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之中,萧绝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绵绵秋雨,俊美刚毅的面庞一脸清冷的神色。桌上雨伞上的雨水缓缓流动着,最后滴落在地。
厉剑推门进来,朝着窗边的背影微一躬身,低声道:“王爷……尊主要见你。”
良久之后,他回道:“知道了。”
“十一侍卫……”从千佛回来,就没见她出来,是不是要去找找?
萧绝转身拿起桌上犹还滴着水的雨伞,出门:“以后……离王府再没有十一侍卫了。”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直到天黑十一才醒来,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还有些疼的头。沉寂的房内只剩她一人,低头一瞧身上干净的衣衫,这里是哪里?
正准备起身下床,便听到有人朝着推门进来。楚夜澈着托盘微笑地走来,见她醒转眼底一闪而过的喜悦,见她还皱着眉头:“头还疼?”
十一扬唇笑了笑,坐起身呆呆地望着他,暖暖的烛光下这样温润清和的男子带给她满心的感动,可是她……什么都无法给她,她的人是景国的,她的心……已经落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楚夜澈将药放在床边的案几上,探手抚上她的额头,浅笑:“还好退烧了。”十一被他的动作吓到,面色一窘。
“衣服……是我找人换的。”楚夜澈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开口解释道。端过药碗,微笑道:“先把药喝了吃点东西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她乖乖喝了药,他已经将清粥小菜端了过来,吃到第一口她不禁一震,这是他亲手做的,在桃花坞也吃过,这样熟悉的味道,刹那间让她哽咽,她默默低头将一碗粥吃完。
楚夜澈,你……何苦如此。
“谢谢你。”十一深吸口气,抬眸望向他。
他微一愣,泛起浅笑在床边坐下:“你打算如何,回景国吗?”他想知道她的决定,然而她的选择从来不会是她,留下不会是为他,离去将万水千山不再相见……
“我……还不能回去。”顾长歌到底对景绯月做了什么,说到底那也是一母同胞的姐姐,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顾长歌所害,她不能让他再得逞“有些事……我还没有做。”
“还回离王府?”楚夜澈温声问道。
十一低眸一笑,回去?怎么回去?她扬起头:“我可不可以住你那里?”
他微一愣,扬唇轻笑点了点头。十一笑着缩进被子:“你带笛子了吗?许久没听到你吹笛了。”他的笛声总是清澈悠扬,仿佛带着让人平复伤痛的魔力。
窗外雨停,月色正浓。轻灵的笛音悠然而起,带着细腻的温暖仿若要浸到心灵的深处,悠远的音符在他流泻,温柔地绵延,回荡在无声的暗夜。
在他的笛声中,她安然入眠。
江城外,运河边冷冽的风吹起黑衣男子的衣摆,那一身幽暗的黑色,仿佛要融入整个黑夜,他步履稳健地前行,河堤之上,同样一身黑袍的白发老者,冷厉的眸光扫过他。
“怎么?一个女人就让你变得这般模样了?”冰冷狠厉的声音和着呼啸的风声听来竟有几分狰狞。
“孙儿不敢。”萧绝单膝跪地沉声回道。
“不敢?”锐利地目光逼视着他“如果你想像你父亲那样,就尽管这样放肆下去,若是这般,我当年救你何用?”
萧绝默然听着,他的脊背笔直清冷。
“不要再奢望这世上什么感情?你的父母就是最好的例证,它们毁了你。”黑袍老人一字一顿地说着:“不要忘了你该做的事。”
“是,孙儿知道。”他冷声应道。
“所有的一切已经照计划行动,记住,你输不起,更不能输。”黑袍老人冷冽的声音回荡在风中,人已然消失在夜色中。
他站起身,望着夜色中的运河,冰冷倨傲地面孔泛着凌厉的杀气。没有人可以阻碍他报仇,爱情,对他而言真的太奢侈了。
江城,淹没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之中,无形之中仿如蕴涵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力量。
这里,是开始?还是结束?
雨后清晨的阳光,暖暖地流泻,她睁眼便看到负手立在窗口的男子,她无意识地看着忘了转开目光,楚夜澈突然转头,四目相对,一双云淡风轻,一双明澈如泉,二人皆愣住直直看着对方。
十一慌忙垂眸,坐起身:“我们回去吧,该回京了。”
如果不是遇上了萧绝,那个缠绕两世的身影,她或许会义无反顾爱上这个温润清和的男子,这般完美又体贴温柔的男子,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不动心。
回到落脚的客栈,风镜远远看到两人走来,笑嘻嘻地迎上前去,肆元忌惮地打量着她,眼中不泛赞赏之色:“这才像女人嘛。”从遇到她,永远都看到她穿着死气沉沉地侍卫服。
一袭鹅黄的外罩在真丝绢袍之上,贵气中带着几分轻柔。
十一瞪着他,恨恨道:“收起你的色眼。”
风镜置若罔闻,笑嘻嘻的搭上她的肩膀八卦兮兮地问道:“你们两一夜未归,干什么去了?”暧昧的眼神不时扫量着她与楚夜澈二人。
十一皱着眉望他,一把拍掉他的手:“你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干是不是?”一个男人这么八卦,真的是让人很呕的事。她大步离去,只听得背后有人在吆喝:“我说,你穿着女装走路能不能温柔点,这样有失形象,哪个男人会要你啊……”
他真搞不懂,一个女人明明倾国之色,却跟个男人婆一样,果真是跟远在越国的某个人如出一辙,就是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婆碰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风镜若无其事的想着。
“表哥,你们昨晚……”风镜转头再度八卦起来。
“什么事都没有,别乱想。”楚夜澈微笑解释,朝着客栈内走去。
“可是……她出去好像不是穿这身衣服,那个……”他跟在后面继续追问,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怎么就没擦出点火花呢?
十一急急奔上楼,不知道那姓顾的对景绯月做了什么,她必须去弄明白。刚一上楼,萧绝的房门便开了,他出门刚走几步便见迎面而来的人,相隔数步,二人不禁停了脚步,直直望着对方。
刚走进客栈的风镜与楚夜澈望着二楼走廊上的两人,楚夜澈微微皱了皱眉。
他深沉的黑眸仿若有着不明情绪在翻涌挣扎,面容却依旧倨傲冷漠,紧抿着薄唇。
她静静望着她,似乎在等待他开口说些什么,一袭简单的黄衫让她带着几分倾城动人的明媚,她抿了抿唇,开口:“我……”
话还未完,一身黄色宫装的景绯月从房中走了出来,从他的房中走了出来:“离王爷,我们可以启程了吗。”十一紧咬着下唇望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随即化作无尽的落寞。
他复杂的目光望着她。明明是不该接近的人,每次看到她隐忍的神情总会觉得心底愧疚万分,思绪不受控制地汹涌澎湃。
“离王爷?”景绯月微讶出声。
“公主请——”他回过神,探手引路,眼底暗涌的情愫悄然敛去。
景绯月走了几步在她面前停下,望着她皱了皱眉。十一心下苦笑,她是一个不曾在景国皇家玉碟上出现的人物,她如何认真出还有她这个皇妹。
景绯月启步离去,萧绝与她擦肩而过。明明只是一伸手就可以触到的距离,却又仿如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迷离恍惚的眼流转着盛大的悲伤。
她微微闭了闭眼,吸了吸气抬步走开。然而,她找遍客栈上下,都不曾找到顾长歌,她不是说她现在是景绯月的丫环,怎么会不随行在景绯月身旁。
刚出客栈,便看到某个一身绿衣扮女人的家伙微笑着走来十一一把拉住她:“你果然在?”
顾长歌一脸受惊地瞪着眼前粗鲁地女人,景绯月从容大方地走来:“歌儿,怎么了?”
他装可怜望着景绯月,那眩然欲泣地模样好不让人心疼。
“十一姑娘,歌儿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景绯月浅笑问道。
十一松开手,恨恨地瞪向他。
“公主,点心买回来了。”顾长歌轻声回话,低头望了望手中的食盒。
“那就上车吧。”景绯月打了一眼十一,转身离去。
十一望了望四周,抓住顾长歌,咬牙道:“我会紧紧盯着你,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顾长歌低眉笑了笑凑到她耳际:“难不成你还要让人给我脱衣验身不成。皇太女殿下,我发现你越来越好玩了。”
“你——”十一正欲出手,景绯月掀开车帘:“歌儿……”
顾长歌轻笑一声离去,留着十一站在原地咬牙切齿。风镜望着走远的人,走近道:“这丫环长得真不错。”
十一正想骂她,突然想到些什么,眼底泛起狡黠的笑意,侧头望向他:“这可不是一般的丫环。”
“哦。”风镜折扇一展,一脸的自信“我打赌在回京之前,我一定让她乖乖投入本候爷的怀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