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颤的回神,惟瑭忍着痛站起身,抬起头,眼前的一幕让她骇的所有气血冲上脑门,嘶声力竭的大吼,“不要。”
如被恶鬼修罗附身的萧昱枫,双眼闪着嗜血的火焰,身后黑发飞散,本该喜庆的礼堂恍然间像是染红的烈焰血光,诡异妖冶的狰狞着。
不,这不是萧昱枫,这不是他爱的男人。
红袖翻转,一阵狂风怒焰带起飞翻的桌椅狠厉的袭上对面泰然自若的诸葛四郎。
艳红的嫁衣疯狂的飞转,叫嚣着要撕裂分解,行动比理智更快,失控的娇小身影疯狂的冲入……
死寂,狂风止息,只剩下冷飕飕的死寂。
惟瑭艰难的抬起头,身上沉重的压力,熟悉的身影让她顿时手脚发冷。
“不,不会,不会的……”似泣血的嘶哑嗓音含着懵然,恍惚,像初雪的婴孩闪着无神的眸光。
“不要,娘……”吃力的抬起身子,惟瑭匍匐的奋力移动,紧紧抱起妇人的上半身。
“娘,为什么……为什么……”
妇人吃力妇人的睁开半迷离的眼,使劲全力抬起颤抖的手,却依然够不到惟瑭早已泪湿不已的脸,紧紧的抓住妇人的手,惟瑭抿紧双唇,泪水崩溃的无声倾泻。
“对……对不起,孩子,这……一切都是娘的错,这是报应,是我……我的报应到了。”
颤微的转过头,直直的盯着前方愕然的男子,“少……少主,对……对不起,忘了恨吧……”
萧昱枫捏紧拳头,僵硬的表情隐隐透着细微战栗。
妇人轻咳出声,“一直以为我可以把这个压了我十几年的秘密带进棺材,呵呵……”转头不舍的看着身旁两个早已经泣不成声的女儿,“孩子,是娘对不起你们,记得不要恨,永远坚强幸福的走下去。”
怔怔的仰起头,妇人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轻轻扯开嘴角,快乐的笑了,泪水却从眼角滴滴滑落,“小姐她是个好人,她收留我,栽培我,我们是主仆也是姐妹更是最有默契的知音,呵呵,”
盈泪的沧桑深眸缓缓的移到前方僵硬的男子身上,坚定却沉痛的看着他,极轻柔极缓慢的吐出震撼的众人不敢置信的话,“那一晚,却是我亲手杀了她,是我在诸葛相的药里下了毒。”
僵直的身躯震颤的晃动,暗沉的脸瞬间煞白。
眸光闪烁,妇人笑了,笑的快乐,笑的解脱,笑的双肩颤动,飘忽的眼逡巡的扫过众人定定的落在一张沧桑的容颜上,轻柔的荡开最深的笑,“就让我的死带走一切恨吧,别难过别自责,好好照顾女儿们。”
缓缓的闭上眼,眼角轻闪的泪珠缓缓滑落,而嘴角轻柔快乐的笑痕却始终不曾消失。
“不,梅儿……”
惟瑭失魂的抬起早已红肿不堪像是无魂布偶的眼怔怔的看着眼前跪地沉痛的中年男人--逍遥堡的管家,温恕良。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过你会好好活下去的,你说过你会为了我和女儿好好活下去的,你骗我,为什么要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
激动沉痛的粗哑声音渐渐趋落,伸出苍老颤抖不已的手缓缓抬起渐渐失温的手紧紧的揉进胸口。
紧紧闭上眼,梅花树下,那清浅流盼,毓秀含烟的回眸笑靥恍然飘落眼前,他的梅儿……
温恕良缓缓起身,细细的环顾着众人惊诧寂然的眼神,步步晃晃颤抖的走到萧昱枫眼前,重重的跪地。
“少主,老夫对不住你,这一定是老天的旨意,带走梅儿来惩罚老夫的懦弱,十几年了,自从大小姐走后,老夫没有一刻真正安心过,因为老夫的懦弱,害的妻女分离不相见,害的梅儿独自承受了十几年的苦,老夫该死,该死啊,”
微颤的回头,定定的看了眼震惊过度的女儿,“雪儿,是爹害了你们,因为爹的懦弱害的你们母女受了十几年的苦,爹对不起你,瑭儿,你已经为少夫人,却是梅儿最心念的女儿,便是老夫的女儿,爹希望你们互相扶持,永远别去恨,好好的活下去,原谅爹不能再继续照顾你们了。”沧桑的声音悲悯的低语。
沉静的转头,坚定冷肃的眸下一片坦然,“少主,原谅属下不能再效忠你了,以后万事小心。”
平静的眼底一片决然,当惟瑭意识到什么时,滚在喉间的不字还未来得及出口,便见颤抖的身影扬起手,一起一落,高大苍老的身躯轰然倒下。
“爹,”一阵惊天的哀泣,无力承受双重打击的落雪双眼一闭,翩然落地。
一切顿时寂然的似是没有晨曦,走不到尽头的黑夜,如魑魅魍魉的呼吸那么低那么轻的飘渺着,张牙舞爪的撕裂着……
极缓慢地起身,惟瑭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淡然的看了眼被玄澈拥在怀里昏迷的落雪,然后轻轻的转身,平静的步履下无丝毫波动,只是一直那么轻那么轻,恍然的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穿过一切刺眼的红色,惟瑭边走边缓缓褪下大红色的嫁衣,就着白色的单衣,飘渺的好似黑夜中失去呼吸的苍白蝴蝶,默默无声的略过一切,寂然的走出礼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