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学的喜糖,你们吃吧,我得去准备晚上的节目了。”兰淇说完,拿起广播稿走出了宿舍。
“各位老师,同学们,很高兴又和大家在空中相遇,这是兰淇主持的《心灵对白》节目。我们来听一下第一位朋友的心灵对白,同学你好——”
“兮兮……”耳机里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兰淇呆住了。导播听出了什么,站了起来,兰淇示意导播坐下。
“我快要疯掉了!人生一点意义也没有,我好想去死啊!”耳边又传来了元熙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接着是轻轻的抽泣。
“这位同学,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看开点,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绝人的路。即使前方是绝路,但也许,你转个弯,希望就在转角处……”说到这里,兰淇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连声音也在颤抖。
“但是她永远都不原谅我了……”
“……”兰淇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也许每个人都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不为人知也不愿再提起的过去。面对自己深爱的人,谁不希望海枯石烂,天长地久?但是如果真的没办法……在一起,那就为对方祝福吧!也许她……这辈子牵过你的手,已经足够!兰淇送你一首苏芮的《牵手》,也希望你能想开点,振作起来,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兰淇在眼泪掉下来的同时,按下了歌曲播放键,苏芮的歌声马上飘向校园的每个角落:“因为快乐着你的快乐,幸福着你的幸福,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
“兰淇……”导播递上了纸巾。
“谢谢……”兰淇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
表面上,她看似坚强,只在夜半无人时,偷偷舔拭伤口。只要一闭上眼睛,元熙的笑容,元熙的声音,元熙的味道,排山倒海扑向她的感官,化成真实的他,夜夜入梦来。醒来后,梦里牵过的手心似乎还有余温,累了倦了痛着哭着还活着,无边的黑夜,与寂寞蔓延开去……
熬到天亮,又是一天的开始,对着镜中苍白的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才发现笑容早已僵硬牵强,于是一颗心,又倏地抽痛起来。
就在兰淇决定带睿霖回家见自己的家人,告诉大姐,她已经找到可以给小睿一个完整的家的男生时,欧扬的一通电话,让兰淇的这个决定顿时泡汤。
“欧扬,有事吗?”
“小蕊,元熙他……”
“如果是关于他的事,请你打住吧,我不想知道。”兰淇冷冷地打断欧扬的话。
“是关于他的事,但是我一定得说!”
“欧扬,算我求你了!”
“小蕊,是我求你,听我把话讲完!元熙已经要崩溃了,可怜的孩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家里出事了!”
“出事了,什么事?”兰淇心里一惊,急切地问道,莫名的恐惧感袭来,弥漫了全身每一个细胞。
“叔叔沉湎于六合彩赌博,把家产都输光了还……还欠了庄家近百万的债!元熙一开始就知道叔叔赌六合彩的事,他一直以为只是玩玩而已。这个周末回家,才发现家已经不像家了:阿姨病倒了,奶奶也病倒了,百货公司也关门了!他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都觉得天塌了下来了。”
“他在哪里?”兰淇急切地问道,可怜的孩子,他将如何面对,如何承受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
“在我们宿舍,我和他在一起。”
“你在宿舍门口等我,我马上过去!”
兰淇挂上电话就往宿舍楼下跑,一路狂奔,路上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狂奔不停的女生。在路上,兰淇还遇见了睿霖,睿霖在身后大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兰淇顾不上回答,只说了句晚点跟你说!
当她气喘吁吁地来到欧扬宿舍门口时,欧扬已经等在门口了,兰淇冲了进去,推开元熙房间的门。她闻见了浓浓的烟味,元熙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看。
“阿熙——”兰淇冲上前,跪在床边,拉起他的手。几天不见,他憔悴了很多,人也瘦了一大圈。遇上这样的事,谁还吃得下睡得着?
“你来干什么?”元熙转头看了兰淇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漠然地吐出了这几个字,“我是个废人,废物!你还是离我远点的好!”
“不,我不走,让我陪着你好吗?你起来,我们去吃点东西好吗?”元熙看她的目光让兰淇不寒而栗,那个浑身洋溢着阳光气息的李元熙,已经不见了。现在的李元熙,眼神里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走啊,走!离我远点,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走!出去!”元熙站了起来,拉起兰淇的手往门外推,欧扬闻声进来,“元熙,你做什么,放手!”
“你们都给我滚,滚……”元熙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
“啪!”欧扬的巴掌狠狠落在了元熙的脸上。
“欧扬你干嘛打他啊?!”兰淇伸出手,护住元熙。
“我打醒他!”欧扬气愤地说道,“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李元熙哪去了?阿姨奶奶都病倒了,弟弟妹妹还知道帮忙照顾,打点家事,你呢?你算什么大哥,你比弟弟妹妹还不如,你给我清醒过来啊!”
“我不愿清醒,我宁愿一觉睡去,再也不要醒来。我好累,让我睡一觉吧。”
欧扬紧咬住下唇,哭着走出房间。
“好,你好好休息一下。”兰淇扶着元熙躺下,替他脱去鞋袜,又打来一盆清水替元熙擦脸。元熙木然地任兰淇摆布,眼睛好久才眨一下。
“阿熙,我刚煮好的牛奶,来,喝点吧,小心烫!”兰淇端着一杯牛奶进了房间。
元熙依旧一动不动。
“阿熙,乖,喝一点吧,嗯?”兰淇说着,伸出空着的一只手去扶元熙。
“谁要喝你的牛奶,你走啊!”元熙把兰淇一推,杯里滚烫的牛奶晃了出来,烫到了兰淇的手,手上的杯子也掉到了地上。兰淇跑进卫生间冲水,等疼痛减轻了些,她走出卫生间,见元熙还是直直躺在床上。兰淇捂着嘴哭了。那个幽默风趣,开朗阳光的元熙哪去了?他是那么无忧无虑,单纯快乐,为什么要他来承担这一切?而她,该怎么样让他振作起来?看着他绝望无助的眼神,和歇斯底里抓狂的样子,她非常心疼。(未完待续)