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上前一步,喝道:“我们小姐是皇上亲封御赐的县主,你这区区七品县令,见了我们县主居然不下跪,你是何居心?胆敢罔顾纲常法纪吗!”
按大景律法,低级官员见了上官,尤其是有封诰在身的贵族,确实需要行跪拜大礼。不过在官场上向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官员之间也就没这么多严肃的规矩,渐渐的也便习以为常。即使京都里的大臣们见了皇上,除了朝会之日,也很少跪拜。
因此黄有材根本记不起或者说故意忘了这回事,他做惯了扬州的天,怎么会把一个十几岁没有根基的黄毛丫头放在眼里?既然来到他的地盘,还不是搓圆捏扁让他施为?
此刻听到绿儿的怒喝,黄有材心头一凛,眼睛微不可查的眯了眯,如果是他的亲信看到了,便知道这是黄有材想要杀人时的信号。
只是现在是在县衙公堂上,虽没有什么百姓赶过来围看,难保不会隔墙有耳,若是被被人知道他在这里杀了县主,无论如何也交代不过去。
出了这里,自有万般法子对付你!黄有材心中阴毒的想着,脸上却扯出一个微笑,“是下官一时忘形,疏忽了。请县主治罪。”黄有材说着就撩起官袍下摆,双膝一弯,跪倒在地,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起来吧,你年纪比我大,以后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不过你既然求我治你的罪,本县主便和黄大人唠唠昨日没有来官道迎接本县主的事儿。”
黄有材握紧了双手,他做惯了地方官前呼后应的日子,即使有京都官员来巡视,对他也从来都是笑脸相迎,何曾被这般欺辱过?
黄有材皮笑肉不笑:“昨日下官公务繁忙,在乡里巡查,一时没有来得及迎接县主。迎接县主虽然重要,但黎明苍生更重要啊!”
还学会拿百姓说事了!果然是个老油条!文绣也不着恼,笑道:“既如此,便也罢了。本县主今日来,是想向黄大人问问本县主名下田产的事儿。这眼看年下了,本县主怎么也要到庄子上去看看,收点租子过年使啊。”
景帝既然封文绣为有封地的县主,自然也会划给她相应的农庄和房产。甚至严格说起来,文绣这个县主还有资格过问黄有材地方官的政务,不过文绣刚来此地,对地方情况完全不了解,不好贸然插手政务,且徐徐图之。
就凭黄有材是唐右礼那派的人,即使他态度良好,文绣也不会轻轻放过他,更何况他如今这副俨然要吃人的贪官德行?
到了地方上不抓几个贪官污吏,她文绣也算白来一趟了!更何况这还事关她的舒服生活呢。
黄有礼这会子反倒平静下来了,心道果然是个没用的草包县主,一来了就要田要房产,真是个只会享乐的大小姐!眼下和她较劲没意思,不如先把她打发了,日后再慢慢对付。
于是他拱手笑道:“禀县主,如今这衙门里被您砸成这样,下官确实没法子拿出契约文书给您,不如您先回去,等下官整理好了派人送到县主府上去。”
“好吧,”文绣站起身,微笑道,“若是明天一早看不到的话,说不得本县主还得亲自走一趟黄大人的县衙呢。”
文绣说完带着绿儿和维达施施然离开了一片狼藉的县衙公堂。
把个黄有材气的摔了杯子直骂娘。
“老爷,您何必跟那一天置气?”黄有材身边的周师爷凑上前给他出主意,“那位小县主刚来此处,根本什么都不了解,您何不这样……”
黄有材听着周师爷的话,脸上表情逐渐变得高兴起来,“好,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办妥了老爷我重重有赏。”
“得嘞,老爷您瞧好了!”周师爷乐颠颠的下去了。
……
文绣出了县衙后,一时无事,便带着绿儿和维达在扬州城里随便逛逛。扬州地处北方,到了这严寒季节,农民们大多收了粮食窝在家里等着缴税过年,只有商铺和来往的行脚商们不停叫卖,让城里多了些热闹的气息。
走到一处饭馆前时,文绣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似乎是很久远以前的味道,她忍不住抬脚走进了这间小小的饭馆。绿儿和维达紧随其后。
饭馆老板看到进来个服饰华贵的美貌少女,受了点惊吓后,连忙把她们引到最好的位置上,又是擦桌又是抹凳的忙活半天,这才带着一丝畏惧问道:“姑娘想要吃点什么?”
文绣眼睛四处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两个男人也在吃饭,桌子上放着一笼子小小的包子。便指着那边笑道:“那边的小笼包来三笼子。”
“小笼包?”饭馆老板一愣,顺着文绣的手看去才反应过来,笑道,“原来姑娘说的是一口吞呀,小笼包这名字倒也贴切,比‘一口吞’好听好记的多。”
饭馆老板倒是个机灵的人,回去厨房一会就端了三个笼子过来,笑道,“这点免费送给姑娘尝尝,不知我能不能把姑娘刚才说的小笼包作为我这一口吞的名字?”
绿儿听了笑道:“这么点包子就买下我们小姐取的名字?掌柜的可真会做生意。”
文绣迫不及待的夹起一个轻轻咬了口,汤汁满口,只是缺了点鲜味,招呼绿儿和维达一起坐下来尝尝,又对饭馆老板道,“你既然看上了这名字,拿去用就是。”
饭馆老板欢天喜地的走了,文绣一看维达还像个木桩子一样站着不动,摇头道:“绿儿,你叫他吃。”
绿儿正呼噜呼噜吸着气对付面前的小笼包,吃的正欢快呢,听到文绣的话,一脸不高兴的看向维达,左手摸向腰间的鞭子,威胁道:“小姐的命令也敢不听?你给我坐下,否则我这鞭子可能就会挪了地方!”
维达可是亲眼见过绿儿鞭子的厉害,只觉下垮一寒,忙坐到桌上旁,拿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就扔到嘴里。这么点包子还不够他一口的呢!
没想到包子刚进嘴巴,维达就嗷一声跳了起来,吓的饭馆里的客人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烫烫烫……”维达硬是忍着没吐出来,生生把包子咽了下去。面红耳赤几乎要喷火的模样,瞧得绿儿笑得直打跌。
文绣可是知道这汤包有多烫,不小心能把嘴巴都烫破了。她忙倒了杯清水递给维达,看着维达灌了下去,这才放下心。接着一巴掌拍到绿儿头上,训道:“不说拿点冷水给维达,反倒在这边幸灾乐祸的笑,你可小心你自己的嘴巴别遭了现世报。”
绿儿好不容易止住笑,瞪了一眼无辜的维达,“叫他逞能呢,没见我们都小心翼翼的吃,偏他一口一个,还真把这当成‘一口吞’呀,不给他点教训他就不长记性!”
一顿简单的午饭在绿儿唠唠叨叨中吃完了,文绣带着绿儿和维达出了饭馆便准备回县主府去,却发现她们被围了起来,走不了了!
围着她们的不是手持刀械的刺客,也不是拿着官刀的衙役,而是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这群乞丐足有二三十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你们不去乞讨围在这里做什么?”绿儿高声喝道,一只手已经解下腰间软鞭握在手里。经历过刺客事件后,绿儿对一切企图靠近文绣的陌生人都怀有极大的敌意。临走前花枝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保护好小姐,她若是还让小姐受了伤,她也不活了!
那群乞丐中有一个突然叫道:“你是有钱人家有善心的小姐,难道不应该施舍点银子给我们吗?”
“是啊,这都冬天了你们吃饱穿暖的,难道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
……
二三十个乞丐们一起聒噪起来,把饭馆门口团团围住,甚至还有要动手的趋势。
饭馆的小老板早已经注意到外面的情况,吓的脸色发白,对文绣说:“姑娘快想办法离开吧,或者施舍些银子给他们。想来您是头次来扬州。这些乞丐经常成群结队在街上围堵外来的有钱人。除了县老爷没人敢管,哪个外地人当街打杀乞丐?只好掏钱消灾罢了。”
饭馆老板叹着气走回了饭馆。
绿儿听了大怒,“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这简直就是当街抢劫!”
这时那群乞丐已经渐渐靠拢了过来,文绣目光如炬,发现似乎乞丐中有会武功的人混在其中,包括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虽然穿着破烂,但从他的头发精神状态和行走时的姿势,都能看得出他根本就是个混在乞丐中的奸细!
电光火石间文绣想到了跟在黄有材身后的衙役中,有一个人似乎就是这个模样……
“绿儿,维达,动手!速战速决!”文绣说着已经施展轻功跃了出去,直接扑向那个貌似衙役的乞丐。
绿儿和维达反应极快,在乞丐涌过来的时候,已经甩出鞭子,一鞭子扫翻了四五个人。维达更是勇猛,他腿上横扫,拳头猛打,瞬间也干翻了几个乞丐。
这群乞丐万万没想到这几个看似温柔的富贵少年居然敢对他们动手,一起糊盒着再次冲了上去,有几个甚至从棉袄里掏出了刀具!
不过他们终归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很快便被绿儿和维达打的躺了一地。那边文绣已经抓了一个人拎在手里,直接抛过来扔给维达,“维达接着,回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