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我一日，我便会拼死护着，绝不让你死。”十一决然道。这是她欠的，她该还。
夜风萧瑟，风干了她面上的泪，她深深吸了吸气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月光下孤傲的背影霍然转身，望向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人影，夜风拂来，衣襟轻扬，墨发飞舞，深沉的眸底满是抹不尽的悲伤与痛楚。
放手让她离去，不是不爱了，而是太爱。他想给她幸福，给她想要的生活，可是他给不了，有人能给，他便放她去了，即便这份幸福不是他亲手给予。无人知晓，从上九宫出来的两天两夜，他的心里经受着什么样的挣扎与痛楚。
夜色中，十一勒马远远眺望着燕城方向，远远看到火花之下傲然而立的身影。
此去经年，便是良辰好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出了燕城，十一不敢有片刻耽误赶往千夏与大燕交界的朝州城，绝对不能让楚夜澈进入大燕境内，踏进来便再难脱身。
燕城，定国公府。
“尊主，少主已经放她离开了。”探子回府汇报。
“什么？”萧慎拂袖而起，手边的茶盏被扫落地碎裂开来。他没留下人也便罢了，竟然还放她走了，他所布署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来人，备马。”
“是。”一旁的管事躬身疾步退去。
“下令各方人，全力追捕……红瞳妖孽。”萧慎面露狠厉之色，这样绝好的机会他绝不容错失。
“可是，少主……”另一人面露难色，既然少主放她离去，若她们伤了人只怕又得罪了燕皇，介时恐怕在这大燕之内都不会再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了。
“快去，只要抓到她……昊帝便非降不可。”萧慎冷然一笑。一个女人就可以威胁他就范，这是再好不过了，也免得他们再费心思。
十一一种马不停蹄地赶路，但暗月的势力遍布大燕境内，又岂会容她那般轻易离去。眼见快到朝州城，却一路追兵不断。
十一快马奔驰，望着前面的城门面露欣喜，只要出了这道城门对面就是朝州了。
突然间城墙之上士兵来往频繁起来，一人急急到城门边高呼：“关城门——。”
十一勒马眼见城门紧闭，纤眉皱起，城门一闭要想出城就要费一番工夫不可，若等到萧慎的人马到了，她便再难脱身了。
片刻之后，街面的上的行人消失无踪，数队人马朝着城边而来，十一端坐马上一手抚向腰际软剑，这边布署的兵力都是为了对坐楚夜澈的，如今楚惊鸿放她离去，萧慎是决计不会善罢干休的。
她知他爱她护她，可是……她也绝不许自己成为别人威胁他的软肋。
眉角一扬望向城墙，翻身下马，飞快朝着城墙之上奔去。
城上守军见状纷纷兵戈相向，然而这些普通守城兵将又岂是她的对手，长剑如虹，逼人的剑气逼得无人敢靠近。
朝州城外，楚夜澈一行人勒马远眺着对面的城池，纯澈的眼眸盛满担忧之色。
“皇上，明日再进城吧，我们先行打探消息。”玄武侧头望了望楚夜澈，他们也希望可以将小主子救出来，可是若让昊帝再去冒险，若有闪失，这份罪责他们谁也担不起。
楚夜澈微微皱了皱眉，勒马掉头折返朝州城。
“对面……出事了？”白虎远远看着城墙之上人影闪动。
“……是小姐。”青龙静观片刻不禁面露喜色，他们自小与她一同学武，那样的剑光，世上没有人能模仿的如此相像。
话毕，楚夜澈已经策马朝着对面城池飞奔而去。众人见状，纷纷扬鞭追上去。
高墙之上，十一缠斗之间无法分身，眼见越多的人朝着城上而来，若再这般下去，更脱不了身了，一剑劈过，斩杀身旁数人，一吸气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
楚夜澈远远一见，吓得面色一白。那么高就跳，她不要命？他跃身下马身形施展轻功迅速朝她而去。十一正担心以自己的轻功下来会不容易却蓦然落入温暖的怀抱，侧头一看来人微一扬眉：“你怎么来了？”
楚夜澈拉着她落地，心知此地危险便拉她上马折返朝州，青龙等人留下应付追兵。
到了朝州城外，楚夜澈才勒马停下，远远望了望对面的状况。他沉着脸一手将她拎下马。
十一看到楚夜澈沉着一张脸，微微愣了愣笑眯眯地说：“我回来了，玉玺也带回来了？”说罢将背后的包袱取下将锦盒拿出。
楚夜澈气得微微发抖一扬手将锦盒打落在地，十一瞪他一眼：“你干什么，那可是我差点丢了性命才带回来的。”他就这么扔了。
“你也知道差点丢了性命？你……”楚夜澈恶狠狠地盯着她，她知不知道他这几天过得什么样的生活，天天提心吊胆差点没把他逼疯了。
见他依旧黑着一张脸，十一微微扬了扬眉：“你怎么了？”
“谁让你去的？你竟然敢连我都瞒着……”楚夜澈望着面前没一丝知错的人，不禁怒上心头，是他太纵容她了，她胆子都肥了不少。
“你知道肯定不让去，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十一一脸讨饶的笑，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害他担心了，这不是把自己完完整整带回来了，他还生个什么气。
“你……知道，你还也做。”楚夜澈气得咬牙切齿，从出事到现在，他没有一夜安眠，每一闭上眼都是看到她遇险的情景。
“好了，下次我一定跟你商量……”十一一脸讨好地笑，看来这回是真的惹毛了他了。虽然想到他是会生气，可是没想到会气成这样。
“没得商量，也没有下次。”楚夜澈破开荒地恶狠狠斥道。
十一愣了愣，这还是他吗，她才走几天就跟吃了火药似的吓人了。
“你竟然连所有人都……”他越想越气，她竟然把这么多人都骗了，还打这样的主意，害这么多人着急。
十一踮起脚尖，温软的唇封住他所有的话，楚夜澈微一怔，愣愣地望她分明看到她眼底狡黠的笑意。
青龙一行人已经安然折返，自动忽视眼前的一幕，纷纷抬头望天赏云。她探手环住他的腰，低声咕哝：“我好想你。”从踏离沧城就无时不刻在想，明知道他会担心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楚夜澈心下一软探手拥住她，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你。”为了这江山天下，他终是委屈了她，让她独自身犯险境。
十一唇角扬起，抬头望他：“你现在不要也不行了。”一副赖定了他的样子让楚夜澈不禁失笑，数日来压抑的心突然轻松了下来。
青龙悄然将玉玺收起，顺便羽卫们带进朝州城，留下两人在原地。十一松开他探头望了望离去的一行人扬唇一笑，而后抬眸望向楚夜澈：“什么时候回沧城？”因为她的事，他还指不定把朝政荒废成什么样了？这红颜祸水的罪名她可担待不起呀！
“过两日再走吧！”瞧她一路风尘赶了回来不禁心疼。他当然知晓她的用意，不想他陷入危险才这样拼命赶了回来，此情此心他心下感知。
“早些回去吧。”十一轻轻笑了笑“我没事，这朝堂上下你还不定偷了多少懒？”
楚夜澈无奈笑了笑：“明天再走吧！”
十一默然点了点头，挽着他向朝州城走去，转头望了一眼对面的大燕，眼底一掠而过的落寞。一切神色皆落入他眼中，楚惊鸿为她中毒之事他已然知晓，他知她是重情重义之人心底放不下她亦是情有可原，若不是他的挺身相救，今时今日，他又怎么还能与她在一起，这份恩情不止是她欠的，亦是他欠的。
她回来了，无言之中他已然知晓了她的选择，她选择了他。然而，应帝，楚惊鸿都会是她心头不可磨灭的影像。
“回去以后……我们去拜祭他好不好？”她侧头望着他怔忡出声。她不知道自己要鼓起多在的勇气才做这个决定。
“好。”楚夜澈笑如春风和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景国宫变，应帝之死，她的人生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权倾朝野的皇太女，如今却成了流落他国的无助女子。然而，也正是因为这场变成全了他们。
应帝之死，成为她一生最深沉的痛，当日在宫中，她不止一次想过就那样死去也罢，可是他来了，不顾来了，将她带了回来。
死者已矣，生者将往。
曾经她不想面对这里的一切，她让自己只活在与那个人的回忆之中，隔绝周围所有人的情感，她只是个简单的女人，只想有一段安稳的人生。世事难料，她卷入这么多的风波之中，几经风雨，她已然不能再那样执著下去……
回到客栈，楚夜澈没再追问她在大燕的一切默默取了伤药过来，探手就来解她的衣服，十一微一愣：“我……我自己来。”印象中，自己已经不止一次被他占了便宜，当年受伤住在桃花坞更衣，上药便是他一手包办的。从景国皇宫出来，衣服又是他给换的，越想越困窘，自己被他看了这么多回，她可没占上他半分便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