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听罢,哧笑一声,然后歪头想了一阵,凑到徐费如的耳边说道:“若朕说,朕爱上狱妃了,狱妃信么?”
徐费如全身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两步,愣愣地盯着赵匡胤,许久,她回神过来,恢复常态,漠然代替所有,“皇上不要拿臣妾开玩笑了,还是早些去忙吧。”
“狱妃在赶朕走?”赵匡胤故意皱眉,似乎有些不满,这么一问,徐费如想解释,但又无从开口,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这时他见到一向善辨的女子竟不知所措,心中有一种特别的喜悦,眸眼一眯,凑近她的耳际,道:“朕在批阅奏折的时候也会想着狱妃的。”音落,长袖一甩,明黄的颜色消失在明媚的阳光里。
徐费如望着那厚实的背影,整颗心潮湿了。
“徐费如,不许关心他!他是仇人,仇人!”闭眸,捶拳,她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
几日的休养,徐费如的身体渐好,深宫的日子虽然寂寞,但好在有莺莺陪伴。
又一日黄昏,金黄的颜色铺满了整个皇宫,洒进香蕊宫中,把在香榻上小寝的徐费如唤醒。
睁眸,金色的光环映入眼帘,她觉得有了一丝的美好,于是下了床榻,走到铜镜前,理妆整衣,盈盈一笑,于是拂袖出了寝门,绕过正殿,来了宫苑里。
一叶知秋,树叶随风落下,刚好滑落到她的肩头,纤指拈起,细细打量一番,一声轻叹。
“小姐为何叹息?”莺莺踱步而来。
徐费如抬眸,扫一眼偏西的金乌,摇了摇头,吟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为何美好的东西总是那么的短暂?”
“小姐指的是洛大人,还是皇上?”莺莺调皮一问。
“胡说。”徐费如眉色一沉,瞪一眼莺莺。
“莺莺可没胡说。看小姐的气色渐好,白里透红的,应该是红鸾星动了。”莺莺辨上两句,还捂嘴偷偷一笑。
“是么?”徐费如见莺莺笑得灿烂,就接上她的话,继续问道:“既然你能看出来,那你说说,我以后会怎样?”
“看小姐的面相应该是大富大贵之人。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姐的路走来不坎坷。不过最后小姐还是可以跟所爱之人双宿双栖,过上自在的生活。”莺莺似乎说得头头是道,跟真的似的。
徐费如忍不住笑了,继续道:“既然你这么能算,那你算算我现在心里想得什么?”
“这个嘛?”莺莺掰了掰手指,像算命的先生似的在嘴里嘀咕一番,道:“莺莺送小姐一个字。”
“何字?”徐费如再问。
“情字。”莺莺认真地道。
“情字?”徐费如的心好像被重重地点了一下。
“竖心加上一个青,就是情字啊。小姐跟皇上去山上看花,山上有树,花中有心,毒蛇为青。三字皆音,加在一起,‘树’(竖)、心、青,不就是一个情字嘛!”莺莺一边说一边数着手指,讲得头头是道。
一个情字让她的心烦乱起来。
不过她很会回神过来,盯着莺莺看了许久,插开了话题,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歪门子,倒学会看相测字了。”
“是欧阳太医教的。他可是懂得五行之术的。”莺莺如实作答。
“他?”徐费如有几点惊讶。
“是啊。”莺莺点头。
“一个老太医为什么要教你看相?”徐费如开始质疑起来。
“小姐,你别老疑神疑鬼的。”莺莺嘟了嘟小嘴。
“罢了,随你吧。”徐费如甩甩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学些五行之术,也无伤大雅。
“谢小姐。”莺莺快活极了,连连拍手。不过暗地里,她也在偷笑,小姐的性格刚强,现为情所困,倒是有意思了。
徐费如望着莺莺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多少有了些安慰。深宫的生活本来苦闷,丫头找些乐子好打发时间。再抬眸,看一眼黄昏的落日,她突然想起还在冷宫中的德妃刘彩衣。
赵匡胤该履行他的承诺了。不过此时还是先去看看她为好。
想到这里,徐费如便梳洗一番,在莺莺地陪伴下,上了车辇,往狱宫的方向去。
狱宫,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去的路上,她并不陌生,只是中途经过淑妃的幽兰宫的时候,忽而听到一阵琴音,美妙绝伦。
徐费如忍不住掀开车帘窗,看到幽兰宫附近的那个兰亭,竟有一个女子抚琴,还好生面熟,愈来愈近,终于看清女子的容颜,是宫女染云。
此时遇到她,真是太奇怪。
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在这里抚琴娱乐,不免怪哉。
“停车。”徐费如吩咐道。
车辇停下,她提着长裙,在莺莺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车。
“小姐,发生什么事呢?”莺莺感觉到主子的异常。
“染云——”徐费如眯着眸,盯着兰亭的女子仔细打量。
莺莺亦顺着徐费如的视线看去,脸色一惊,道:“染云?!不就是那个御膳房的宫女染云。她只是一个小宫女啊,为何在这里?”
“可能是皇上给了她更好的待遇。”徐费如低低地说道,此时虽然对这个迷一样的女子有所怀疑,但毫无头绪,无从下手。罢了,还是少管闲事。
停下片刻,她便准备转身上车去。
忽而琴声停了,背后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奴婢染云给贵妃娘娘请安。”
“不必了。你继续吧。”徐费如不曾回头,平静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