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俩在房中说话,外面突然传来呼啦呼啦的巨响,十分刺耳,像是有人大力推院门。
两人吓了一跳,陆妈妈赶紧起身,“老奴去看看。”说着开门出去。
兰初雪不放心,也起身跟了出去,才走到屋檐下,院门已被人推开,五六人一齐涌了进来。看清打头的是秦婆子,她立即想起秦婆子构陷陆妈妈的事情,心知准没好事,拉住前头走的陆妈妈,小声说道:“妈妈从后院走,赶紧去五嫂子家,让五嫂子再帮着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妇人,一定要比秦婆子的人多。”
五嫂子就是那日随兰初雪去老宅的妇人之一。
见陆妈妈犹豫,她道:“秦婆子带着人破门而入,绝对不怀好意,她若想用强,我们有五嫂子在身边,也放心些。”
想到钱氏的阴狠,陆妈妈心里打了个颤,转身就往灶房跑,灶房后有个堆放柴火的后院,院墙上开着一道门,直通不远的村子。
秦婆子见陆妈妈转身就走,愣了愣,马上明白过来,使了个眼色,示意身边两个妇人去追。
两人会意,径直往灶房去,才到门口,就被一把大扫帚挡住了路。
兰初雪寒着脸,秀眉倒竖,怒视着两人,“你们想做什么!二伯母当真是治家有方啊,下人一个比一个不懂规矩,破主子的门,见着主子不行礼,还在主子跟前横冲直撞的!”
俩妇人对视一眼,拿眼睛去看秦婆子。人多口杂,绣庄上的事情早就传到了内院,大姑娘连二老爷身边的红人袁达都敢打,何况是她们几个做粗活的。袁达那样得宠,挨打后还被二老爷压了下来,没讨回公道,她们要是吃上几扫帚,恐怕问都不会有人问一声。
“大姑娘有礼。”本就是想吃兰初雪措手不及,这才破门进来,没想到还是让陆妈妈跑了,秦婆子心头恼恨,却还是勉强屈了屈膝,“二太太已经查明,陆婆子盗卖三太太收藏的古玩字画,今日特地命老奴来将陆婆子带回去对质。事情紧急,得罪大姑娘之处,还请大姑娘见谅。”一边安抚,一边走近兰初雪,想借机将她拖开。
“陆妈妈是我的人,还轮不到二伯母插手。”察觉秦婆子的用意,兰初雪扬起扫帚照着秦婆子面拍过去,秦婆子连忙伸手去挡,虽护住了脸,手臂却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
想到来时钱氏的吩咐,秦婆子不敢用强,怕伤着兰初雪回去没法交代。只得气急败坏地吩咐先前两个妇人,“后院必定有门,还不快去堵住?!”
两名妇人闻言急忙往外跑。
估摸着陆妈妈早已从后门走了,兰初雪对两名去追赶的妇人不作理会,只将目光落在门边的三人身上。当先一人四十来岁,另两人十三四岁,三人穿戴都比秦婆子气派体面。秦婆子这边气急败坏的闹着追陆妈妈,这三人竟似没事发生一样,只立在门边盯着她看。
见兰初雪留意到几人,秦婆子捂着手,冷声道,“这是杨妈妈,她们三人是来顶陆妈妈的缺,服侍大姑娘的。”说是服侍,其实是来教规矩,看你这时猖狂,到时有得你的苦头吃。
钱氏会好心让人服侍她?兰初雪不信,她迅速思索起来,“娘的古玩字画去了哪里,我比谁都想知道,所以,那日从老宅回来,我就已经写信去了顺庆,请大伯父大伯母出面查个清楚。可是我心急,大伯父山远水远的,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所以我又请了金二太太出面,替我拿主意。”
兰家在锦州府有头有脸,钱氏怕什么,无外乎是怕丢脸。钱氏当着兰枫演戏时,她就已经看明白了这点。钱氏也不傻,自然知道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后,明白人肯定会看出其中有蹊跷。
扯上金二太太,却是她急中生智,她就不信,钱氏有脸拿这事去问金二太太。钱氏至多也就查一下她最近有没有跟金二太太来往,正好,方才冯妈妈才来过。
没想到兰初雪会找外人拿主意,秦婆子清楚内情,知道明眼人去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盯着兰初雪,道:“大姑娘,家丑不可外扬,你将这事说与金二太太知晓,怕是不妥罢?”
“有什么不妥的?二伯母谋夺我母亲私产,我还预备击鼓鸣冤呢。”兰初雪道,“陆妈妈是人证,谁也不能带走。”
秦婆子难以置信地望着兰初雪,同堂是什么地方,小姑娘哪里去的?
被秦婆子唤作杨妈妈的妇人突然道,“大姑娘果真冰雪聪明。不过,却有些不了解金二太太的性子,以金二太太那谁也不得罪的性子,又怎会插手去管旁人的家事?”
兰初雪淡然一笑,“会与不会,过几日自会见分晓。”先应付过今日再说。
叫杨妈妈的妇人也只一笑,不再说话。
兰初雪不想理会几人,走到梨树下的交杌上坐着,不一时,就见陆妈妈与五嫂子带着十来个人浩浩荡荡的回来。
秦婆子只以为陆妈妈逃跑,哪曾想过她是去找人?见此情形,她张着嘴说不出话。
杨妈妈深深地看了眼兰初雪,转身看着陆妈妈身后的五嫂子等人,缓声道:“你们种地为生,靠天吃饭,想来日子也过得十分不易,何必搀和到旁人的家事里去?伤了自己,自己吃亏,伤了旁人,那就得吃官司,还是自己吃亏,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五嫂子等人神色就有些松动,他们来此,不过是因陆妈妈方才许了他们一人可以得十文辛苦钱。
兰初雪看五嫂子等人有退缩的意思,心里暗急,这些人一走,她怎能挡住秦婆子带走陆妈妈?
杨妈妈莞尔一笑,穿过众人,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山头,“看见没,那里就是我们二太太娘家的桑园,等春茧卖了,钱家还会再买地栽桑,扩大桑园,到时要买哪里的地,就难说了。”
言下之意,便是威胁众人。
五嫂子等人先只是心生退意,这时听了这话,好些人已经开始拽身边的人了。
兰初雪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若二伯母娘家真的这样富足,二伯母又怎会盗了我娘的私产去贴补娘家?钱家不过表面光鲜而已!二伯母怕事情败露,将我送到庄子上,还嫌不够,还要将我的贴身乳母带走!下一步是不是想谋财害命?”
五嫂子随兰初雪去过老宅,她亲眼见到兰初雪被门房欺负,心里一直奇怪,这时听兰初雪说钱氏谋财,她顿时就想通了,连带着也信了钱家无钱的话。
“她二婶,她大姨……大姑娘她不会说谎,莫听那妇人瞎说。”
众人听她这样说,有相信她的话,同情兰初雪的,有生了八卦之心,想打探富家秘辛的,无论心里怎样想,都没有再说走的话。
看见众人停住了,兰初雪心里吁了口气,挑了挑眉,望定杨妈妈,心道,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不怕事情无法收场,钱氏怪责,我又怕什么?我的日子难道会比现在更惨?
杨妈妈回望着兰初雪。
“哈,怎得这般热闹?”两人相持不下时,从门外飘来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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