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京都城里四大赌坊的门就被愤怒的人群挤爆了。
盖因昨天夜里,从宫里传出来一个劲爆的消息: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大景女子队,居然完爆各国,一共五场比赛,取得了四场第一的辉煌战果。据说,唯一输的那一场,还是因为阴险的蛮夷外邦使诈才勉强赢了比赛。
城里的百姓们莫不交口称颂大景参赛的女子,但那些押了银两的赌徒们,可就红了眼了。素日都知道大景女子文弱,是以这次的赔率已经到了一赔二十,都押大景输,结果却是这样。输钱的人都不信这个邪,一大早就到各大赌坊堵门,要求知道真相。
赌坊的老板岂是好相与的?能在天子脚下开赌坊,本身已经说明了他们的背景不凡,当下里便窜出来几十个身强体壮的打手,把一干堵门闹事的都打了出去。整条银庆街顿时一片哭爹喊娘人仰马翻。
在这个当口,一辆不起眼的蓝布马车,从银庆街拐角悄悄进了其中一家赌坊。一盏茶的功夫后,又悄悄的出来,消失在拐角处。
蓝布马车车轮咕噜,一会便出现在朱雀大道上。车内传来一个女子声音:“朱四,去尾巴巷子。”
朱四响亮的答应一声,驱赶着马车向尾巴巷子驶去。
车内坐的正是文绣和花枝。要说文绣怎么会在银庆街这条布满赌坊的大街出现,还要从中秋前几日说起。
那时文绣坐着马车去侯府见云蕾。恰巧听见了路人对话,说赌坊里正在开盘,赌注就是皇家竞技赛的输赢。文绣顿时来了兴趣,当天晚上就当了首饰珠宝,费尽心思凑了二百余两银子。全部交给朱四,让他去赌坊里押大景女子队获胜。
昨晚文绣从出了皇宫开始就整整惦记了一晚上,好容易挨到早上,天刚蒙蒙亮,就喊了朱四套车赶往银庆街。谁知道到了银庆街,这里已经一片混乱,文绣只好像做贼般,偷偷摸摸兑了银子,又偷偷摸摸溜了出来。
此刻花枝怀里抱着个精巧描金小匣子,紧紧绷着一张小脸。
文绣翘着脚躺在马车的厚毯子上,取笑花枝道:“几千两银子就把你紧张成这样?倒像抱着自己的嫁妆盒子,也不嫌重。”
花枝小心翼翼打开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金元宝和一些银锭子。她再次确认了一遍金额,才郑重关上匣子,用一把精致小锁锁了,又把钥匙贴身放着,眉尖神色才略略放松。这才开口道:“有了这些银子,再加上比赛得的赏赐,即使以后爵爷不管你的嫁妆,也差不多够了。这些银子不能动。另外等过几月到了年节,郡主送的那个庄子也能有不少收益,到时咱们就有余钱把霍老的院子买下来……”
花枝一笔一笔算着收支,文绣安静听着,既没反驳,也没同意。
说来也奇怪,来了这几个月,不知是环境原因,还是因为跟着红绫学内功,文绣以往的鲁莽冲动性格,居然慢慢有了些改变,变的安静沉稳许多。
说话间已经到了尾巴巷子,如玉和王七听到马车声音,一齐到门口迎接文绣。文绣扶着如玉的手下了马车,问道:“霍老呢?”
王七接道:“他老人家天不亮就出去了,我问他做什么去,他也不说。”
文绣点点头,向院里走去,走到门口忽然闻到一阵香味,笑道:“这可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们在吃早饭?”
王七如玉齐声答是,如玉问道:“小姐和花枝姐姐可是还没吃饭?你们等等,我去街上买些包子来,今天的早饭是哥哥做的,恐怕小姐吃不惯。”
文绣摆摆手:“不用麻烦。我闻着香的很。今天这饭是谁做的?”
王七挠头笑道:“还是我做的,恐怕小姐吃不惯。”
院里的石桌上摆着两碗粥,一盘澄黄色的窝窝头,两碟小菜。看着很是诱人,文绣正觉得肚子饿,便毫不客气的坐下,拿起一个窝头咬了口。
如玉一脸难为情,向她哥哥道:“早知小姐要来,就该另做些白面馒头。这种糙粮哪是小姐吃的东西。”
文绣咽下一口窝头,笑道:“这个不好吗?我吃着却是香甜。花枝你也尝尝,你们俩站着干什么,坐下继续吃,”看到那光可鉴人的稀粥,文绣又道:“把那粥也盛一碗给我。朱四呢,把他也叫进来吃。”
花枝笑道:“才刚进来的时候,朱四就走了,说去街上逛逛,等会子再来接小姐。”
如玉忙去端了两碗粥放在文绣和花枝面前,和王七一齐坐下来。文绣端起粥喝了口,满足道:“算了,活该他没福气,吃不到这饭。”
花枝见了劝阻道:“小姐您少吃点,这些粗食吃两口尝尝鲜就罢了。吃多了存在胃里消化不了怎么办。”
就是当年最艰难时,锦绣园里的丫头们也没吃过这些东西,即使没有鱼肉,至少白馒头白米饭还能保证得了。在花枝眼里,文绣实在不该吃这些,这些糙米窝头闻着香,吃在嘴里实在是……再者前段时间来诊脉的大夫还说了,小姐的身体须注意饮食,细心保养才是。
文绣放下碗筷,向王七如玉道:“你们每日只吃这些吗?”
王七忙道:“我们在家也都是吃这些,向来吃惯了的。”
文绣摇头道:“是我的失误,考虑不周。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只吃窝头咸菜?花枝——”
花枝闻言把抱在怀里的小匣子打开,恋恋不舍递给文绣。文绣捡了两个最大的银锭子交给如玉,又带了些责备的语气向王七道:“你们以后不要在吃饭上节省。如玉年纪还小,霍老也常跟着你们吃饭,他年纪大了,身体也弱。又是老又是小的,怎么能总是吃这些?”
王七低头满脸羞愧道:“我和小玉本是为报恩跟着小姐,如今不能为小姐做什么,怎么还能整日贪吃拖累小姐……”
文绣打断他:“不用说这些,既然跟着我了,我总不能教你们受苦。钱的事是我这个主子操心的事,你们就安安心心的住着,总有你们忙的时候。以后我会不定期来检查,若是你们还是执意如此,那就是把我当外人,咱们主仆的缘分也就到头了。”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王七和如玉忙跪下道:“小姐您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文绣点头道:“起来吧,你明白就好。我还有事马上就走。如玉,把我前几日那两瓶酒拿来。
重新把小匣子抱在怀里的花枝听了,说道:“小姐再坐会,朱四还没来呢。”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朱四惊慌的声音:“小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