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梦心被老夫人禁足在梦苑,梦苑门前也特意增派了粗使婆子轮值看守。除了每日用膳的时候,厨房里的小丫头送来膳食之外,梦苑里很少有人前来走动。在郑府里,这位手里没有实权的大少奶奶,并不受宠早己不是新闻,如今还被老夫人亲自下令禁足予梦苑,见不得天日。下人们不禁纷纷暗自猜测,恐怕不久的将来,大少奶奶的位子会让聪慧稳重的二姨娘替代。
其实二姨娘莫雨欣的出身并不低,其父为内阁侍读学士莫子清大人。而因为莫雨欣是莫子清大人的庶女。其父与郑铭砚同朝为官,莫雨欣曾随父亲出席宴会时,与郑铭砚有过一面之缘便芳心暗许。故而数月前,郑老夫人放出消息,要在京城千金里替郑铭砚物色二姨娘时,莫子清大人才会在莫雨欣的坚持下,暗通红娘牵线将其女嫁入了郑府,即使当人妾室也欣喜不己。
所以有身份有地位的二姨娘虽是庶女出身,但凭着其父在朝的职务,与自身的修养与才情,若有机会,担当郑府大少奶奶之位也是无可非议的。下人们皆暗自看好二姨娘的发展。
至于三姨娘谢碧云仅是城里一位商贾之女,除了本身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媚骨风情能逗的郑铭砚欢心,至于头脑却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即“胸大无脑”!
不知不觉间,梦心禁足己过五日。不大的梦苑也被梦心迈着莲步丈量了数遍。
正值三月时分,百芳吐蕊花香四溢,梦苑内桃梨花林里,花开正艳。暖阳高照春风徐徐,朵朵艳色在阳光的照耀下,香味越发浓烈轻风一吹暗香袭来。
午时,梦心百无聊奈的坐在苑落里的石凳之上,懒洋洋的烤着太阳。她可没有本尊那种一心向佛的精神,后房曾经香火鼎盛的小佛堂,对于她来说除了每日早间进去叩拜一番,接下来的时间是再也不会涉足。因为是被禁足不能踏出梦苑,去福寿居晨间定省也就免了。对于这点,梦心倒是乐的清闲。
眼看午时己过,厨房负责送膳食的小丫头却还没有前来,梦心的肚子己经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这都什么时辰了,恐怕其他房的人早己用膳完毕了吧,我们这里的膳食都还没有送来。大少奶奶,你先喝口热茶润着,吃两块小点,我去厨房看看去。”柳儿从屋里出来,手里托着一杯刚沏的热茶与几块玫瑰糕,放在梦心面前,面露不满的微言道。
梦心并不答话,只是对柳儿淡淡一笑,随手拿起一块玫瑰糕暂时充饥。这几日送饭的小丫头越来越不象话了,送饭的时间越来越晚不说,那菜品也一日不如一日。看来自己这个大少奶奶,在下人眼里犹如落日余辉,亮不了几天了。
柳儿微皱着眉头,向苑外走去。自从前几日与梦心一番长谈以后,二人再也没有提及这方面敏感的话题,柳儿也不愿意把梦心逼的太紧,仅是偶尔旁敲侧击暗示一下罢了,毕竟这府宅内女人之间的斗法,并不是谁人天生就会,梦心这个被父母捧在掌心长大的千金大小姐,要想一下子开窍,恐怕还得多费些心思才行。
“柳儿姑娘,你这是往哪里去?”看守苑门的粗使婆子吴妈,一脸冷漠的站在柳儿身前挡住去路。
“吴妈妈,眼下己过午时。厨房里还不见送来大少奶奶的膳食,我去厨房里催催。”柳儿甜笑着对吴妈说道。吴妈虽然只是个粗使婆子,却因为在郑府里呆的年生够久,柳儿也不愿轻易得罪。
“这种小事,差个小丫头去催催就成了。柳儿姑娘还在好生伺候着大少奶奶得好。”吴妈仍然一脸冷漠,并没有放行的意思。
柳儿强压着心里的不满,尽量放缓声调:“大少奶奶的身子骨本就不太爽利,若是饮食上再出些差错,恐怕不利于身子骨的复元。老夫人虽是将大少奶奶禁足予梦苑,却并没有禁足我们下人。眼下吴妈妈阻挡柳儿恐怕有些不妥当吧?”
吴妈妈面部轻微抽动一下,身子微微一侧让出一条小道,硬声言道:“柳儿姑娘说笑了,我哪里是在挡你的去路,老身也只是关心大少奶奶才多了句嘴罢了。”
柳儿担心梦心等得急了,也不再与她纠缠,嘴上道了声谢便急急的向着厨房方向走去。刚走出几步便迎面遇上换班的婆子胡妈,柳儿与她微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脚下步伐并不停下。
身后却顺风传来胡妈对吴妈的窃语声:“吴妈,这丫头急匆匆的向哪里去?”
“厨房里送膳食的丫头偷懒,都这个时辰也还没有给大少奶奶送来膳食,想是苑子里那位等不急了,叫她去催催吧。”吴妈妈的声音传来。
“切,府里今天来客人了。厨房里忙的一团乱,谁还顾得上苑子里那位啊......”胡妈不屑的声音继续隐隐传入柳儿的耳朵里,直至走的远了终不可闻。
两位婆子的对话,柳儿听的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府上来了客人,却让当家大少奶奶饿肚子,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思绪间,己经走到了厨房,远远便听见厨房里碗筷碰撞所发出的声音。想来厨房里的丫头婆子们刚忙完活计,己经开饭了。
柳儿不动声色的抬脚迈入厨房,甜笑着对厨房的管事婆子张妈笑着说道:“张妈妈安好。”
张妈妈从斗大的饭碗里抬起油光满面的胖脸,嘴角还粘着一颗饭粒,看了柳儿一眼有些意外的言道:“柳儿姑娘有事吗?”
“也没多大的事。今儿听说府里来了客人,柳儿估摸着妈妈们都忙的很。柳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来取大少奶奶的饭菜,也就不劳妈妈派人再跑一趟了。”柳儿强压着满腹的火气。暗道:哼!好一帮狗眼看人低的刁奴,这正主子还没有吃上,你们倒是吃的满嘴油花了。
张妈妈闻言,斜眼看了一眼,旁边身着绿碎花的小丫环小红,嘴里继续咀嚼大片肥肉,着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言道:“今儿个是你负责送梦苑的饭菜吧?怎么还没有送去呢?”
小红急忙放下手里碗筷,反手用手背拭了拭嘴角的油渍,咽下嘴里的饭菜对张妈说:“灶上正热着呢。我这就去送。”
“呵呵,不用了。我自己去拿,你们吃着不用管我。”柳儿快步走向炤头。
张妈闻言,也不再客套,坐下在菜盘里又夹了一大块肥肉塞入嘴里,嚼的嗞嗞直冒油珠儿。小红也坐下吃饭,不再搭理柳儿。
蒸格正往外扑扑冒着热气。柳儿也顾不得烫,揭开蒸罩便将里面的饭菜依数端了出来。一盘酸甜咕噜肉,一盘柠檬鸡球,一份粉蒸牛肉和梅汁扣肉,外加一盅血燕汤。柳儿转身从厨格里取出食盒便准备装盛。
身后却传来丫环小红的急呼声:“不对,你拿错了。那是给三姨娘准备下午打尖用的。大少奶奶的在旁边那个蒸格里呢。”说话间,小红放下碗筷急步走来,嘴里低喃道:“还是我来拿吧,你生手生脚的,若是弄翻了三姨娘的膳食我可不好交待。”
言毕,手脚麻利的将刚刚柳儿端出的菜品,又全数放回了蒸格里。重新打开旁边的蒸格,端出一碟干煸鸡块,一份凉拌黄瓜,一份清炒莲白,油炒笋尖,以及豆腐青菜汤,转身拿起一个大碗,揭开笼罩盛了一大碗半冷不热的饭,依次放进了食盒里。
“好了。”小红拿起食盒递向柳儿。
这番举动,激怒了柳儿,只见她将手里的食盒重重的放在灶头,扬声对张妈妈言道:“张妈妈,厨房里这样做可不合适。我们大少奶奶的正餐,怎么还没有三姨娘下午打尖的膳食来的精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