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臣一阵惊讶,抬眸望一眼赵匡胤,竟想不明白这个帝王到底耍得什么把戏,他早已把自己的细底摸得一清二楚,果然是精明的帝王。
“谢主隆恩。”他揖礼一拜,默默接受。官职愈高,他就愈容易帮到小如,所以他没有拒绝。
“起来吧。现在已经很晚了。若想探望贵妃,不要在晚上来,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先退下吧。”赵匡胤拂了拂明黄的长袖,撇下一个淡淡的君王笑容,然后转身过来,揽了徐费如在怀中。
洛雪臣再次叩拜,躬身退下。只是看到赵匡胤将小如拥进怀的那一刻,心撕撕的痛着,他却要默默忍受。
望着蓝影飘走,徐费如才安心地吁了一口气。只要表哥安好,比都什么都重要。
宫门打开又关上,确认洛雪臣已经离开。赵匡胤突然霸道地拥紧了徐费如,掰正她的脸,一记热吻落上她的红唇,炽热的温度袭来,让她来不及喘急。
女子的素手紧握,默默地接受着。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要呆在他的身边,就必须做出牺牲。只是那股热吻持续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倏地推开了她,眸眼瞪得很大,琉璃的目光永远无法猜透,“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与洛雪臣之间的事。”
“皇上知道什么?”徐费如从赵匡胤愤怒的眸子里可以看出,他应该知道她与洛雪臣不是简单的表兄妹关系。
赵匡胤哧地一笑,摇了摇头,道:“难道狱妃的心不是飘‘落雪尘’(洛雪臣)?”
“皇上一会儿说臣妾心系孟昶,一会儿说臣妾的心飘向洛雪臣。难道臣妾在皇上的眼中竟是那样的水性、杨花?”徐费如一声浅笑,眉色清纯,像一抹淡淡的烟,早已不在乎他怎么看她,她在乎的只有国仇家恨。“皇上册封表哥为刑部侍郎,可没那么简单吧。”她旋身挣开他的怀抱,丢下一个冷冷的哼声。只希望表哥能运筹帷幄,小心周旋,不要掉进陷井才好。
“狱妃聪明。朕不想多说。”赵匡胤闭了闭清凛的眸,眉梢上似乎拂过一抹痛意,忽而大手一扬,一把扯开了徐费如肩上的薄纱。烛光下,那一个火红的狱字在光滑的肌肤上呈现,他伸手细细抚摸一遍,道:“好美!不过朕不喜欢对朕不忠的妃子!既为狱字,朕就赐狱妃一座狱宫,明天就搬进去!”冷厉的声音落下,流离的眸光渐渐变暗,暗得像深井,他微微俯身在她的肩头啄了一下,似乎情深笃定的样子。接着扯唇阴笑,无情地甩开她的手,长袖一扬,大步迈出了香蕊宫。
徐费如望着高大身影的离去,美眸眯起,看到了帝王身上的那一抹落寂。
心冷冷的发笑。好一个变化多端的帝王!
晨明时分,莺莺收拾了一些衣物,搀着徐费如在秦春地带领下离开了香蕊宫。
真如赵匡胤所言,皇宫最偏僻的地方有那么一座叫“狱宫”的宫殿,四周是高高的铁栅栏围起,阴森森的,宛如牢狱。
再细细一看栅栏上的焊痕,分明还是新的。难道真是昨夜才建起?抬眸望一眼宫门上的两个阴冷的大字——“狱宫”。的确是为她身而设的。
赵匡胤,你以为一座狱宫就能锁得住我么?美丽的女子扬唇一笑,盈步踏上三层台阶,毅然走进荒凉的宫殿。
不远处,一朵明黄飘过,望着女子坚毅的背影,冷冷地笑了。
狱宫,说它像一座牢笼,不如说是为徐费如量身而制的冷宫。宫深愈凉,荒草铺满院落,一片凄凉。
女子踩上软软的草丛,闭眸吸一吸清新的空气,竟觉得有几分芳香,突然左胸那颗郁结的心开阔了许多。正值春夏之交,野草浪温,小花怒放,倒是给这寂寞的宫苑添了几分生机,她停下脚步,静静欣赏着每个宁静的角落。
秦春见徐费如停下,赶紧上前劝道:“贵妃娘娘,皇上最不喜欢嫔妃们跟外戚来往了。娘娘以后还是少跟洛雪臣见面的好。”
“秦公公,皇上真的是连夜建的这所狱宫?”莺莺问道。
“丫头啊,你怎么不明白。狱宫只是个名儿,这里以后将是咱们大宋皇宫的冷宫!”秦春急急地跺了跺脚,连连摇头,一脸的惋惜。
“冷宫?!”莺莺一脸的惊讶。
“哎哟,小姑奶奶,你咋就不懂呢?这天下是皇上一手打下来的,皇宫亦是刚刚建好,还没有一个妃子被打入过冷宫,本来连冷宫的地儿都没有。昨夜皇上下令连夜修葺的这座废宫,名为狱宫,实则上就是冷宫啊。”秦春甩着手中的拂尘,焦急的目光扫向徐费如,道:“贵妃娘娘,你这才嫁过来多久,这是招惹了谁呢?”
“冷宫刚好啊!本宫就喜欢清静。”徐费如淡然地丢下一句,一脸的不以为然,缓缓踱上两步,回眸再看一眼秦春,这个太临总管看来也不是什么恶人,于是问道:“敢问公公,皇上是不是早知道洛雪臣的事?”
“娘娘,奴才就直说了吧。自从皇上把娘娘带回宫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派人把娘娘在蜀国的所有详细情况都查得一清二楚,洛雪臣又是蜀国第一才子,谁人不知啊。”秦春一五一十地说道,倒是不隐瞒。
徐费如暗吸一口气,浑身一阵发凉,好个赵匡胤,真是人中精,一丝一毫亦不放过她,美眸轻轻一瞟秦春,继续问道:“洛雪臣在宋廷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钦天监,皇上这么快就知道了?”
秦春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眉色一深,眼里闪过一抹慌意,赶紧摇了摇头,道:“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娘娘,你还是好生歇息着吧。奴才还要回去复命。”语罢,他卷紧拂尘,一溜烟地跑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