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一晚上的山风,在山壁上走了那么久,到了山下的平地,她就有种终于落到实地的感觉。昨晚的感觉就像一场未卜先知的梦,只是这个梦在她心里留下一个挥之不去的希望。
“要送你回去吗?”殷常晨看到她一副精神振奋的模样。
“我要去找心心,突然很想他。”她毫不掩饰对小心肝的想念:就几天不见的功夫,感觉过了好几个秋。
殷常晨撇着嘴,才道:“那好吧,我送你去。”
“不用,我打车就好。”她突然激动地回绝着。
殷常晨也没有说多余的话,拉来车门,便坐到驾驶座上,说一句:“路上小心。”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什么,他就启动车子,开出了好远。
这是做什么?她明显感觉到他生气了。刚才她连续两次拒绝了他要送她一程的好意。可这也不用这么生气,她开始不懂得他的心思。
她拿着手机,点了殷常晨的电话,在拨出去之前,她放弃了:他很少生气。一旦真的生气,她越是解释越陷入僵局。缓缓再说。
她拨通了张妈的电话:“张妈,你和心心在哪里?”
“在市儿童医院,怎么到了哪里去了?”她讶异地问着:“你们这几天都没有回缘湾吗?”
接下来张妈的那句话令她大吃一惊:“你说心心这两天又吐又泄,怎么会这样?”
“吃了什么吗?还是着凉了?”她一边拿着手机焦急地问着,一边疯了似地有空位的车:“您怎么没有告诉我,这么大的事。”
电话那头的张妈停了好一会儿,才精神疲惫般地说一句话:“昨晚突发的,昨天打了你一晚上的电话,一直关机。”
她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张妈说过,今天是急疯了:“张妈,对不起。我错怪您了。我马上就到。”
路边等车的人越来越多,那些赶时间的上班族,看见一辆空车过来就疯抢,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到车。
殷常晨还走没多久,她召唤他一声,应该会回来。此时她心里想的是求助于他。
电话响了好久,始终没有人接,她就再拨了一次,他才接起来。
“常晨,能让你再回来带我一程吗?”她试探着问着。
“为何?”他赌气着。
“心心在是儿童医院,我这边暂时打不到车。”她只好将情况说了。
“好,我调头。”殷常晨一声应下。
前后的反差,不是因为她的一人之私。就她目前的身份来说,刚刚遭遇的绯闻炒作,令她害怕殷常晨也会受害。后面是她真的不得已。她的苦衷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明的,因为爱不是错
殷常晨回来得挺快,不过三分钟的时间,他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来他是没有走远了。
“女士,去哪里?需要打车吗?”刚才气呼呼地走了的殷常晨,现在有心情和她开起玩笑。
“别紧张,孩子在磕碰中才会慢慢长大。上车,我们去给他加油鼓劲。”殷常晨握紧拳头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她顿时觉得心里放松了许多:“谢谢!”
市儿童医院VIP病房内,小心肝刚刚稳定了病情,安静地入睡了。张妈疲惫不堪的脸上可以看出深深的黑眼圈。
一夜之间小心肝明显清瘦了。张妈也憔悴了许多。她在心里自责着。
“萱萱,常晨。”一看到她和殷常晨走进来,张妈声音沙哑地唤着。
她将刚从粥铺买来的黑米粥,端到张妈手上:“您快趁热吃了吧,熬了一夜,去休息。我来看着就好了。”
“昨天我打了奕启的电话,他把我送到医院,等到心心的病情稳定了才走的。说是公司开会,一早刚走,你要是早点来就会遇到。”张妈看了殷常晨,却是在对她说话。
“哦。”她淡淡地答了一声之后,走到殷常晨面前,尽快让自己保持笑容:“你帮我带张妈一程,送她回去缘湾别墅。”
“好,这里我再去请个护工过来。阿姨太累,你一个人也照应不来。”殷常晨贴心地说道。
临了,她点了点头:“哦,那就麻烦你了。”
殷常晨见她如此客气,讪讪地道:“我们十几年的交情,张妈也是我的阿姨。不用客气。”
张妈把手上端着的粥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站起来:“给心心找护工,我一起去看看,不能让心心受委屈了。”
“张妈,您放心了,这点完全满足你的要求,”殷常晨激动地保证着。
他们两人急赤白脸的模样,她将殷常晨牵到一边:“从心心出生到现在,都是张妈带着。她把心心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对待,你就让她亲自去找个满意的。我都做不了这个主的。”
“阿!”殷常晨原以为好心,却做了坏事。
刚请来的护工是经过张妈的千挑万选,活泼爱笑,细心体贴,她就只有站在旁边发愣地看着她在忙着。
她在心里坦然:还是殷常晨提议是对的。张妈一离开,她一准又要手忙脚乱了!还是殷常晨了解她!
“他刚退了烧,要吃点流食,补充一下身体的能量。”穿着合身的护士服的的年轻女子沈姗琦一边调着稀稠适度的米糊,一边说道。
她看着奶瓶中的那些黏稠物,讶然道:“平常他只喝奶粉和吃米饭,给他冲奶粉。”
“这个时候不能吃奶粉,他本来就腹泻,喝了奶粉会加重病情。”沈姗琦盈盈笑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心肝躺在病床上,睁着两只清澈的眼睛,因病而消瘦凹陷的眼眶让人看着心疼,她走到病床前,给他拉拉落下来的被子,疼惜地摸摸他的额头。
“不用太担心,不是吃了坏东西,天气冷,小孩受凉容易引起腹泻,要注意保温。”沈姗琦拿着调好的米糊汤,满脸真诚看着她说道。
“谢谢!我来喂他。你歇一会儿。”她感激道。
沈姗琦甜甜一笑:“病中的儿童身上有疼痛感,轻重不得,我长时间在做这方面工作,会有仔细拿捏的力量。我来吧!”
“还有这样的禁忌,谢谢你的提醒。”她恍然大悟。
沈姗琦点点头:“带孩子是门专业,各行各业,各有精通。”
“也是,那我接个电话。”两人正聊着,她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张兆鸣打来的,一接起来,他的头一句话就是:“晓萱,你被解禁了。”
“解禁?你是说被炒作那件事解决了。”她讶异着。
“对。”在等到张兆鸣的肯定答复后,她才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大声唤了一句:“哦耶!”
正在喂小心肝喝米糊的沈姗琦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才讪讪地笑了。
小心肝的脸色好了许多,坐在病床上,双腿盘着,睁着两只眼睛,渴望着看着她,声音沙哑的奶声奶气萌透了:“妈咪,要抱抱。”
“抱抱。”她抱起小心肝,和沈姗琦打了声招呼:“我带心心去外面的走廊走走。有事CALL我。”
将近午时的暖阳透过走廊藤架上的点点缝隙,照在竹木椅上。偶尔有一两个抱着哭闹的儿童,走过来坐在藤架下,哄着孩子。小心肝眼都不眨地看着这一幕,嘴里呀呀说着什么。
“心心,你在说什么?”她好奇着他此时的想法。
小心肝把两手的食指按照鼻槽两侧,露出一个鬼脸:“妈咪,姨姨说他们羞羞。”
哈,这个小鬼精灵,竟写着张妈哄着他时说的话。
突然之间,她的眼睛被一双纤细的手蒙上,她一猜,准是周晓茗那个二货逗比。
“周晓茗,别胡闹。”她嗔怪道。
周晓茗精神充沛地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地蹦到她的面前,一阵炮轰似的指责:“姐,昨天晚上上哪里去了?和殷大帅哥有约吗?放着亲生儿子的死活不管,还说自己是当妈的!”
她没好气地看了周晓茗一眼:“怎么和你姐说话,还把我当成你的亲姐吗?”
“我是当你是亲姐才提醒的,你早该尽自己的义务,把他的爸爸喊过来帮忙,一点没有当妈的懂事。总让我这个做亲姨妈的人操心。”周晓茗一边俯下身来逗着小心肝,一边振振有词地教训着她。
“反了你,周晓茗,那好啊,当亲姨妈的人也有义务照顾亲外甥。你昨天跑哪去了?”她笑着道。
周晓茗故作神秘,凑到她面前:“你不知道,昨天汤莫耀真的赶回来和我过情人节。”
"..."她在心里一阵无语:这闺女变脸跟三岁小孩似的,三岁小孩的脸跟六月的天似的。这让她怎么说好呢?
两人正有说有笑的时候,沈姗琦来唤医生来检查小心肝的病况。她闻声站起来跟在沈姗琦的后面,周晓茗不安分地和趴在她肩头的小心肝耍玩着。
“安静!这位女士,医院里还有其他生病的小朋友在休息。”沈姗琦好意地出声制止。
“抱歉,一时忘了。”周晓茗一脸歉意。
一进门时,她看着那个站在床边翻着病历的白大褂医生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总记得挺熟悉的,就是忘了是谁!
那医生抬起头来,她看着就更面熟了。像是那谁,不对,是那谁,也不对,应该是那谁!她在脑海里回忆着她所能想起来的人。
那个医生也一直看着他,好像是认识她一样,还没有等她开口说话,他就惊讶着:“你不是那个周晓萱吗?对,就是你,那个常常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叫殷常晨走在一起的。”
“你是?”她一直想不起他是谁。
“我呀,李华栋,你记得吗?”他主动自报家门。
她惊喜道:“记起来了!真相没有想到你真成了医生。”
他指指怀中的小心肝:“这是你的孩子。”
“对。”她点了点头。
“我要那个。”小心肝拼命地倾着身体,要去抓推车上的一个白瓶子。
李华栋的脸色突然变了:“谁让你把苏水带到儿童病房来的。”
那个站在身旁的一个腼腆的小护士脸红耳赤地说道:“您不是说要苏打水吗?”
“苏打水不是苏水,快点去换来,在柜子的第二排,不是第三排。”李华栋也拿她无措,只好这么吩咐。
小护士拿起推车上的苏水,怯怯地走出病床去。
“实习生,总要盯紧了,怕出错。”李华栋无奈地解释着。
她也只好赔笑着:“实习过了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