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心见郑铭砚面露不解之色,不由得掩唇而笑,眉眼之间尽显俏皮道:“这可是神奇的‘避麝兔’啊!既然拥有如此超常的能力,能辨一切异味,其长相自然是不能如寻常白兔一般。呵呵!”梦心一阵轻笑,双眸颇具灵气的转动,侧身指向靠窗紫木书案上的一方墨砚,笑言道:“稍微上些色泽,先抓住大家的眼球,再赋予它神奇的功能,岂不是更会取信于人。呵呵!”
郑铭砚失笑,修长的指尖虚点着梦心的脑门,连声言道:“你呀,你这头脑里所盛之念头,倒是与这只染色的兔子一般与众不同。”
二人一阵戏言,梦心心情大好,极自然的端起郑铭砚跟前的汤碗,轻掂玉瓷汤勺,小心的拨开猪脊骨炖藕汤面的油花。将浓浓奶白的藕汤盛在其汤碗里,双手轻托碗底递了过去:“说了好些时候的话,喝口热汤润润喉。”一切动作,显的如此自然流畅,好一副妻贤夫敬的画面。
郑铭砚心里一暖,却不敢开口说话,这一系列温馨的行为,正是梦心的无意举动,毫无刻意的讨好与矫情做作。铭砚担心自己冒然开口,反而惊了梦心,破坏了二人独处之时难得的恬静与安然。
含笑不语的伸出双手接过汤碗,藕香四溢,砚铭满心如蜜一般甘甜。星眸追随着梦心恬静的笑颜,俯首便牛饮一口,却突然双眸圆瞪,双颊涨的通红,两腮微鼓面露痛苦之色。
“啊?”郑铭砚的神情令梦心大惊失色,扔下象牙筷快步走到其身边,轻拍着后背扬声询道:“怎么了?可是藕汤有什么不对劲?”说话间,梦心越发惊慌,近日期来府中发生太多的事情,而且每件事情好似都与毒有关,如今郑铭砚刚喝一口藕汤便如此模样,难不成又有人闲不住欲再次加害自己,却让可怜的郑铭砚成了替死鬼!
思至此,梦心脑子越发混乱起来,只见郑铭砚双手猛力摆动,好似想对她说些什么,奈何却说不出口。满面皆是有口难言的无奈之色。如此痛苦的神情,让一向遇事镇定的梦心阵脚大乱,心里竟然比前些时日,身中三绝娇毒时还要难受:这、这可如何是好?不行!得找大夫!
梦心急步向门边奔去,同时扬声言道:“来人,快请大夫,快!”刚走动几步,却被身后的铭砚一把往回拉去,脚下一个踉跄惯性使然,梦心一声惊呼仰面倒下,混乱之中却跌入坚实的怀抱。
门外伺候的小石头与柳儿听见房内动静,高声回应道:“大少奶奶怎么了?”随即,门框响动,二位忠仆正欲推门而入。
而怀抱梦心的铭砚双足轻蹬,一个箭步迈至门边,一掌拍在半推而开厅门上,‘啪’的一声,厅门再次紧闭,同时一个旋转如疾风一般回到圆桌边坐定,沉声对外喝道:“一切安好,你二人退下歇息便是。”双臂依然轻拥梦心,让其舒服的偎在臂弯。
梦心惊呆了,一切都在须臾之间,拥己入怀飞身腾起拍门紧闭,再返身入座。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毫不拖沓,堪称完美也不为过。
郑铭砚颌首凝神着怀中目瞪口呆的梦心,浅笑着问道:“适才可是吓坏了?我并无大碍?”语气里满是关切与安慰。
梦心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却涌起一阵恼意,手忙脚乱的挣脱其怀抱,双颊涨的通红的斥责道:“你!你竟然作弄我?太过份了!”紧张的情绪一旦松懈,顿感万分委屈,眼眸里涌起浓浓的雾气,最近竟然化作点点珠泪滑过香腮,点点滴落。刚才郑铭砚的模样,真的吓坏她了,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笼罩着她,那一刻梦心心里明显的悸动,一种陌生又疼痛的感觉。
见梦心竟然气结而泣,郑铭砚慌了神,对付哭泣的女人可不是他的强项,眼前这个女人的眼泪足以将他彻底溶化:“铭砚并未捉弄心儿。适才是真的难受,心儿信我才是!”
梦心心绪难平,扭过头去继续抽泣,不再理会眼前这个捉弄人的‘坏男人’。好似恋爱中赌气的女孩一般娇憨嗔怨。
郑铭砚急的围着梦心左右绕行,低声解释道:“心儿,铭砚并非故意捉弄,只是......”说到此处,却好似有些不好意思一般,压低声调言道:“只是适才那碗藕汤太烫,铭砚饮的急了,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才会有了那般痛苦之色。”见梦心还不相信,郑铭砚将俊颜凑了过去,微张双唇言道:“心儿若还不信,大可看看,双唇如今还木木的,许是己烫的发红了。”
梦心拭了拭迷濛的泪眼,定睛一看,果真其棱角分明的双唇烫的红红一片,乍一看好似抹了女儿家的润唇之物一般,看来铭砚所言的确不假,刚才的情型还真是被烫极了的神情。
梦心又好气又好笑的嗔怪道:“你傻啊,烫的极了,吐掉便是。哪有含在嘴里硬撑的道理。”
郑铭砚见梦心轻恼微嗔,心下稍稍放松,笑侃开来:“心儿有所不知。自从你我二人成亲以来,你一直对为夫冷眼相待,何时有过如此暖人心扉的举动。今日赐汤一碗,在心儿许是随意而为之,但铭砚却受宠若惊自然珍而重之。少许灼烫又有何妨,虽然仅是汤羹一碗,却重其心意一遍,吐掉?万万不可,万万不能!”说话间,郑铭砚双手猛摆,虽语气略显调侃,目宇之间却无邪魅之色,倒有八分诚而慎之。
“你!贫嘴!”梦心轻啐道,心里却暖意四溢,一种奇妙的感觉蔓延开来。思绪不由得飘向三日前,郑铭砚向她定下三日之期,二人对持的僵硬局面。
当日面对郑铭砚的质疑,梦心平日里与他点滴堆积起来的好感,顿时灰飞烟灭。更感心寒,当即对其生硬的恭敬相待,并对自己暗暗言道:如此不肯给予自己信任之人,又何来良人一说。自己终是不可能寻得与这个时代的女性,非一般的情爱。
经历了‘假意圆房’一事之后,原以为自己所遇之人会是例外,却不料他面对其他女人的刻意污陷时,对自己的信任始终还是如海市蜃楼。既然如此,真心又有何用,不曾用心相待,便不会在乎是否可获真心。看来古人夫妻相处之道,果真是与真心无关,明面上假意奉承尊卑分明,以讨对方欢喜,才是正道!
故而梦心才会一反常态,对其敬而重之,二人之间的顿时生分了不少。梦心突然转变的如此恭敬,却让郑铭砚难以适应。次日申时,终于按捺不住夜访梦苑,梦心此时却心灰意冷,对其冷面相待,不再与他多言。郑铭砚料定伤梦心定然受了委屈才会对其心生怨怼,愧疚之色溢于言表,正欲神伤离去之即。梦心暗思:莫如再给他一次机会,也全当给自己一次机会,便淡声言道:“你果真愿意信我?”
“愿意。”此次回答不再有丝毫犹豫。
一声轻叹,道:“若你愿意信我,便寻来兔子一只,配合梦心演一出好戏即可。真相三日之期自然浮面!”
由此,便有了‘避麝兔’这类神奇物种的诞生。二人之间,更是因为这场闹剧的策划,悄然拉近了距离。
“心儿,你又走神了。”郑铭砚见梦心失神凝思,伸手在其眼前轻轻晃动,拉回了远飘的神思,轻声询道:“在想何事?可是还在生气?”
梦心收拾心神,淡然一笑,柔声言道:“我是在庆幸当日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言词间,面色娇羞泛起柔和的光泽。
郑铭砚面露恍然之色,朗声笑道:“心儿与其道庆幸当日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莫如说庆幸心儿给了砚铭一次机会。”言毕,目光低垂深凝着梦心,满是歉意的暖声言道:“原谅铭砚当日对心儿的疑虑与不确定。”
梦心轻轻摇头:“过去之事也不必再提,若你不信我,今日落发修行,甚至送入疯人塔之人,也许便是梦心。”
“休得胡言!铭砚信你。”语气越发柔和,铭砚伸手轻掩梦心朱唇,空气里顿时涌上微甜的气息。
凝脂的娇颜飞起两朵红霞,双颊艳红一片,面对铭砚的暖意浓浓,梦心轻退数步,避开其掩唇的手掌,略显尴尬的转移话题,笑问道:“怎得今日不以‘爷’自称。记得昔日,你可是一口一个‘爷’称的极是利落。”
铭砚正色言道:“铭砚不仅今日不再以‘爷’自称,日后在心儿面前,也定不再以‘爷’自称。心儿也不必再如此生分,你我夫妻便以‘铭砚’‘心儿’互称对方可好?”言毕,郑铭砚轻扶着其双肩,星眸定定的凝视着梦心。
本无夫妻之实,却一口一个‘夫妻’,令梦心汗颜,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作答,梦心微一颌首略显羞涩的应了下来。身后不远处笼子里的兔子,好似梦醒,猛的摇头晃脑,一对长长的耳朵左右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动,吸引了二人的视线。
“哈哈,就是如此。为夫适才就想问你,之前在前厅之内,此兔浅嗅苏氏双手时,心儿你是用何方法令此兔双耳大动?”兔子的耳朵微动,提醒了郑铭砚心早存的疑问。
梦心杏眼一眨,顽皮的娇笑道:“这有何难。心儿只需事先在兔子耳内,涂上一些薄荷油,待嗅过苏氏的双手之后,对其耳内悄然吹气即可。薄荷油味凉而辣,遇风则更甚。兔耳极为敏感,自然不忍颤动双耳乃属必然动作。”梦心说到此处,对笼中小兔露出怜悯之色,移步笼前伸出纤指探入笼中,轻触其绒毛逗弄道:“只是委屈了这小东西,遭了些小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