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安静的坐在床前,紧张的的看着惟瑭微微蠕动着眼睑,像是被冰封了很久的人儿缓缓的张开朦胧的眼。
迷离的视线恍惚的看着似乎在晃动的床帏,好累,好像沉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轻轻眨了眨眼,感觉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明。
洁白的轻纱丝帐,柔软的蚕丝被,上好的檀木圆桌上摆着精致的茶具和水果,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古典精贵的名画,还有床边坐着双眼闪烁迷离的俏丽少女,多么唯美精致的房间啊。
咦?怎么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对?
额……少女?啊……少女?
扭头,定睛一看,微眯的眸瞬间放大,“落雪……”
“小瑭姐,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傻瓜,不要担心,我不是没事了吗,放心我命大的很呢。”
挣扎的坐起身,虚弱的身躯却相当不配合的隐隐发疼,落雪匆匆上前,小心的拉好枕头抚着惟瑭坐起身。
“小瑭姐,你身子还虚弱的很,还是躺下休息吧。”
“没事没事,我没那么娇弱,那个冉……额我是说表小姐的毒解了吗?”
其实看到落雪在这里,惟瑭已经相当确定冉纤纤应该已无大碍,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再次确认,好不容易撑下来的最后一口气流的血可不能白费。
轻轻的颔首,落雪闪烁着大眼,哽咽的道,“表小姐在喝了你的……没多久就醒了,倒是你小瑭姐,你吓死我了,”颤抖着嗓音,垂下头,抽泣的低喃,“谢谢你小瑭姐,要不是你以命救我,落雪现在还是下毒凶手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黑牢中,落雪欠你的太多了。”嘶哑的嗓音越来越浓重,水雾聚集眼中,大有决堤之势。
“落雪你不要这么说,其实你不知道……”
不,不行,现在还不能说,娘那么辛苦的在隶房忍受思女之苦,明明知道出口却不愿想办法出来见落雪,一定有她的苦衷,在不能确定娘的想法以前,她绝对不能说,不过她绝对不会放弃接娘出来一家团聚的。
“小瑭姐你要说什么?什么你不知道?”
看了眼一脸迷惑的落雪,果然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有个很疼很爱她的好母亲吧。
清了清不甚自在的喉咙,惟瑭顾左右而言他,“额,没什么,对了,我睡了几天了?”
垂下眸,落雪轻声道,“两天……而且……”
“嗯?”疑惑的挑眉。
“而且……”
未完的话倏地被毫无预警砰然被推开的大门中止,两双震惊的大眼纷纷抬头诧异的看向门口。
呵,好大的阵仗,估计前头四位便是传说的四大堂主吧,那后面那一群静若寒蝉的老头是谁啊?
在惟瑭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愣愣的看着那群老头像是无头苍蝇般蜂拥而上,傻眼的看着他们训练有素的放下身上带着的箱子,有的拿银丝,有的拿纸,还有的居然拿出一整排大小不一的银针。
完全不在状态的惟瑭就这样愣愣的看着那老头子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朝她慢慢走来,看着眼前闪着银光的细针,晶亮的瞳孔慢慢扩大再扩大,当意识一点点回笼的时候,惟瑭怔怔的低下头,看着那根刚还在眼前闪着光晃动的银针大半截已经没入了自己的手臂中。
怔怔的抬头望着眼前银白胡子,额头不知为何不断冒汗的老人,一阵尖锐的刺痛感从手臂处窜起慢慢往全身扩散,但是黑亮的双眼依旧面不改色的望着眼前看似惊恐不安的老头,默默的不发一语,似是在酝酿些什么。
终于,在众人无法逃避的范围内,一阵晴天霹雳般杀伤力大到震落了门外大树上欣欣向荣的大半树叶的吼叫声破口而出,“谋杀啊……”
喘着粗气,抚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感觉四周出奇的安静,惟瑭小心的抬头,诧异的看着眼前明显吓的呆若木鸡的老人。
一阵愧疚感窜起,惟瑭不好意思的伸手试探性的在老人眼前晃了晃。
额,不会吧,怎么毫无反应啊。
“萧少堡主,这位姑娘会疼,说明她的伤已经无大碍了,只是失血过多身子依然很虚弱,只要适当的好好调理应该会很快痊愈。”
傻眼的看着前一刻还毫无反应的老人突然起身,转过身恭恭敬敬的禀告。
呃?这会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群人是萧昱枫请回来的医生啊,不过,人数好像多了点吧。
“你们都出去吧。”
如获大赦般,一群老头如来时般,训练有素的整理好东西,快速往门口而去,惊慌的模样似乎后头追着毒蛇猛兽。
现场清空,顿时宽敞不少。
萧昱枫轻咳了声,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惟瑭垂下眸,刻意不与他对视。
但是……眼角还是忍不住扬起小心的瞄了一眼便迅速垂下。
他看起来好疲惫好憔悴的样子,是为了救她吗?倏地想起恍惚出现在梦中的那个白衣老人说的话。
十年的内力,他为了救自己居然耗费了十年的内力,内力对于练武之力是多么重要,而且不是一天两天,是十年。
悸动与纠葛在心中不断纠缠,惟瑭恍惚了,她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对自己?自己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玩物罢了嘛?而且还是一个被厌恶到调入隶房的玩物。
至此,他从来都没自恋到奢望过他会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是如今,她不敢想,害怕想,若是一切是空,换来的将又是那无止境的悲伤,就让一切中止在萌芽状态才是理智的。
但……为什么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强烈的气息是那么的安心,他从来都不属于自己不是吗,为什么那么心安理得,她好怕自己变的不知足,变的懦弱,因为很早很早以前她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不能接近的,可是自己依然忍不住去触碰。
为什么?……这无尽的纠葛和痴缠,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吗?注定自己只能一厢情愿的喜欢上这个男人,注定自己要被伤害,注定无路可退……
“瑭儿,”僵硬的身躯微微一震,惟瑭必须咬紧下唇才能控制心中不断蒸腾而上的悸动和汹涌的暖意,感觉温暖的大手轻轻抚上微垂的脸颊,惟瑭本能的抬头,毫无预警的跌入这双夜夜纠缠的幽眸。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温柔,在面对她将死的时候他都能那么绝情的对她,而如今又何必这般?
可是……轻轻摇了摇头。唉,为什么自己总是不受控制的没骨气,好怨。
看着眼前的男人疲惫的脸上泛起笑意,竟看得有些失神,不自在的转过头,清了清喉咙,终究无法违心而论,“你身体好像不是太好的样子,额……那个,你还是去休息一下比较好。”
“好。”
咦?这么听话,疑惑的抬头,倏地瞳目眯起,抽搐着嘴角看着……看着……眼前这男人居然在她面前正大光明的脱起鞋子。
额?她能不能认为他是很巧合的在脱鞋子,而不是心理想的那样。
瞳目一寸寸放大,某男已经开始无耻的在脱外套,呃?她能不能认为他……那个也是很巧合的在脱衣服,而不是心理想的那样。
咬牙切齿,瞳目暴睁,某男已经缓缓的爬上床,额?她能不能认为这次也刚好是很巧合……
不能,巧合个头啊,都爬上床了。
哇嘞,他不要见人,她还想见人呢。
“喂,萧昱枫你要做什么?”这节骨眼上了,为了名节她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啊,惟瑭愤愤的以眼神威胁依旧没有停止动作丝毫不受影响的无耻某男。
看着现场五个除了落雪之外全都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得不承认一个晴天霹雳的事实,这四个估计早已经被眼前这个无耻的男人训练的麻木不仁了。
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惟瑭涨红着脸扯着已经爬上床只穿着白色单衣的绝色男人,那若有似无露在单衣外面的一片精壮的胸膛让惟瑭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镇定,司惟瑭镇定,坚决不能被眼前的美色诱惑。
“怎么了?瑭儿?”
怎么了?他居然还问怎么了?他居然还能以这么无辜的表情这么理所当然的问她怎么了?惟瑭突然很想仰天捶胸,可理智明显逐渐呈负数下降。
见惟瑭的眼神不自在的瞄着杵着一动不动的五人,萧昱枫了然的一笑,淡然的说到,“你们都先出去吧。”
五人,哦不,是四人纷纷训练有素的迅速转身,一声不啃的退出门外,而且居然该死的还“相当贴心”的帮忙小心的关好门。
玄澈及时拉过已经完全呈半痴呆状态的落雪,可怜的落雪,一定是被萧昱枫的“狼人”模样吓到了。
啊,不对啊,现在担心的应该是自己吧,怯怯的瞅着一脸坏笑的某人,千万种可能出现的状况走马观灯的快速闪过脑海。
“啊,萧昱枫你要做什么,我还是黄花闺女。”一阵天旋地转,只能怔怔的看着萧昱枫搂过自己纳入怀中合衣躺下。
一阵低沉的轻笑溢出喉间,“瑭儿,你希望我对你做什么吗?”
“我……我……我哪有。”干嘛大舌头,吃亏的是自己也。
“呵呵,就算想对你做什么,你现在的身子也吃不消啊。”俏脸爆红,这个无耻的大**,淫贼,刚想反驳什么,头顶传来低沉的疲惫叹息声让她顿住,“瑭儿,我累了,让我安静的抱一下就好。”
柔软的心微微颤动,一种叫心疼的情绪丝丝窜入,本能的缩起身子,不自觉的更加靠近。
此刻,她也好想抛开一切纷纷扰扰的纠葛和疑问,这个温暖的胸膛现在属于自己,就算只有这么一刻,也足够了。
胸口胀满的柔情,这一刻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只为眼前这个男人而跳动。
闭上眼,温顺的靠着温暖的臂膀,仿佛永远都不用担心任何事。
只是,在惟瑭看不到的发顶上,疲惫的脸上两天来强制压抑的紧绷情绪终于微微松懈。
她没事,她终于没事了。
看着缩着身子温顺的靠在自己胸口的人儿,一向冰冷的唇线慢慢勾起柔情的笑。
此生此世,他定不放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