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剑已然带着人登上他所在的船:“王爷——”
萧绝脸色变得阴冷:“她呢?”
“十一侍卫,在船上……”厉剑低声道。
萧绝一挥身,一道劲气袭向厉剑,厉剑一个不稳撞向船舱。立时吩咐人放柳叶舟,快速前进。
远远看到有人从水中冒出头来,他惊喜一笑。还不待他接近,便见有人从水中窜起攻向水中的十一,心下一紧。
十一一手中软剑缩成短剑,雪白的身影携着一股浪潮,猛向那人扑去,二人裹在一起,水中窜出团血浪,分不清是谁的血,一浪卷来将二人淹没。
难道她……
“十一……”风浪中响起他嘶哑的吼叫声。身后的水手更加用力划舟,柳叶舟在激流中箭一般的前进。
方一接近,便见有人又从水中跃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向小舟扑来。猛然间,水中划出一道白光,挡在舟前凌空接了对方一掌再度落入水中。
看到她这般拼命,他心中一阵撕痛。
那中年大汉,再度跃起却被人将入了水中,一股血水窜了上来,染红了一波江浪。
萧绝心突地一颤,翻身跃入水中搜寻着她的身影,可是却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血水被急流冲散,消逝无踪,他冒出水面,仰天狂呼,她真的回不来了吗。
他记得,她问过她,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四周水声奔涌,一切的一切被呼啸的涛声所淹没……
“十一……十一……”他声嘶力竭地叫着她的名字。
没有回答。
没有人回答。
他听到只是风浪呼啸的声响。
“你在找我吗?”突然背后响起一道声音,她转头便看到冒出水面的人头,面上带着贼兮兮地笑。
萧绝微一愣,黑着脸带着她向着轻舟游去,不发一语将她扔上船。
“王爷。”厉剑与凌剑上前道。
萧绝站在十一前面,她伸出头,扫了眼厉剑:“呀,老厉,你脸怎么了。”萧绝一把将她的按回背后。她双从另一侧冒出来:“啊呀呀,毁容了啦。”一脸幸灾乐祸地笑容。
不由分说,她被赶回了船仓。
“谁叫你那么做的。”萧绝气急吼道。
“我做什么了?”十一眨了眨眼不解问道。
“谁叫你那么拼命的,那是厉剑要做的事,身为主帅……”
“原来你是担心我会死啊。”她笑嘻嘻的道“老厉受伤了,我不能让她去送死吧。”
“那你就自己去送死?”萧绝咆哮道。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十一抿唇低笑,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仰头望着滴着水的新鲜美男,探手环着他腰。
萧绝微一愣,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拉开她的手出了船舱,没有看到身后的她眼底细碎的伤痛。
“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是关心我的,为何连这样一个拥抱都吝啬,我到底哪里不好。”她叹息道,低眉落泪。
他再没有进过船舱,就连到了定州下船也不曾再与她照面,就连回了锦园二人亦始终未见。她给厉剑送了伤药,便一直独来独往,似是在与什么赌气。
大胜之后,定水军营中闹腾着要庆功,宴席上觥筹交错,中央燃着一堆熊熊篝火。定州的人大多是在水上讨生活,在这里个个拿酒当水喝,让她彻底见识到了什么豪放。
“十一侍卫,这可是咱们帮内珍藏的好酒,你尝尝。”漕帮的几个舵主一个劲的劝酒,毕竟这次他们帮了不少忙,不好推辞,举杯灌了一口,辛辣的感觉直冲脑门,忍了半晌才没把酒酒给喷出来。
这是酒吗?整个一工业洒精,也不怕喝了中毒。
漕帮中几个女子,围着篝火起舞,绚丽的舞姿迷醉人心。大伙笑着,闹着,正座之上的萧绝冷冷地看着,即便身处其中,他也无法融入到这欢乐之中。
“十一侍卫,也是女儿家,也上去跳一段。”她一口酒没稳住,很不给面子地喷了出来,捂着嘴不停地咳嗽,抬眼扫了一眼身旁发话的舵主。
不说还好,一说全都跟着起哄。她咬着牙瞪着起哄的人群。
“十一……十一……”周围的人起哄。
她无奈的闭了闭眼,望向萧绝的方向,他却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地饮着酒,丝毫无视正陷入困境的她。一咬呀,抄起酒碗,灌了一口起身,不就是跳个舞吗?
见她起身,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等待着她的动作。
她侧身抬手,蓦然转身,抽出腰际软剑,挥出一道流光,简洁有力,却气势逼人。
舞蹈不是女儿家的柔美,却那般英姿勃发,举气投足英气飒飒,眼底凌厉,顾盼惊人。
蓦然回首间,她看到他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衬着火花,恍惚间看到曾经那抹熟悉的微笑,可是只那么一瞬,他便垂下头去。
剑舞结束,她身上的酒劲上来,打着酒嗝摇摇晃晃的离开人群,脚下一个不稳,一只手臂将她捞起,恍然间她看到了他的脸。
她甩了甩头继续往前走,嘴里嘀嘀咕咕道:“不是他,不是他……”
“不能喝,还喝那么多。”他架着她往城里走去,言语中含着隐隐的怒气。
她不理他,推开她指了指远处的小山坡,说要爬山。
“快给本王回去。”她不理他的话,挣开他朝着小山丘跑去。
身后的人臭着一张脸,快步追过去:“回去。”他抓住她的手,她顺势一抽手,与他的手交握,带着转圈圈。
她一边哭,一连转着。这是你教我的,你都忘了吗,都忘了吗?
夜风清凉,萤火虫在夜色中飞舞,带着点点的光亮,她带着他旋转着,如同翩然起舞的蝶。她忽然松开他的手,朝着小山丘陵跑去。
夜风轻缓,她爬上去径自在高处坐下,萧绝默然在旁边坐着。她侧头怔怔的看着他,她看到远处的篝火照亮了他的眼睛。
载歌载舞的人群衬得夜色更加寂寥,可是他,始终那般淡定从容,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为什么……你无法融入到那样的欢乐之中呢。”她呓语般的念道。
身侧的人微一愣,唇际泛起自嘲的笑意,像他这样的人,永远都只能坐在阴暗的角落看着别人欢笑快乐,这些东西早就不属于他了。
看着她清瘦的侧脸,她的心口泛疼。霍地出手揪出他的衣襟吼道:“你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你明知道我有多在意,为何不愿对我敞开心扉呢?”
他木然地看着她,眸光深邃似有温柔一闪而过,最后归于沉寂。
半晌,她颓然的松开手:“为什么……你就在眼前,却跟我隔着万水千山。”说罢仰头倒地睡去。
他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探手理顺她凌乱的发:“对不起,我自私地汲取着你的温暖和关心,却不愿付出……有些事……你不知道是最好的,只要这样在我身边就好,我的十一。”
只是,她已经醉得不醒人事,听不到他的话。
没有人知道十一对他有多重要,她不知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定州大捷,离王搬师回朝。十一在大军反回的前一天提前离去,神秘兮兮地带回一株植物悄悄种在王府后园。
回到沧城,一切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只是她与萧绝之间似乎是有所变化,却有好似没有,他一直这般若即若离,让她摸不准心思,她想明白他的心,明白他的梦想,明白他所有,可是他却将她隔绝在外。
她依旧经常偷入王府的酒窖,府里没人再说什么,即便是撞上了也当作没看见。
一如往昔,她照旧从酒窖带走一坛上好的桂花酿,她前脚走,管事后脚就进了酒窖,看着已经被她喝空的酒坛唉声叹气,指挥着人将新购的酒抬入。之前酒窖藏酒一直没什么去动,王爷甚少饮酒,现在怎么想来买酒了。分明就是养那个家贼。
桃花坞依旧是绯红一片,每每看到这里,总觉得心头暖洋洋的一片,落英缤纷中,依旧听见那清澈空灵的琴音流转不已,只是如今这琴声却隐约带着几分悲凉。
琴止音停,楚夜澈望向她站的方向:“回来了。”很平凡的话语,却莫名让她心头一酸。
她回京已经数日,却一直不曾来桃花坞。然而从定州回来,她与萧绝就甚少照面,即便有什么事,他也是吩咐厉剑或管事传话。她不知道他身上到底藏着什么事。
“那疯子呢。”十一四下张望,将眼底的失落悄然收敛。
“越国皇帝驾崩,国内陷入**,他和姑父回国平乱去了。”楚夜澈浅笑为她斟茶。
平乱?这世道怎么这么乱呢。她心下暗道。在他面前落座。
“那正好他走了,让人落个耳要清净。”她抿一口茶撇嘴道。那个聒噪的乌鸦这一去,没个两三年怕是不会再来了。
楚夜澈浅笑,抬眸望向她:“有事要我帮忙吗?”
“啊。”十一蓦然抬眸望向那纯澈的眼眸,而后倏地转开头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