑,看看也可以。”
等他们走出客厅,蒋温茂脸上笑意敛去,忧心地看着邵和光,说:“上去吧。”
一直走到马场,岑子妤都死死攥着岑子琛的胳膊,扫了眼西装上皱痕,岑子琛问:“你怎么了?”
岑子妤惶然地望着他:“大哥,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李晟成?”
岑子琛目光淡声,说:“绑架是犯法,怎么处置我们说了不算。”
岑子妤提高声音说:“但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李晟成他不是坏人,他没有想过伤害冬冬。”
岑子琛低头看着她,说:“小五,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犯法就是犯法,你说得再多,也没有用了。”
岑子妤怔怔望着他,伤心地转过身去。
岑子琛叹了口气。
这是岑子妤第一次听到他叹气,神色一时茫然。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温和地说:“放心,法院那边的判决已经下来了。小五,你别太担心,只要他肯悔改,好好表现,会减刑的。”
“知道了?”岑子妤怔问。
岑子琛牵着她往马槽走:“你也总是想着这件事,塞翁失马焉知祸福。重要的是冬冬没事,皆大欢喜。”
岑子妤点头,三年,总比十年要好,对李晟成来说也是个警醒。
她想起一事来,问:“四哥他知道吗?”
岑子琛微微点头。
岑子妤又问:“大哥,四哥真的会跟初夏结婚吗?”
岑子琛看了她一眼,神色考究。
岑子妤眼神沉郁地说:“李晟成坐牢,初夏要是不嫁给四哥,大约也不会再待在千娱,这样她就一无所有了,可是,他们结了婚,夕楚姐和冬冬怎么办?”
岑子琛皱起眉头,在她头顶稍稍用力拍了一下,走进马槽去牵马,冷声说:“你操这么多心做什么,老四的事,让他自己去处理。”
她太多管闲事了?
岑子妤不禁发怔,但初夏会认识四哥,都是她的缘故,如果当时初夏没有进千娱,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一身红毛的骏马十分高大健硕,因为是纯种马,眼神清澈,脾气也温和,岑子琛拍了拍马背问:“不试试吗?”
岑子妤摇了摇头,说:“懒得换衣服。”
岑子琛倒是生出几分兴致,脱下昂贵的手工西装丢给岑子妤,英姿飒爽地骑上马背,说:“我去骑一圈。”
岑子妤缓缓走到伞棚底下,马场管理员端来两杯鲜榨的果汁,岑子妤才喝了几口,岑子琛已经策马奔回,他漂亮地翻身下马背,管理员牵走马,递给他一条热毛巾。
“喝东西。”岑子妤把果汁推给他。
岑子琛看了眼,却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问:“找我出来,只想问李晟成的事?”
岑子妤放下杯子,问:“大哥,你知道周仕崇吗?”
岑子琛点了下头。
岑子妤皱了皱眉头,又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岑子琛顿了片刻,说:“没人知道他真正的背景,此人城府又极深,所以他来A市的目的,也无从知晓。”
“这么说,帝国酒店只是幌子?”岑子妤诧然。
岑子琛眼底闪过微讶,不动声色地问:“你担心和光?”
岑子妤沉下脸色,说:“我担心蒋氏。”
岑子琛神情略怔,动了动嘴角:“放心吧,和光不会没有分寸,你应该相信他。”
岑子妤拉住他的衣袖,语气激动起来:“大哥,邵和光他……”
她到底什么都没说,万妈慌慌张张地寻来:“大少爷,小五,不好了,快去看看吧,老爸昏倒了!”
“什么?”岑子妤狠狠一怔,飞快朝宅子跑去。
岑子琛大步跟在后面。
岑子妤气喘着冲进书房,差点撞在邵和光的背上,男人翻手稳住她,顺势将她拉进怀里,柔声说:“别担心,没事了。”
岑子妤脸色苍白。
岑天华坐在沙发上,温和地投来一眼,医生一检查完,蒋温茂忙问:“怎么样?”
医生笑着说:“目前各方面都正常,至于流鼻血,可能是天气干燥的缘故,突然间失血过多会造成晕眩,还有,岑先生,您最近太疲劳了,要注意休息啊。”
蒋温茂依旧紧张不已。
岑天华拍拍她的手:“我说没事,你偏不信,这下医生的话你总该相信了吧。”
蒋温茂叹了口气,对岑子妤说:“你送送医生。”
“不敢当,岑先生,夫人,那我先走了,要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我随时过来。”医生收拾好药箱,岑子妤送他出门。
“医生,我爸爸他不是第一次流鼻血,上次骑马后,也流过一次。”岑子妤忧心地说。
医生想了想,笑着说:“还是尽量避免过于消耗体力的运动,人身体内置环境也受气温的影响,现在天气刚刚暖和起来,散步这种温和的运动对身体益处更大,小姐不妨跟岑先生建议一下。”
“我知道了,谢谢你。”岑子妤感激地说。
她正要上楼,岑子琛走下来,说:“我公司有事,就先走了。”
“大哥,你不留下来吃饭吗?”岑子妤拉住他。
岑子琛说:“不了,你多陪陪伯父伯母。”
目送他离开,岑子妤心中突然沉甸甸的,她快步走到书房门口,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把这盘棋下完。”
不一会,蒋温茂走出来,带上书房的门,猛地见她,唬得一怔。
“怎么站在这里?”
岑子妤盯着母亲的眼睛,问:“妈,爸经常这样吗?”
蒋温茂怔了一下,奇怪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见母亲不像有事隐瞒,岑子妤按压下胸口的躁动,说:“爸经常上火吗?”
蒋温茂无奈一笑,说:“总是熬夜,不上火才怪。”
岑子妤问:“爸熬夜做什么?”
蒋温茂拉着她下楼,说:“还不是为了公事。”
岑子妤说:“爸都要退休了,怎么还这么忙。”
蒋温茂莞尔:“这就得问你爸了。”
万妈煮了一大锅绿豆沙,给每人都盛了一碗,吃过晚饭后,蒋温茂并没有留他们的意思,提出想去花园走走,岑天华也应了。
岑子妤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只得跟邵和光离开,她弯着腰在玄关换鞋子,父亲竟牵着母亲的手,说了句路上小心就出去了。
岑子妤愣愣的,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父母亲密的举动,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慌乱。
“想什么呢?”邵和光伸手过来。
岑子妤低下头。
突然,他猛地一拉,她撞进他的怀里,胸口被挤压得生疼,她被迫仰着头,正要说话,他带着一股狠意,双臂缩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嵌进身体里。
车子无声前行,霓虹如光影掠过,似缤纷绽放的烟火,岑子妤靠在窗户上,心头的茫然化作难以言喻的低落,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消沉,想哭的冲动蛰伏胸口,她眨下了眼睛,眼前的景致变得模糊起来。
“怎么了?”邵和光抬头看了一眼,丢开手上的文件,伸手搂住她,低沉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显得十分温柔。
“没什么。”岑子妤眉头微皱,身体挺直,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邵和光目光幽深。
岑子妤扭头看向窗外,一排漂亮的塔松被路灯照亮,她觉得不太对劲,问:“这不是回明阳山的路?”
邵和光笑着说:“咱们回大宅。”
岑子妤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大宅是邵家老宅,可这种时候回去,她并没有心理准备,但比起大宅,似乎回明阳山更令她难以忍受,所以,她无声默许了。
邵和光又说:“子牧跟元悠过几天要回美国,要不明天去叔叔家吃饭,你不是喜欢宝宝吗,可以陪她玩会,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岑子妤凝了凝神,没错,她是喜欢宝宝,但再喜欢她也要回美国的,美好的事物都太短暂,突然间,她心里空得厉害,想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到,她心烦意燥地说:“我想继续上班。”
邵和光微怔,说:“去子千公司?现在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岑子妤瞪着他。
邵和光正色望着她,说:“爸妈希望我们尽快接手蒋氏,而接手蒋氏后,你就是名副其实的董事长。”
岑子妤闷闷地低下头。
邵和光轻叹着摸了摸她的头,说:“做董事长不好吗?”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
岑子妤在心里大吼,她从未想过做董事长,却又一点都不想被邵和光看出自己的退缩,他不是觊觎蒋氏吗,那她更应该守好公司的一分一毫。
转眼到了邵宅,罗宋下车拉开后座的门,邵和光走出来,等他转过车尾,岑子妤已经从另一边下车,夜风有点凉,她畏寒地环抱胳膊,不理会旁边殷勤伸出的手。
罗宋赶紧低下头,说:“邵先生,我明天来接您。”
邵和光嗯了一声。
车子迅速滑入夜色中,岑子妤耐不住冷,转身进屋,邵和光快走两步,抓住她的胳膊,耐心说:“他们会看出来的!”
岑子妤愣住。
心中冷嗤,原来回大宅住,他打的是这个注意,回她家吃饭也是,岑子妤挣扎了一下,络姨已经迎出来,笑容满面的说:“回来啦,快进来。”
没有一丝诧异,想必早就知道。
一进屋,只见邵伟良一个人在灯光下研究棋局,而单芷安冷着脸端身坐在沙发上,怒视着蔫头巴脑站着一旁的邵和韵,那委屈的表情像是挨了骂,但看到有人进去,小脸立马笑开了花:“二哥,小五,你们回来啦。”
“爸,妈。”他们打过招呼。
邵伟良点了点头,继续研究自己的棋。
单芷安整了整神色,笑着说:“坐吧,吃点水果你们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岑子妤看了眼挤眉弄眼的邵和韵,感觉气氛不对,说:“妈,要不我先回房去。”
单芷安盯着女儿,哼了一声说:“你别理她,让她站着,好好思过。”
“妈。”邵和韵苦巴巴拧起眉头,说:“您都审问我两个小时了,也该够了吧,您要再这样,我只好搬到学校公寓去住!”
“你还敢顶嘴!”单芷安拍了下沙发。
岑子妤不觉惊讶,邵和韵一向胆小,怎么敢说这种话?
邵和光沉色问:“和韵,你做了什么事惹妈生气?”
邵和韵嘟了嘟嘴,小声说:“什么嘛,我哪敢惹她生气,是她疑神疑鬼,非要找我的茬,看来真是更年期到了。”
单芷安气得脸色都变了,冷呵:“给我滚回房间去,从今天起,不准你再往外面跑,要是被我发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邵和韵不服气,大声说:“妈,限制自由是非法软禁,您这么做是违法的。”
单芷安猛地站起身。
邵和韵吓了一跳,赶紧躲到邵和光身后。
“妈,您先消消气,我想和韵她肯定不是有意惹您生气的,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岑子妤忙出面安慰。
单芷安厉声说:“让她自己坦白,看到底犯了什么错!”
邵和光把身后的人揪出来,奇怪地问:“你最近干什么了?”
邵和韵目光微微躲闪,理直气壮地说:“二哥,我什么都没干,是妈非要怀疑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也没有法子。”
邵和光皱起眉头。
单芷安作势在她胳膊上打了一下,怒不可遏:“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冤枉你!”
邵和韵咬了咬嘴唇,生气地说:“反正您也不相信我,您想怎样都随您!”
说完,她跑上楼去。
单芷安气得不轻,岑子妤扶着她,替她顺胸前的闷气,说:“妈,您坐下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一直沉默的邵伟良沉声说了一句:“不像话!”
他抬了抬手,助理从远处走来,推着他去书房。
单芷安叹了口气。
“妈,和韵怎么了?”邵和光问。
单芷安看了他一眼,说:“我好多回发现她半夜三更才回来,几次被我抓住,她都扯口说在学校加班,我本没生疑,还是学校亲自打电话来,说她一个星期没去上班了,我问她的时候,竟还骗我说在工作,这不是有鬼,还是什么!”
岑子妤没想到竟已这么严重,以邵和韵的个性,能做出这种举动,实在匪夷所思,邵和光也意识到了,神色尚算淡定:“我会看着她的。”
单芷安稳了稳心神,困惑地问:“她就没跟你们说过什么?”
一个是最亲近的哥哥,一个是最亲密的姐妹,岑子妤跟邵和光对视一眼,她低下头说:“妈,对不起,是我关心得太少了。”
单芷安拍了拍她的手,说:“怎么能怪你,都是我平日里太纵容她了。”
岑子妤说:“那我上去看看她。”
单芷安欣慰地点头。
邵和光也站起身,单芷安盯了他一眼,说:“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等那道身影在楼梯口消失,单芷安端起精致的茶盏,她缓缓拨动茶盖,清香的气味飘出来,一屋子的茶香。
“妈!”邵和光面露困惑。
单芷安拧起眉头,不知是茶汤苦涩,还是难以启齿。
邵和光微愣。
单芷安放下茶盏,落手极轻,茶盖却蹦落在地毯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妈,这可是外公给您的嫁妆,摔了这只,另一只就不成对了。”邵和光俯身捡起,抬头见她脸色熏白。
“你可知外头在传些什么?”单芷安猛地抓住他的手。
邵和光蓦地敛下神色。
单芷安看着他,许久才说:“你跟小五结婚,死活不愿意操办婚礼,我就觉得不对劲,倘若是小五父亲的意思,自然会跟你父亲说,但没有,我去了单家,才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我倒觉得,这些话单家人不说,别人那里,我也是听不到的。”
“妈。”邵和光目光一刺。
单芷安眼眶一红,露出极其伤心的神色,问:“你扪心自问,我待你与和宜,可有半分区别?”
邵和光沉声说:“您待我,更甚大哥!”
单芷安一怔,触动不已:“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重蹈覆辙?”
“妈!”
单芷安更加用力抓住他的手,细长的指甲几乎陷进他的肉里,他脸上不动分毫,单芷安调整气息,毕竟是在客厅,尽管知道不会有人过来,她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在寂静的客厅,显得苦涩而悲哀。
“当年你爷爷抱你回邵家,家人都劝我不要心软,可我想着,纵使你父亲有错,可孩子有什么错,何况是刚出生的婴儿,那个时候,你哭闹不休,谁抱哄都不行,你爷爷把你交给我,我一抱你,你就不哭了,反而冲我笑,你爷爷说你跟我有缘,既然是邵家的血脉,要我看在大局的份上,接纳你,当时我与你父亲结婚不过三年,我也恨过怨过,慢慢的,时间就抚平了一切,也许是内疚,你父亲反而待我极好,家人才认同我的决定是对的,但我知道,他们面上不显露什么,但私下里谈起,何曾没有难受过,既然我吃过这样的苦,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小五变成第二个我!”
她的语气骤然严厉。
邵和光目光复杂:“妈,您听到什么了?”
单芷安用力看了他一眼:“你跟德川家的女儿,交往过甚。”
邵和光神色怔忡,说:“那是以前的事。”
单芷安抚着胸口冷冷呵斥:“以前?亏你说得出口,她们家的女人,一旦缠上,只会万劫不复!”
邵和光肩膀僵硬。
单芷安知道他的心思,缓了口气说:“如果你怪我诋毁董墨雪,那往后……”
“妈。”邵和光打断她,嘴角浮起一抹轻蔑的冷笑:“她如何能跟您比!”
单芷安内心五味陈杂,不禁撇开脸去:“断就断干净,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有天闹得人尽皆知,不只你父亲,还有整个岑家,都不会放过你,最重要的是,你永远也没法获得小五的原谅。”
“妈,那您当年是怎么做到的?”邵和光苦笑着问。
声音在客厅响起,恍如幽咒。
岑子妤连打三个喷嚏,邵和韵爬过床头,拿过一盒薰衣草的抽纸递到她怀里,岑子妤眼泪直流,抽了一张掩住口鼻。
“你是不是感冒了?”邵和韵问。
岑子妤抬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说:“没有。”
邵和韵嬉皮笑脸的说:“要不你赶紧回房休息吧,说不定二哥都等急了。”
岑子妤奇怪地看着她。
邵和韵浑身不自在,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岑子妤正色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邵和韵仰头倒在床上,哀叹:“我能有什么秘密,你们真是奇怪。”
岑子妤推了推她的胳膊:“那总得有个解释吧。”
邵和韵想了想,撑起身体盯着她,欲言又止后,下定决心问道:“小五,我问你个问题,你真实地回答我好不好?”
岑子妤愣了一下。
邵和韵极其认真地看着她:“你喜欢我二哥吗?”
岑子妤眸色闪过一抹异常。
邵和韵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显得难过。
不知为何,岑子妤下意识地说:“自然是……喜欢的,我们都结婚了。”
邵和韵呆了一会,问:“因为结婚,才慢慢喜欢上的吗?”
岑子妤撇开眼,说:“大约是吧。”
邵和韵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岑子妤突然一惊,问:“你谈恋爱了?”
邵和韵脸色平静地点头,央求:“你先别告诉其他人,我还没有想好,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他有好感,他对我并没有其他意思。”
“那你们……”岑子妤困惑不已。
邵和韵淡淡一笑,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忧郁,抬起头却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他失恋了啊,说起来都是我用了心机,趁他伤心难过的时候,趁虚而入,他现在提出要跟我交往,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因为你跟二哥,也不是一开始就相互喜欢的。”
岑子妤错愕地说:“你脑子进水了,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邵和韵紧张地嘘了一声,说:“我这不是还在考虑嘛。”
岑子妤用力捏了一下她有些婴儿肥的脸,严肃地说:“感情的事,是不能开玩笑的,你太单纯了,现在就为了男人骗人,保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到这儿,岑子妤惊恐地张大嘴!
邵和韵人单纯,但不傻,立马明白她在想什么,慌忙解释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可你彻夜不归!”岑子妤指出。
邵和韵捂着她的嘴,小声说:“我只是回来得比较晚,哪里有彻夜不归,求求你了,千万别在我妈面前说漏嘴,不然她铁定会打死我的。”
岑子妤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邵和韵一再哀求她保守秘密,岑子妤缠不过她,只好约定先不说,但提出想见见那个男人,邵和韵表情愈发奇怪,岑子妤来不及深究,邵和光在外头敲门,探进半个身体。
“很晚了,该休息了。”穿着休闲衣裤的男人神清气爽。
邵和韵傻笑着说:“小五,你瞧,我让你走你不走,二哥都来接人了。“
岑子妤剜了她一眼。
邵和韵心虚得左顾右盼。
邵和光牵起妻子的手,带她回自己房间,睡衣已经整齐地摆放在床上,岑子妤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有些诧异。
“是熏香,帮助睡眠的。”邵和光指着一盏别致的熏灯说。
见她许久没有反应,他柔声说:“快去洗澡,我有事跟你商量。”
岑子妤本想说和韵的事,但这种事对他说,气氛未免太和谐了,她抱着衣服去了浴室,关上门,心中腹诽,有事商量?他眼神里藏着东西,以前可从不轻易显露,这回大约是太急迫,反而能瞧出来。
会是什么事呢?
岑子妤一怔,能让邵和光摆出这种姿态的,莫非是关于是蒋氏?毕竟今天他见过父亲和母亲,而且还提醒她即将是蒋氏董事长的事。
岑子妤满怀心事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用了一点卸妆乳,额角的疤痕就显露出来,强烈的浴灯下,它依旧丑陋,今天母亲都没瞧出什么,倒是单芷安的目光透着心疼,但这种心疼,反倒令岑子妤处境尴尬。
婆婆与董墨雪,她与芸香……
岑子妤拼命用冷水扑脸,再这么下去,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出来时,邵和光正靠在床头沉思,一抬头,眼中的情绪隐匿得无影无踪,他伸出手,岑子妤僵持在床边。
“我想分床睡。”她镇定的提出。
邵和光沉默了几秒,说:“何必那么麻烦,医生说了,我们半年内,不能有小孩。”
岑子妤盯着他。
邵和光淡淡说:“我不碰你,外头冷,到被子里面来。”
岑子妤犹豫不决。
他伸长胳膊一拉,温暖的被子立马包裹住她的身体,岑子妤害怕得挣扎扭动,想要逃跑,他从身后抱住,略带滚烫的体温,包围她所有的不安。
“今天爸跟我说,既然结了婚,就不准离婚,这是岑家的祖训。”
“你说什么?”岑子妤诧然。
邵和光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他垂下眼,这种时候,她的表情荏弱无助,反而激起他内心狂妄的占有欲,他搂紧她娇嫩的身子,掌心的滑腻,他不由得意乱情迷,但一想到那天她泡在海水里,全身冰冷的情景,高涨的欲火瞬间熄灭,抚摸不再带有侵犯性,而是满满的心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