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连死都没有见过他一面,这便是他的母亲。
千寻望着楚夜澈惨白的脸色,心下思绪如潮,她走的时候莲妃还是好好的,难道是那个潜入莲华殿的人行凶?自己怎的这般大意了,潜入莲华宫,对方肯定有所图谋,就不该放过他。
风镜皱起眉望向千寻,她去过莲华殿,若是被人知晓,只怕要受牵连了。
千夏皇帝推翻面前的桌案,健步如飞朝着莲华宫而去,楚夜澈怔了怔跟了上去。千寻随后与众人一道跟去。
半路,风镜一把将她拉入一旁的花林之中:“莲妃怎么死的?”
千寻扬起脸望着眼前的人:“你什么意思?”他怀疑莲妃的死与她有关?
“你去了莲华宫,你离开不到一个时辰,莲妃就死了,若是让人知道,不止你有麻烦,就连景国也会牵扯在内。”风镜认真地说,神情之间再不见平日的玩世不恭。
千寻甩开他的手,叹息道:“我本来只是想问一问她为什么不见三皇子,寿宴一结束我就要启和回景国,我希望可以帮到他,可是我还没进莲华殿,便看到有个比我先进去了,我跟进去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然后才见到莲妃,她把这个给我,让我交给三皇子。”千寻拿出琉璃佩给他看。
风镜这才松了口气:“即便如此,你去过莲华殿的事,不能再让外人知道,即便莲妃的死与你无关,但不见得每个人都会相信你。”若是让好事之徒当作借口,挑起两国战争就更是麻烦不断了。
“是我不好,我应该把那个人找出来才是,不该就那么离开的。”千寻握了握手中的玉佩叹息道。如果她偷偷留在莲华殿,也许她不就不会死了。
“那你可还认得那个人,只要在这皇宫之内,就一定能把他找出来。”风镜道。
千寻摇了摇头,乌漆抹黑的她又不是夜视眼怎么看得出他长什么样子。
“走了,过去看看。”千寻径自走开。虽然不认得那个人,看身形她知道那人年纪与楚夜澈差不多,莲华殿并不大,若是她找,也定能找出来,而莲妃却并没有让她找,难道有意隐瞒?
风镜望了望低头前行的她,以为她是害怕了,探手拍了拍她肩膀:“放心啦,小爷我会护着你的。”
“拿开你的咸猪手。”千寻一把拍开他的爪子。
风镜抬起手看了看,咸猪手?有这么好看吗?
千夏皇帝不准任何人进莲华殿,千寻与风镜从隐蔽处翻墙而入。隐约中她听见,有人悲痛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用死来惩罚我。”
难道莲妃不是他杀?
我?一国之君在她面上自称我?这是怎样的荣宠?她为何还要寻死?千寻小脸皱成一团。
“你看你脸都皱得像包子一样了。”风镜压低声音笑道。
千寻白她一眼,转过头不甩他,却看到墙头之上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那个潜入莲华殿的人?她悄然从窗边退下,风镜一把拉住她,低问:“你去哪?”
“我去看看我父王和母妃,你先在这里看着。”说罢甩开他的手,朝着那面墙靠近。
墙头的人跃墙而去,千寻足尖一点上了墙头,紧追不舍。
风镜看到一跃上墙的小小身影,紫巴张得足够塞下一个鸡蛋。这野丫头爬墙功夫竟如此了得啊,连他都有点自愧不如。
追近之后,借着月光看到对方穿着一身太监服,脸被面具遮住。
“你到底是谁?”追到僻静处,千寻喝道。
对方停下脚步,怔怔望着她不发一语。
“你为什么要去莲华殿,莲妃怎么死的?是不是跟你有关?”她脸上稚气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威严与冷漠。
面具少年愣了愣,转身欲走。
“不准走!”千寻一咬牙,几步上前擒住他的肩,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
对方的身手丝毫不逊于她,荒废的冷宫院内,二人打得难分上下。
“惊鸿。”千寻看到他手上的发带喝道,那分明就是那日在街头给那个黑衣少年包扎伤口的那条。
惊鸿停下退开几步,并未脱下面具与她相见。
“为什么?”千寻追问,他潜入莲华殿做什么?
惊鸿默然不语。
“为什么你一走,莲妃就殡天了,你做了什么?”千寻眼神冷洌,语气冰冷逼问着。
“她的死与我无关。”惊鸿冷语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见她?”千寻追问道。
“绯月公主对千夏皇宫的事这么热心,是何用心呢?”惊鸿冷哼道。
千寻抿了抿唇,她是景国的人,这里的事确实与她无关。
“可是你这般打扮潜入莲华殿,被人知道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千寻冷声道。
“你不也进去了,我若被抓,死就一个,可是如果千夏皇帝知道你也进去了,说不定你的父王母妃会丧命,就连两国百姓也会陷入战乱之中。”惊鸿威胁于她,只要她把他进莲华殿的事说出来,那她也会被牵连进去,纵然与她并无关系,可谁又说得清。
千寻一脸倔强的望着对面的人,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威胁过呢,这感觉真是很不爽。
二人默然相对,一直僵持着。
过了许久,隐约听到有人唤她:“绯月,绯月——”声音愈来愈近。一听就知道是风镜,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叫得这么肉麻。
“你走吧。”千寻出声道。
惊鸿转身走出几步,道:“她……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千寻道,若是莲妃是被人杀的,千夏皇帝不是笨蛋肯定会看得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只想快点随父王回景国去,这里实在不是个什么好玩的地方。
惊鸿身形一滞,迅速离去。
风镜冲进来大呼小叫:“你怎么跑这个鬼地方了。”
“迷路了。”千寻随口答道。
风镜一愣,随即抽筋似的笑了起来。
“很好笑吗?”千寻白他一眼冷声问道。
“一点都不好笑。”风镜答道,脸上分明就写着,笑死我了。
“走了,去看看三皇子怎么样了?”千寻叹息道。
“表哥这个可怜的孩子,现在没娘疼了。”风镜道。
“怎么听起来你好像在幸灾乐祸。”千寻绕过他前行。
“我拿我项上人头发誓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他一脸信誓旦旦的说着,还举手立誓。
“你那猪头要来也没用,带在身上嫌重,放在家里占地方,当球踢怕脚疼。”千寻瞥了他一眼,急急走开。
什么?猪头?他?风镜站在后面指了指走开的人,又指指自己,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还有……”千寻霍然转过头,警告道:“以后不许喊我绯月,我跟你没那么熟?”
“哦?”风镜立即变脸,换上一脸痞子笑“那叫……小月儿?小松鼠?”
“小镜子哥哥,你不是……喜欢上我了吧?”千寻扬起一脸邪恶的笑意望着他,叫得那叫一个肉麻入骨。
小镜子哥哥?听得他一阵恶寒,张了张嘴:“我……你个小毛丫头,我要是喜欢你,我立刻死给你看。”
“那就好,那就好”千寻拍了拍心口“否则我就太不幸了。”说罢哼着小曲儿离去。
不幸?这是什么话?某人站在原地,无语望苍天。
出了冷宫,她便直接往莲华殿去了,她不敢想,楚夜澈此时是怎样的心境,虽然他很少提及莲妃,可是在听到莲妃殡天的消息,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眼底的沉痛。
世上有哪个孩子不期望得到母亲的疼爱,可是自他一出生,他的母亲就将她遗弃,即便如此,他依然爱着她,以前就算见不到,起码知道她活着,就在自己的周围,可是如今,她永远离他而去了。
清晨,哀沉的钟声在皇宫中悠悠回荡。
原来喜气洋洋的寿宴因为莲妃的逝世被打乱,皇宫内外红绸撤去,处处素白重孝,墙壁,屋顶,宫匾,满目悬着,挂着触目惊心的白,来往的宫女太监个个身披孝服,宛如一缕缕白色幽魂飘荡在这重重殿宇之间。
楚夜澈仿佛从宫中消失了般,千寻与风镜寻遍宫内都找不到他。
宫内上下忙着莲妃的葬礼,也就九华宫几个宫女太监帮着在找。
然而找了快一天,都不见其踪影,千寻开始有些慌乱。
“表哥该不是一时想不开……”风镜哀怨的说道。
“你再满嘴屁话。”千寻转头瞪他。
风镜一把捂住嘴,乖乖不再说了。
“你不是跟他很熟,他平时去什么地方?与什么人关系好点?”千寻急声问道。
他是认认真真,冥思苦想,苦想冥思的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道:“表哥在宫中虽然受宠,但一向独来独往,自主抚养他长大的嬷嬷去世了,宫里也就与他父皇关系好点,平日就一直待在九华宫看书,练字,习武,甚少出门,他能去哪?”
千寻累得干脆在草地上坐下来唉声叹气。
“哦,你这么关心表哥,有什么登企图?”风镜转到她身前坐下,望着她忧伤的小脸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