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一块风动石上,看着远处与天齐平的海岸线,思绪万千。
她和殷常晨的感情早就是水到渠成,可她总觉得这只是开始,前方很模糊,没有终点。牵牵引引地胶着,何时才会是尽头。
海风吹动铃铛的铃声将她的思绪打断,她一看来电显示,是宁妤孜,便接了起来。
“喂!”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宁妤孜活力无限:“晓萱,你干嘛,像是已经快挂的人。”
“孜孜,我很难受,心里难受。”在宁妤孜面前,她能放开心怀。
“谁欺负你?”宁妤孜轻描淡写地问道。
“你说还有谁?崩溃。”她冷然道。
宁妤孜立马笑声震耳传来:“韩大少爷,他欺负你就没人敢管。”
“说吧,有什么好事惦记着我。”她立马刷下三条黑线。
“西林竹海。”宁妤孜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去。来接我,定位下。”她从靠着的风动石上站起身来。
五分钟后,宁妤孜的红色捷豹在路对面停下来,放下车窗朝她招手。
“你开过来吧,路中央的栏杆你要让我跨过去吗?”她在一直没有挂掉的电话里埋怨道。
宁妤孜嘟嚷道:“周大小姐,你被人欺负了之后就来欺负我,我可不愿意。”
“你说什么?我是这种人吗?好吧,我再走五公里到下一个人行道,然后再走五公里折回来,你在路边等着我。不过你要有良好的心态接受违章停车的无数罚单。”她忍不住笑道。
“好了,怕了你了,看到你能笑出来,我猜没事了。等我,过去接你。”宁妤孜苦哈哈地说道。
“好基友。”她禁不住想起最近网上流行的这个词语。
宁妤孜大喊道:“好基友,啊,不可以。”
她哈哈大笑,刚才沉闷的心情悄悄远去。
西林竹海满山修竹,绿色葱茏,车子沿着竹林与竹林间的公路行驶而过,盈目的绿意让她烦闷的心情不知所踪。
“你怎么出门不打扮一下,这么随意的搭配怎么见人。”开着车的宁妤孜侧目看着她一眼说道。
她慵懒地靠在副驾座上:“这里荒山野岭,又没有什么人。”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心情一直不大好。”宁妤孜很少过问她的私事。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喃喃说道。
“到了,等一会儿我们泡着山泉水,我听你说,我一直疑问你和殷常晨是怎么回事?”宁妤孜将车子停在一座竹子建筑的小院中。
“西竹客栈,许多宣传海报提到的休闲养生之所,这里的山泉沐很有名。”她惊喜道。
宁妤孜弱弱地说了一句:“你out了。”
客栈掌柜和宁妤孜很熟,早就安排好了一处泡着温度适宜的山泉临高看竹海的位置。
一阵清风摇曳过竹林,一浪过一浪的绿波,养眼更清心。山泉清冽而润肤,让她们两人身心放松地嬉戏打闹。
“晓萱,不带你这样,我的头发都湿了。”宁妤孜躲闪不过她洒过去的水,头发被打湿了。
“这么好的地方,你还在乎头发是不是湿了?”她看着宁妤孜的窘相,哈哈大笑。
宁妤孜赶紧拿起一个竹纤维发罩,将头发武装起来。她还没有来得及戴上发罩,被宁妤孜一捧清水洒了一脸。
“你偷袭。”她撇嘴抗议着。
“你偷袭在先。”这下轮到宁妤孜哈哈乐着。
眼前的风景独好,两人一边泡着山泉水,一边吃着果盘喝着青竹做成的饮品。
“晓萱,殷常晨什么时候出国,我回国两年多了,你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宁妤孜含着一块哈密瓜片,含糊着问道。
她一听这话,就把手中捧着的玻璃杯放在面前的竹篾几上,看着宁妤孜:“三年前,在你回国前的半年。”
宁妤孜将左脚架在竹桶边缘,瞧了她一眼,右手撩起水,洒在小腿上:“那时候,你们已经出来工作一年了。为何不直接结婚?”
“早在毕业之时我们就计划,只是还没有告诉他的父母,我爸妈也不知情,在不久后他妈妈过世了。他妈妈患有精神疾病很久了,是自杀。”她忍不住叹息。
宁妤孜不敢置信:“自杀!”
“再后来,他不得不接受他爸爸的安排,接受M市专项高级人才出国深造计划,我没有挽留的余地。”她继续被宁妤孜突然打断的没有讲完的话。
宁妤孜频频点头:“就差那么一点点,你们就结婚了。”
“那韩大少爷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你空虚寂寞了,就赶紧找一个替代吧?”宁妤孜突然问道。
她瞪了宁妤孜一眼:“你说什么呢?我和他是协议婚姻。各取所需,不过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宁妤孜开始刨根问底。
“再说到他,我好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就没有了。”她叉起一瓣橙子瓢。
“不说拉倒。姐我难得找你谈谈心,还做好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陪你难过的准备。”宁妤孜故作不屑地说道。
她将手中的橙子瓢塞到宁妤孜张开的嘴里:“先吃点润润你的嗓子。”
她换上一身干爽得体的衣服之后,就按照客栈掌柜安排,两人背着精致的竹篓沿着竹海的小道,去找寻晚餐的材料——竹子下的菌类。
“每次你都这么玩?”她笨拙地走在时高时低的小道上,还不忘回头看比她更慢的宁妤孜。
“每次都是想不到的惊喜,上次我们五个人给掌柜植了一天的竹株,换一顿粗茶淡饭当晚餐。”宁妤孜哭哈着。
“你千金之躯,还热衷做苦力,一次次地找惊喜。”她一边摸索着,一边挤兑宁妤孜,不经意间看到地上枯黄的竹叶覆盖下悄悄露出的几点白色“看,好多白色的菌。”
“哇,真的好多。谁说我不会做,我来摘。”宁妤孜自高奋勇地要上前。
她慌忙拦住宁妤孜:“等等,菌类有分有毒无毒,我们也辨别不出来,戴上手套,才能摘,摘了这些,我们就回客栈,我晚上还有点事,就不留在这里吃饭了。等会让掌柜帮忙找一辆下山的车、”
“什么事?这么重要,这些天你人影不见的,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宁妤孜忍不住抱怨着。
她一边低头摘着白色菌,一边寻思着:“这些天公司里事情多,今天我偷懒出来的,手头上还有好多事。”
“还是你不上班好,天天和我厮混在一起。”宁妤孜开始撒起娇来。
她不禁汗颜:女流氓也会撒娇,撒起娇来也是让人发腻。
“你打住,我快受不了。”她慌忙喊停。
宁妤孜甩下竹篓,靠在一丛竹子上,一副十分无趣的模样,眼神直勾勾地让人心生怜惜。
“怎么了?”她丢下手中的白菌,走上前问道。
宁妤孜眼眶有着泪花:“纪萧彦今天出国了。”
“这…”面对突入其来的状况,她竟然无措:宁妤孜虽然出身显赫的家庭,却总是一副百折不饶的女流氓姿态。
宁妤孜丢下手中的竹篓,和掌柜打了声招呼,就自顾自地走向停在竹篱笆边上的车子,走了几步才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我们回城里。”
“等等,你的状态不适合开车,还是我来开吧。”她顾不上卸下背上的竹篓,快步上前去夺下宁妤孜手里的车钥匙。
“你太小瞧我了。”宁妤孜眼睛红肿声音有点嘶哑。
她不想跟宁妤孜多做辩解,就说了一句:“我去给你拿瓶水。等我下。”
蜿蜒的下坡路,她开着不熟悉的车,压根没有心思看沿途的绿色美景。直到平坦大路,她才把车子停在路边临时停靠区,回头看后座的宁妤孜。这货竟然睡着了,睡得正香着。
“宁妤孜…”她打开后座车门,附耳叫喊了几声。
宁妤孜才迷糊着揉揉眼睛,半睁半闭着双目:“到家了吗?”
“没有。我没有带驾照,大路上,你开吧。今晚有人请吃饭,一起去。”她抓抓头发,说道。
宁妤孜极不情愿地出了后座的车门,慢吞吞地绕过一大圈,进了敞开着的驾驶座,扣上安全带。
她早就利索了,关了后座的车门,稳稳地坐在副驾,等着宁妤孜一钻进车里,就双手奉上薄荷糖:“提提神,好开车。”
“周晓萱,你当我是机器。”宁妤孜睡容犹存地嘟嚷着。
“谁让你在我十分险要地驾车时,睡得像头猪似的。”她得意地说道。
宁妤孜塞了几颗薄荷糖进嘴里,开始清醒:“是谁逞能说她行的。”
“损友一枚,要不是我,你能睡得这么妩媚,看看唇边的口红线早就蔓延到天边去了。”她将车内后视镜调低。
“这是我吗?”宁妤孜看着镜中的自己,弹坐起来。
按照殷常晨发给她的地址,她找到了目的地,是一家知名的川菜馆。
“就为了在这里吃一顿,我们紧赶慢赶过来的,你真是重色轻友。只有殷常晨能把你吸引了。”宁妤孜打量着餐馆的门面。
她呵呵笑道:“别太早下结论,虽然这家川菜馆我没有来过,但里面的口水鸡,蒜泥白肉在美食社区是榜上有名的。”
“你还是吃货,我比不上你。”宁妤孜斜了她一眼。
两人走进店里时,才发现桌桌满座。要找到殷常晨,还是有些难度。
“他在哪里?你没有看到吗?”宁妤孜眼尖,一眼看到坐在靠窗一张四人座方桌的殷常晨。
她和宁妤孜走进时,殷常晨才讶然地看着她们俩:“妤孜,贵客。”
宁妤孜丝毫不跟他客气:“殷常晨,回国这么久,都没有想到要约我出来吃顿饭,还贵客,今天我是托晓萱的福。”
宁妤孜那酸溜溜的语气,让他突然语塞。
“这样好了,改天让常晨请你吃饭,我跟着去蹭饭,你是贵客不就成了。”她也跟着嬉笑起来。
“对,改天我再请你一顿,算是赔罪。”殷常晨赶忙说道。
宁妤孜瞧瞧她,再瞧瞧他,说出了一句令他们颇为尴尬的话:“一唱一和,夫唱妇随。”
殷常晨在一边乐呵地赔笑着,她哭笑不得:“等会有好吃的可以堵上你的嘴。”
“这是事实。你们俩,不是我说。心心长得就像常晨。你们发现了吗?”宁妤孜越说越扯不清。
她瞟了一眼宁妤孜,宁妤孜正一脸得意地看着她。
这个女流氓是有意的。
“晓萱,妤孜,你们喝点什么?”殷常晨看向她时,目光隐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