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爱,不知所以,却至死不渝。
“这”犹豫着,安逸不知道该不该将真相告诉沈安若,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庞,安逸终究是不忍心。
“供体是位身患胃癌的中年妇人,她本身身体状况就不太好,但胜在心脏无损,又和锦年的心脏完全匹配,所以,我们也没有考虑到其他……”
“你说什么?身患胃癌?中年妇人?她是不是在这家医院住院?她是不是今天才过世的?”抓住了安逸话语中的关键词,沈安若急急地追问道,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滑过。
“对,确切的说应该是今天凌晨点钟。”
松开安逸的手,沈安若苦笑着闭上了眼睛,原来是这样,任由着泪水沿着脸庞滑落,良久,沈安若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安逸,问道。
“锦年,他有没有说过什么?”
“嗯”点了点头,安逸神情哀伤的说道,“他说对不起你,没有实现诺言娶你,他还问我如果他能好起来,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嫁,无论生死。”再次闭上眼睛,沈安若只觉得内心深处紧紧的揪在一起,疼的难受。
“你说的哦,不许反悔。”感觉到腰身被紧紧的拥住,沈安若猛地一惊,呆在原处,许久才敢转过身去,看着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庞,紧紧的抿住了嘴唇,压下心中不断翻涌的苦涩。
“千歌,我没事了,你走吧?”将父母爷爷统统赶回家之后,陆锦年对仍忙前忙后的千歌轻轻的开口道。
闻言,千歌手上的动作僵在原处,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将欲翻涌而出的苦涩咽下,千歌展颜看着陆锦年笑道,“我要留下来照顾你啊。”
“沈安若呢?”自他从手术室出来,就没有再看见过沈安若,开始他以为是家里人都在她不想出现,可是让安逸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将爷爷父母都赶回去之后,她却仍没有出现,他不相信她就这样走了,所以他得把千歌也赶走。
“我不知道。”微微愣了愣,千歌语气淡淡的答道,说完就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只留下微微皱着眉的陆锦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请问住这床的病人呢?”知道陆锦年没事,沈安若就匆匆赶往了欧母的病房,她必须得亲自验证这一切,她希望陆锦年活着,可也不希望欧妈妈死。一路的疾奔,满心的焦躁,都在看到那张白色干净折叠整齐的被褥时,顿住了节点。随手抓住一个查房护士的手臂,沈安若急急地追问道。
“哦,你说她啊?她今天凌晨就过世了,尸体已经送往太平间了,你是她亲戚吗?那你来晚了。”看了看沈安若说的床铺,护士了然的回答道,却在看到沈安若突然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庞停下了话语。
“小姐,你没事吧?”护士焦急的喊道,却被沈安若摆摆手,支走了,她没事,只是心里疼的难受。
“若若,你是个好女孩,可惜小辰没有福气,但是你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不仅他得记着,我们全家都记着,所以只要你有什么需要,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忙。”
“若若,相信阿姨,一切都会好的,太阳每天都会升起,只看你会不会看。”
脑海中不断闪过昨天与欧母对话的场景,她苍白的容颜,喘息着讲话的声音,紧紧握着她的手,劝她不要担心,那样慈祥和蔼的人,那样善良的眼神。她不是还有三个月的生命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靠着冰冷的墙壁上,沈安若颤抖着滑到了地板上,将头埋在两腿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才好。直到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从地板上拉起来,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庞,将她轻轻的揽在怀里。
“为什么?”靠在欧赫辰的怀里许久,沈安若哽咽着开口问道。
“没有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妈妈自愿的,你不要觉得难过也不要有什么歉疚。”缓缓地抚着沈安若颤抖的脊背,欧赫辰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只想她开心快乐,并不想她这样难过。
“可是昨天欧雅还跟我说,她还可以活三个月啊?”一把推开欧赫辰,沈安若大声的吼道,不忍控制的依旧是不断滚下的泪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伤心,只觉得自己欠的实在是太多了。
看到欧赫辰只是满脸伤痛的凝望着自己,沈安若苦笑着问道,“是不是因为我救过你,你们想还我恩情,所以宁愿拿命去换,欧赫辰,不值得。”突地抬起头,望进欧赫辰琥珀色的眼眸中,沈安若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力道。
“沈姐姐”不知何时,欧雅已经站在了两人的身旁,转过头去,沈安若怔怔的看着欧雅,才发现她一贯带笑的眼睛此时早已肿成了桃子,看见沈安若望着她,轻笑着又走近了两步。
“沈姐姐,妈妈终归是要离开的,看着她日日被病魔折磨,我们也不忍心,将心脏捐出去,既是妈妈的愿望,也是我们的。”说到这里,欧雅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又继续道,“所以,我们不希望你如此伤心计较,也别觉得欠了我们多大的恩情,如果你一定要记着,就请好好善待妈妈的这颗心。”
一路恍惚的回到病房,沈安若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床旁,细细给陆锦年吹着汤的千歌,只觉得内心哽的难受,看着陆锦年缓缓地喝下,千歌的眉角眼梢都凝着淡淡的笑意,那样的满足和心安。
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沈安若轻轻的低下头,待到再次抬起时,却看到刚刚还上演温馨戏码的两人如今早已拥吻在一起,那样的专注认真,冷冷的看着,沈安若紧了紧握着的双手,甚至连指甲嵌进了肉里,也毫不顾忌,默默地转身,缓缓地离开,单薄的背影,悲伤而倔强,连一直站在她背后的安逸都微微动容,透过虚掩着的房门,他清楚的看到那纠缠着的两人。
独自乘车返回市,沈安若并没有提前和妈妈打招呼,所以当她敲开家门的时候,无论是房中的人还是她都愣在了当场。
那个带着金丝眼镜框的男人,那个温文儒雅,话语不多的男人,那个昨天还出现在医院为儿子的手术忧心不已的男人,今天居然出现在她的家里,这不得不让沈安若震惊了,看着妈妈脸上闪过的不自然和歉意,沈安若二话没说的走进了房间,不是她不给面子,只是她实在不知道该对这个男人说些什么。
傍晚十分,妈妈敲开了她的房门,看着她的眼睛不经意的瞟向客厅,叶沫会意的抢先道,“他已经走了。你出来吃饭吧?”
坐在饭桌上,沈安若看着满桌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可她就是食之无味,随意的翻搅着碗里的饭菜,只觉得内心纠结的难受。
“小若,他今天过来只是想看看我们过得好不好?我和他早已不可能了。”缓缓的咀嚼着饭菜,叶沫突然开口说道,她知道沈安若心里在意。
“妈,本来爸爸不在了,我不应该反对你和男人来往,可是他是有夫之妇啊,林曦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个疯子似的,陆家根本没有人可以管得住她,如果让她知道了你和陆子轩还在联系,她会怎么做?你有没有想过?”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沈安若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放大了。
“小若,我有分寸。”看着沈安若盛满怒意的眼眸,叶沫低低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状况。
“好,你有分寸,那你和他联系吧,我不管了,只是,你幸福才好。”缓缓地放下筷子,沈安若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小若,锦年是个好孩子,以后有他照顾你,妈妈放心。”对着沈安若的背影,叶沫缓缓地开口,看见沈安若的脊背瞬间僵了僵,半晌,才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愣怔了半晌,叶沫低头继续吃饭,泪水却不自觉的顺着眼角滑落,直到沈安若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餐桌旁。
“妈,对不起,我会好好的和他在一起的,我们准备结婚了。”缓缓地俯下身子,沈安若替母亲抹去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看见母亲眼中一闪而逝的欣慰,沈安若就势搂住了母亲。这个世界,她只有妈妈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就这样,沈安若在家住了一个多星期,直到那个男子拿着钻戒,当着母亲的面,单膝跪地向她求婚,看着母亲期盼的眼神,她愣了半晌,终于面无表情的接过了钻戒。
坐在返程的飞机上,沈安若接到秦颖的电话,电话彼端她笑得灿烂,直言要告诉沈安若一个令她惊喜到彻夜难眠的好消息,沈安若听完并没有答话,她了解秦颖,这个时候你只需要慢慢的等待便好,直到那抹清脆的嗓音无奈的要请她当伴娘,她才了然的笑了。
看她笑得抒怀,等她挂了电话之后,陆锦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秦颖要结婚了。”淡淡的答道,沈安若将视线移向满天随意飘散的白云,想起曾经和秦颖一起躺在学校的操场上,笑闹着给白云取名的事情,不禁又露出了笑颜。
“哦”低低的应了声,陆锦年随意的翻着手中的杂志,却只觉得内心烦躁无比,虽然沈安若答应了他的求婚,可是他知道什么地方已经开始改变了,她可以很开心的笑,却不再是为了他,她会回答他的话,却客气到疏离,让你骂也不是恨也不是,就像现在这样,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语气,令人讨厌却又舍不得不看。
那天在医院,他一直在等她回来,可是直到天都黑了,她还是没有回来,期间千歌喂他喝粥,他一开始是抗拒的,可是想到她那么久没有回来,心中就有股小小的火苗在跳跃,恨恨的将粥喝完,千歌拿了餐巾纸给他擦嘴,最后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千歌就不要命似的吻住了他,那样的用劲和专注,仿佛要将满腔的爱意都融化在这个吻当中,陆锦年想狠狠的推开她,可是在触到她肩背时还是心软了。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门口有一抹纤瘦的身影闪过,心中一个激灵,他推开了千歌,匆忙下床,甚至连还挂着水也顾不上,直直的冲向门口,却只看到安逸表情忧伤的脸,一颗心才失望的低落。任着千歌手忙脚乱的替他按着浮肿出血的手背,他却只是怔怔的追问安逸有没有看到沈安若。
如今看来到真是他自作多情了,他出院以后,满世界的找她,却被父亲告知她回了老家,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知道沈安若的去向,他还是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市,临离开前,父亲和他进行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长久的谈话,他说他会支持他和沈安若在一起,也表示一定会说服爷爷支持他,并告诫他,别忘了带上戒指求婚,还说她一定会同意。如今看来,仿佛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到好像一直有一个人在背后安排着一切。
飞机在市机场降落的时候,沈安若跟在陆锦年的身后走了出来,却发现久未见面的秦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站在出站口等他们。看见沈安若出来,立马快速迎了上去,一把挽住沈安若的手臂对着陆锦年浅浅笑道。
“我知道你们也要结婚了,但我好歹是在前面,所以想借若若做我的伴娘,你没有意见吧?陆少爷。”
秦颖说的轻松,可沈安若却看见陆锦年的脸色在刹那有些苍白,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当然没问题,若若现在还没有嫁给我,她有绝对的自由,况且就算结了婚之后,我也不会限制她自由的,只要她愿意,你随时可以过来找她?”陆锦年的话虽然是对秦颖说的,可眼神却一直在沈安若身上,专注而认真。秦颖呆呆的看着,突然就笑了,笑得眼角都有些微的湿润了,才笑着朝陆锦年摆摆手,挽着沈安若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